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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宗扬道:“不蹒云老哥,是黑魔……”
云苍峰忽然打断他,“等等!”
他从袖中摸出一枝蜡封的竹筒,稍微摆布几下,然后啪的捏碎,竹筒间升起一朵暗青色的耳状云朵。云苍峰抬手一拂,云朵没入美妓眉间,正在为他揉捏肩膀的美妓身体微微僵了一下,露出茫然的神色。
“这六识禁绝丹能封闭六识之一,好在不会留下后患,十二个时辰之后便恢复如初。”云苍峰道:“言不传六耳,切切愼重。”
程宗扬汗颜道:“云老哥教训的是。”
云苍峰低声道:“是鸩羽殇侯?”
“是。云家和……”
云苍峰点了点头,“疡侯当年与大兄有些交情,僻居南荒之后,我们云家因为南荒商路的关系也偶有联络,但交情说不上太深。”
程宗扬斟酌一下,既然连云苍峰都未必知道朱老头的身分,他也不好揭破,只道:“确实是殇侯的事。”
云苍峰道:“此话我原本不该说,但殇侯本尊……在六朝仇家极多,能不沾惹,尽量不要沾惹。”
程宗扬好奇地问道:“殇侯的仇家是谁?为什么结仇?”
云苍峰压低声音,“他当年毒杀太平道的大贤良师,激起汉国群雄义愤,后来汉国白道盟主出面,邀请五陵少年、六朝豪杰数百人,与殇侯相约决战,结果被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毒杀数十英侠,以至于结怨天下。”
死老头的脑袋被驴踢了吧?岳鸟人拉仇恨好歹是一次拉一个,坚持不懈几十年才拉那么多仇家。朱老头倒好,一次拉一群!有本事就把他们全毒死拉倒,却毒死几十个,漏了几百个!做人这么差劲,能逃到南荒实在是走了狗原运。
“他这次倒不是报仇的,是黑魔海自己的事。”程宗扬道:“对了云老哥,小
心黑魔海的卧底。”
云苍峰皱眉道,‘“何出此言?”
“这是剑玉姬说的,眞假我说不准。”
程宗扬说了首尾,云苍峰思索片刻,“黑魔海盯上我们云家倒不稀奇,只是他们到底打什么主意?”
剑玉姬是什么心思,他要能知道就好了,程宗扬道:“黑魔海的廿年大祭在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动作,等我和疡侯办完事再作计较。”
云苍峰点了点头。
“我一早明日启程,就不向六哥辞行了。”
“你少登门两趟,六弟和我还能多活两年。”云苍峰苦笑道:“老实说,你那几日一登门,我和六弟都心里发慌,不知道你又要搞什么花样,给我们出什么难题。”
程宗扬叫屈道:“我也是被逼无奈,谁让六爷看不上我呢?二
云苍峰道:“拉倒吧!你的盘江程氏能瞒过别人,还能瞒得过我?连你的底细
都摸不清楚,把你换成我们兄弟,能放心吗?”
程宗扬干笑两声,外人也许觉得程、云两家联姻门当户对,但云苍峰跟他一同走过南荒,对他知根知底;对他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云家答应这门亲事是冒了巨大的风险,他诚恳地说道:“云老哥放心,我绝不会负了如瑶。”
云苍峰叹口气,“都三平妻了,还能负到哪去?我不妨把话说清楚,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但只要如瑶过得不如意,我们云家肯定要把如摇接回去。到时她愿意留在云家也好,愿意再嫁也好,你都不得纠缠。”
程宗扬拍着良膛道:“云老哥放心好了。”
第六章
太守府内,宁成宽袍长带,意态从容。单看他坦然自若的神情,任谁也看不出他是汉国有名的酷吏,刚刚破灭平亭侯邳家,亲手勾决上百死囚,在舞都杀得人头滚滚。
“去洛都吗?”
“开矿的奴囚虽然差不多够了,但有手艺的匠人颇有不足。尤其是开挖矿井、通风、排水和冶炼矿石,都需要有经验的老师父。”
宁成道:“既然是铜矿,不如去铜绿山。”
程宗扬也听说过铜绿山,据称铜绿山是六朝第一大铜矿,从上古开采至今,毎年出铜数十万斤,冶炼的铜铢占六朝三分之一,是汉国一大财源。但铜绿山靠近云水,与洛都南辕北辙。
“在下已经派人赴铜绿山招募工匠,但铜绿山的矿井都是官营,轻易不好募人,少不得要去洛都打点一番。”
宁成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显然对他的“打点”不以为然,但也没有反对。宁成虽是酷吏,却不是廉吏,只是在他看来,即使把满朝文武都打点过来也不如天子
一言,实在是白费力气。
程宗扬道:“明日一早,在下便启程北上,快则一月,慢则三月,必定要回舞都。太守若有事尽管吩咐。”
程宗扬原本想借用宁成的门路,如果宁成有礼物要送给洛都的重臣,他正好捎去,顺便搭上关系。但他忘了宁成不是高俅,身为汉国有名的酷吏,宁成只对君主负责,这种授人以柄的事连想都不会想。
最后程宗扬把宁成在七里坊应得的一份收益双手奉上,宁成毫不客气地收入囊中,顺便与盘江程氏签了一份为期十年的地契,把七里坊交予盘江程氏经营,除此之外并无多言,因此程宗扬离开太守府,倒是一身轻松。
赴铜绿山招募工匠的事,程宗扬不是随口敷衍,早早就派人去。他已经决定将舞都的生意暂时交给星月湖大营退役的陈乔打理,坊中的生意虽然都是微利甚至贴钱,但游冶台的收入能够支撑,再加上官方的宁成还有云家暗中帮忙照看,短短两、三个月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至于高智商,虽然这趟出来的收获已超过预期,但程宗扬没¨、w、é、n、、、ré、n、、s、hū、、w、ū、¨打算就这么让人回
去。他去洛都,少不得要与汉国的豪门贵族打交道,把高智商带去走一趟,也没算白来汉国。
最后程宗扬定下北上汉国的人选,除了朱老头和小紫,同行的还有高智商、敖润、冯源、哈迷蚩、青面兽和富安、刘诏等人,以及鹏翼社调来的几名驭手。
这一下程氏商会在舞都的要紧人物差不多走个干干净净,程宗扬决意赶赴洛都时,已经通知秦会之把兰姑和游婵送来,好接手游冶台,但眼下只能暂时把雁儿留下来管理内务;阮香凝知书识字,也留下给她做帮手。惊理和罂粟女两名侍奴暗中随行,护卫的任务则交给蛇夫人。小事由雁儿自行处理,如果是大事拿不定主意,就去云家坞找云如瑶处置。
这样安排完,雁儿自然满心不舍,于是当晚程宗扬把她招到床上,好好安慰一番。雁儿在榻上柔如春水,但毕竟娇躯难支;玩到兴起时,程宗扬又把阮香凝和蛇夫人也唤来,一直闹到天亮才依依不舍地上路。
渡过舞阳河便是通往宛洛的官道。程宗扬曾经走过晋、宋的官道,由于没有橡
胶,马车多是木制包铁的硬轮,常年累月行驶下来,路面往往被轧出深及尺许的车辙,再加上风吹雨淋,有些路段几乎陷下有半个人深。汉国每到农闲季节都会征发徭役修葺道路,宽及两丈的路面用土垫过,甚是平坦。路旁栽着杨树,虽是盛夏,仍带来阵阵凉意。
与宋国不同的是,宋国田地大都已经开垦,路上随处望去都是分割成一小片、
一小片的农田。汉国却有大量田地来不及开垦,一眼望去原野莽莽,显得苍凉而空旷。
由于带着财物,队伍里有三辆大车,小紫和几名侍奴占了一辆。冯源不惯骑马,与高俅府中的管家富安合乘一辆,剩下的或是乘马,或是步行,加上鹏翼社调来的驭手,一行二十余人,看起来浩浩荡荡。
程宗扬一脸深沉地看着前面的朱老头,虽然是大热天,他还猥琐地拢着手,像虾米一样佝偻着腰骑在驴背上I倒着骑!这老东西两眼玻ё牛源辉砸辉裕坪跛媸倍蓟岽勇科ü缮显韵吕础
程宗扬看了半路,实在不能忍了,“老头,你哪来的驴?”
朱老头的眼睛眨巴两下,乐滋滋地道:“大爷运气好,今儿一早出门捡到一根绳子。大爷一琢磨,正好少根腰带,不捡白不捡啊!大爷捡起绳子这么一扯,哎哟!绳后面还系头驴!你说大爷这运气,这是天上掉下来的!”
“天上掉下来一头驴?”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是偷的啊!”
“啥偷的?啥偷的?”朱老头不乐意地说道:“大爷就捡了根绳,后面拴着驴关我啥事?你就是说到天边,这事大爷也理直气壮!捡根绳犯哪家的王法?紫丫头,妳说是不是?”
小紫道:“13言眞乖,再翻个白眼给他看。”
“丫头,妳胳膊肘往外拐啊。”
“谁让你把我送给他?”小紫道:“人家现在是程头儿的床奴。”
朱老头气哼哼地道:“你们就惦记着那点事吧。”
程宗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