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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力的感觉瞬间消失,她迫不及待地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手足无措的眸子。
那人穿着黑色的斗篷,连头脸都是掩盖起来的,只露出一双眼睛。他的样子,就像是帐外正是严寒酷冬一般。
看到司悠突然地醒来显然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司悠看到他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惊讶,更多的是逃避与胆怯。
他转身就走,连一句话都没有。
“耶律冲,你站住!”
司悠喝着跳下床,连鞋子都顾不得穿,赤着足追到门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样急匆匆的样子,走得却不快,没几步,就让司悠拦住了去路。
他看向司悠探询好奇的目光,只一秒钟,就低下了头去。
“耶律冲,你为什么是这个样子?”
太奇怪了,洛城是从来没有冬天的。司悠如今也不过就穿着薄薄的衣服,怎么他竟然要用到辽国冬天才会穿的大斗篷,还把人包得如此密不透风。
可是耶律冲却仿佛没有听见,他低着头,看都不看司悠一眼,就当,完全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司悠的心里更加疑惑,忍不住伸手去轻轻地推搡他。
“喂,你怎么了?为什么连话都不跟我说?”
耶律冲不是这个样子的啊,现在的这个,如果不是因为那双熟悉的眼睛,她几乎都不敢认他了。
他还是不跟她说话,只是有些缓慢地开始后退。
双手从斗篷中伸出来,无助地做了个手势。
司悠看不明白他的手势是什么意思,却被他的手吓了一跳。
那双手,泛着惨白的光,根本就不像是一双活人的手。
那么白,却那么厚重,沉沉地,石膏一般。看不见手上的经络,也看不见丝毫骨骼的痕迹,像,雕刻出来的一样。
司悠骇得失声道:“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耶律冲这才意识到,忙将手藏回了斗篷中,冲司悠用力地摇了摇头。
司悠却上前一步就抓住了他的手,再次被那种冰冷震撼了一下。
破城之战(6)
她不由分说的抓着他的手,伸手捋起了他宽大的袖子,目光能看到的手臂与他的手是一样的,直到过了手肘,才算看到正常的皮肤的颜色,正常的骨肉的感觉。
“这到底是怎么了?”
司悠再次询问,依然得不到回答,她便有些生气了。
“耶律冲!你这算是什么意思,你若是不想跟我说话,那你偷偷摸摸跑到我营帐里来做什么?”
之前林越风说他快死了,让司悠的心里一直都有些空落落的。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又见到了他,他看起来不太好,但是好像也不至于要死掉了。但是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跟她说了?
她的这句话刺激了耶律冲,他的眼睛里惊惶失措,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说不出来的焦急样子。
司悠感觉她抓着的他的手在颤抖,连带着他的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他忽然别过头去,用另一只手捂住嘴巴,剧烈的咳嗽起来。
他按着嘴巴的动作扯动了一些遮住他脸的黑布,司悠眼神蓦地一凛,颤声道:“你的脸怎么了?”
耶律冲就受了更大的震动,用力想要甩开司悠的手,想挣扎着离开。
可是司悠觉得他一点力气也没有,她轻而易举地就伸手拨开了他罩在脸上的手,揭开了他蒙在脸上的黑布。
她的手惊愕地停在半空中,耶律冲难堪地尽量将头转到他所能转到的极限。
可是司悠还是看到了。
那还是一张脸吗?
他掩盖住的地方像森林大火过后的不毛之地。
纠结的伤痕累累其上,被烧焦的皮肤组织已经失去了愈合的能力。
他曾经那样俊美无比,雕刻版的脸失去了所有的光华,是一朵失去了水分枯萎的花。
耶律冲很不想让司悠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其他任何人看到他都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在意与烦躁。
他张了张口,还是挫败地闭上了双唇,痛苦地低下头去。
“是段昭昀?”
破城之战(7)
他听到了司悠哽咽的声音。
他抬起头的时候,惊讶地看到司悠眼睛里莹莹的泪水,在油灯的昏黄光线下熠熠生辉。
她居然哭了?
是因为看到他这样丑陋的脸么?他一定是吓到她了。
耶律冲只感到无地自容,他现在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她的面前。他应该永远都不出现在她的面前才好。
可是,当他知道她来了,怎么也无法对自己内心强烈想要看到她的欲望无动于衷。
他一直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他可以重见天日,可是他却不能让她看见他。
他想要挣开她的手,退出去,他已经看见她了,还有什么不能知足的。
可是她握得那么紧,根本就不在意她的手,也在不知不觉间被他冻得冰凉彻骨。
她看着他,哀难自已,忽然上前两步,紧紧拥住了他。
即使她曾经有多恨他,有多么不想见到他。可是现在,看到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她只觉得心疼还有悲伤。
如果,他永远是那个傻蛋,而不是什么辽国的太子,他永远只是跟着她,不曾伤害她,那该多好。
他听见她压抑的哭泣声在他的耳边轻轻绽放,她连哭泣都是隐忍而不敢放纵。
她的眼泪洒在他的手上,灼痛了他寒冷的手心。
如果他可以开口说话,他一定会用他最温柔的声音安慰她,笑着对她说:不疼了,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她终于再次抬起了头,那么忧伤地看着他,喃喃道:“你是不是,已经不能说话了?”
耶律冲点点头,愧然地沉下头去。
“段昭昀,他……”司悠深吸了一口气,“他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这点耶律冲相信,那最后的时刻,也不过就是几十天而已了。可是,他并不在意这些。
司悠摸着他冰冷的脸,再次承诺道:“我一定会治好你的!”
破城之战(8)
围城到了第二十天的时候,西江月还是没有出现。
番劼用尽了办法,也还是没有办法为司悠找到她。
即将水尽粮绝的洛城,也不复之前的平静与沉默。
司悠听番劼说,城里的探子回报,说洛城里开始了瘟疫,已经死了许多的百姓。
城墙上,开始出现大队的士兵,烦躁地走来走去。但是城门依旧紧锁,等在城外的合纵部队,耐心无比的好。
在尧国和煦的天气下,这围城,进行的仿佛扎营出游一般。
这一切,终于在一个早晨被打破了。
当时司悠还在睡梦里,就被帐外尖锐的号角声惊醒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莫不是城里的士兵与百姓终于等不下去了,要进行最后的殊死一搏。
然而不是。
她出去的时候,所有的士兵整齐地列队往城门口挺进,气势如虹。
她跟着番劼与燕王一起到了城门口,才发现,从围城开始就一直没有露面的段昭昀居然出现了。
他像外面传闻得那样戴着奇怪的面具,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真面目,但是他整个人的一切,即使是化成灰,司悠也不会认不出来。
这次,段昭昀站在城头,但是,不止他一个人,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女人,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那是何沁冰。
司悠还在奇怪,为什么段昭昀会带着何沁冰出来,何况还是这种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造型,他到底想做什么?
身边传来了一句轻声却包含万千情绪的低语:“冰儿!”
这一句呼唤,带着许多的感情,许多的不舍,还有许多的无奈。
司悠讶然地扭头,看见的是燕王,他慢慢阖上了他一直都精光四射的眼眸,将所有的情绪深深藏了起来。
等他再次张开双眼,一切平静如初,就像司悠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一样,一个冷漠的,在权势中翻滚而不倒的政客。
城楼上此时起了骚动,将所有的目光又都吸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