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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云君摇了摇头,“颖阳侯虽名不疑,为人却甚是谨慎,出入都有大批家奴随行。即使听经时,身边也有几个随从形影不离。”
“这家伙也太小心了吧?”
“此观往来的多是达官贵人,奴婢隐约听过一些传闻,说吕家有一个很厉害的仇人,颖阳侯的父亲就是死在那个仇人手里。”
“颖阳侯的父亲?那不就是太后的爹吗?”
程宗扬心里一动,“他们的仇人是谁?你知道吗?”
“吕家对此讳莫如深,奴家只听说是暴毙。似乎是被某个仇家毒杀。”
程宗扬心下雪亮,这事九成九是死老头干的。太后的亲爹死在朱老头手里,正经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汉国天子驾崩后,太后垂帘听政,执掌大权,难怪朱老头会像丧家犬一样被赶到南荒。
“吕不疑这些天的动向,你打听一下。”
“是。”
“小心别让人起了疑心。吕不疑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那件事绝非小可。”
“奴婢知道了。”
卓云君抚住他的肉棒,媚声道:“主子好硬呢……”
说着妩媚的一笑,分开双腿,露出自己股间水灵灵的凤眼美穴。
有这么个光溜溜的大美人儿坐在大腿上,耳鬓厮摩,自己想不硬都难。但程宗扬知道卓云君刚才已经泄出阴精,这时主动承欢,是拼着伤及元阴,也想让自己多恢复一些。不过黑魔海大祭迫在眉睫,让她实力受创,显然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算了吧。你要想服侍,帮我吹出来好了。”
卓云君柔声道:“主子要双修才是。不若奴婢叫几名弟子来服侍主人?”
程宗扬道:“你这师傅也太不把弟子当回事了--有出色的给我留着。”
程宗扬说着推开屏风,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一愣。
原本在锦衾下沉睡的平城君,此时被剥去衣裙,赤条条躺在席上,罂粟女和惊理正围着她说笑抚弄。
程宗扬皱眉道:“你们在干什么?”
惊理放开手,笑道:“奴婢原本只是好奇这些贵人的身子是什么样,不成想却发现一件趣事……主人您瞧。”
惊理摊开手心,手中是一个寸许高的木偶,木偶上用细小的暗红字迹写着几组干支,似乎是某人的生辰八字。
“是在她身上找到的。”
卓云君一眼认了出来,“这是巫蛊。以诅咒杀人。”
程宗扬接过来看了一下,“这是她藏在身上的?她在诅咒谁?”
“要看这生辰八字是何人的。”
程宗扬道:“不会是诅咒汉国的天子吧?”
卓云君道:“从生辰八字看,这人年纪已然不轻了。”
从生辰八字把人找出来?程宗扬赶紧摇头。这几天他找人找得想吐,实在没兴趣再给自己找事。说到底,她诅咒谁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程宗扬放下木偶,“把她衣服穿好。现在身处险境,你们两个别多事。如果露出马脚,这地方就不能待了。”
两女帮平城君重新穿好衣物,程宗扬对卓云君道:“鹏翼社人多眼杂,你就别露面了。”
“是。”
……
回程时程宗扬没有乘马车,直接骑马驰回鹏翼社。一进门,他就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蒋安世、敖润和刘诏都在社内,正在后院清洗刀上、衣上的血迹。马厩里,一名赤膊的汉子像虾米般被捆成一团,肩头刺着一只虎头,正是坐地虎。
“交手了?”
蒋安世点点头,“来了三个人。我和老敖各放翻一个,剩下一个被老刘堵在屋里,眼看闯不出去,自杀了。”
死士!程宗扬心头一紧。仅仅为对付一个地痞,就动用了死士,可见颖阳侯的志在必得。
程宗扬看了眼坐地虎,有点头痛这家伙怎么办。
哈米蚩慢吞吞道:“交给我。”
青面兽拍了拍胸膛,然后挑起大拇指,意思是叔公很厉害,肯定能搞定。
“给你们了。”
程宗扬停顿了一下,又补充一句,“死活不论。”
程宗扬并不是一个滥杀无辜的人,但也绝非迂腐的君子。这时候如果还在乎坐地虎的生死,只会缚住自己的手脚。对手是连朱老头都要吃瘪的吕氏家族,一个不小心,十几名兄弟的性命就被放在刀刃上了。
卢景翻着白眼,脸色十二分的不爽。伏袭坐地虎的手下出事,肯定会惊动颖阳侯,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程宗扬这边还算办成一件事,确认了当晚路过上汤的并非吕不疑,他却是一无所获。
“从初九开始,就没有人再见过赛卢。”
“哪里的消息?”
“道上的。”
以卢景的出身,在洛都肯定有他自己的关系。程宗扬不再询问,说道:“我路上已经想过,还要去找那些游女。”
卢景也是同样的意思,赛卢是扒手,又在上汤出现,与那些游民多半相识。
至少存在这种可能性。
“那我们去上汤?”
“用不着。”
卢景早有准备,“他们来洛都了。道上人说,刚有人出手了一批金银葬器。为首的是一个女子。有人认得,叫延香。”
“鼓瑟那个?”
“很可能。”
“她们在哪里落脚?”
“赌坊。”
“那我们还等什么?”
卢景道:“我要回寓所一趟。”
姓唐的肯定还会到寓所来,一方面是打听消息,一方面是交付应诺的金铢,更重要的是确认他们是否生出疑心,有没有远走高飞。卢景如果回避,接踵而来的也许就是颖阳侯派来的杀手。
乐津里的寓所此时肯定已经遍布眼线,程宗扬没跟着去凑热闹,带上了高智商和冯源两个,在相邻的治觞里找了处酒肆。
“城东的步广里有处宅子怪合适,”
冯源道:“地方不大,但靠近城边,挺安静,出路也方便。就是价钱有点贵,要六百金铢。”
程宗扬一听便道:“挺便宜啊?先买下来!”
冯源干笑两声,“头儿,那个……老冯啰嗦两句,六百金铢不便宜了,折成铜铢要一百二十万,同样的宅子,在舞都十万钱就能买到。”
“你要这么算,”
程宗扬道:“同样一处宅子,在舞都只能卖十万钱,在洛都能卖一百二十万--你选哪个?”
冯源眨了半天眼睛,“这咋算的……”
“买贵不买贱,师傅说得没错!”
高智商道:“师傅,开矿的事我问了。”
程宗扬根本没顾得上这茬,都交给高智商去打理,闻言道:“怎么样?”
“我碰见一个管铁矿的小官,刚从山阳来。听他说,现在开矿好办的很,只要在官府签过文契,每年缴够多少铜料,你在矿上干什么,根本没人管。”
“你见的是铁官?”
程宗扬来了兴趣,“我听说不少大商人都是靠冶铁发家的。”
“那是以前了。他说现在铁矿不赚钱。”
高智商道:“官营的太多,汉国铁官就有四十九处,每年出的铁都用不完。如今市面上,一斤铁才二十铜铢。铜官只一处,在云水边上,邻近丹阳。只要首阳山的矿上能出铜,不愁卖不出去。”
“汉国铜价多少?”
“现在涨了点,一斤铜将近一百五十铜铢。”
这个价钱比晋国贵出一成多,程宗扬道:“用工呢?”
高智商道:“那个铁官说,他们是官营的,矿上用工有两种,一种是卒更,每丁每年要出一个月的徭役,派到矿上的有二百人,每月轮换。另一种是刑徒,只要管吃管住,别让跑了就行。”
程宗扬这才明白宁成为什么毫不迟疑,用刑徒开矿根本就是官府惯例,养着犯人白吃白住不干活才是怪事。
“开支的成本要多少?”
“便宜!”
高智商道:“他们矿上有三百多刑徒,每个月只有吃食的花费,才一万多铜铢。”
“不能吧?”
在舞都时程宗扬问过市面上雇工的费用,每个月少则五百,多则千余。自己与宁成私下达成的协议,派到矿上的刑徒吃住以外每月给二百铜铢的工钱,已经够黑心了。可听山阳这个铁官的说法,他们矿上工钱一文没有,吃食每人每天才两枚铜铢--程宗扬都怀疑他们吃的是不是粮食。
“这都算多的了。卒更还便宜呢,连吃食的钱都不花,全是卒更自己带,最苦最累的活都让卒更去干。”
程宗扬听得纳闷,“怎么卒更还不如刑徒?”
高智商嘿嘿一笑,“人家就靠这个发财呢,要的就是让他们干不下去。”
“什么意思?”
“卒更是征调的平民,如果不去,就得掏钱,叫钱更。官府订的免役钱,一个人两千铜铢。二百人都掏钱,一个月就是四十万,比铁矿赚得还多!”
高智商羡慕地说道:“那些铁官就靠这个富得流油,又省心又省事。”
真是各有各的门道,这种发财的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