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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盘江的程少主。”
程宗扬尴尬地说道:“那就是我……”
云如瑶身体一颤,泪眼模糊地扬起脸。
程宗扬心虚地说道:“那天我冲倒妳的小人……实在太丢脸了,只好把小狐狸拉来当档箭牌……”
云如瑶怔怔看着他。
“后来我怕解释了会再也见不到妳……再后来……”
程宗扬握住她的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瑶儿,知道妳受的苦,我恨不得飞过来,现在我总算来了。”
云如瑶一手捣着嘴,泪水愈发汹涌。
“这些天我每天都来提亲,只要六哥答应,要颗肾我都给他。可是……”
云如瑶忽然张臂抱住他,用唇瓣封住他的嘴巴。
程宗扬拥住她纤柔而冰凉的身体,心里彷佛卸下千钧重担。终于澄清误会,没有辜负她的心意,接下来背着她翻墙过河那种小事简直轻如鸿毛。
良久,云如瑶松开嘴红着眼睛道:“我们走吧。”
“啊?”
程宗扬一愣,这话本来该他提出,本来他打好腹稿想着怎么花言巧语把云如瑶拐走,这下全都省了。
“六哥到现在还不同意,多半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想来他也是为我好。”
云如瑶轻声道:“可我什么都不计较。”
程宗扬苦笑道:“是我不好。”
云如瑶掩住他的口,摇头道:“我什么都不听,你什么都不用说的。”
程宗扬果断地帮她穿好狐裘,然后拿出准备好的防水睡袋,“一会儿要过壕沟,妳不用怕,水下的木桩我都数清了,最多两个呼吸就能过去。”
“等等。”
云如瑶拿起眉笔匆匆写了一封信笺留在案上,然后揭开枕套取出一迭书卷抱在怀里。
“还有要带的东西吗?”
云如瑶摇了摇头。程宗扬拉好拉链,把云如瑶背在背后用带子束好,然后穿窗而出。
第五章
堡内夜深人静,程宗扬一路无惊无险地掠到墙边,跃上木梯,抛出绳子,纽绳而下。两丈高的城墙跳下去并非难事,但云如瑶免不了会受到震动,结果刚落到地面,墙上的绳子就被人发现,随即伸出几根火把,厉声道:“谁!”
程宗扬闷头狂奔,几步跨近壕沟。墙上的护卫叫道:“放箭!放箭!”
背后还背着云如瑶,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射中一箭,他和云老哥他们都可以去死了!程宗扬只好叫道:“是我!程少主!白天拿了钱就不认识了?”
墙上一阵慌乱,总算没人敢随便放箭。程宗扬抓住机会一口气越过壕沟,掠到林边,刚藏好身形,吊桥匡的一声放下,一队人马疾驰而出。程宗扬转头一看,当先的竟然是云秀峰和云苍峰,两人都光着脚只穿了内衣,显然是睡到一半被人叫起。
单看两人连鞋子都顾不得穿的势头,程宗扬就知道风头不妙,赶紧绕路,远远兜了一个圈子奔向舞都。
程宗扬绕路了,云家的人却没绕路,等他奔到城下,只见在他和敖润约好的城墙边,一队人马高举着火把四处游弋,还有人沿着绳子往上爬。
敖润探着头,一脸莫名其妙,心里一个劲的打鼓:程头儿搞个私奔咋这么大动静?难道是突然改主意,变成领人攻打舞都城?
程宗扬远远看了还蒙在鼓里的敖润一眼,心道:老敖,你自求多福吧!被云家人逮到顶多挨顿板子,好在你皮厚肉糙,也能顶得住。
这会儿不是仗义的时候,程宗扬转头沿着舞阳河往上游的首阳山奔去,一边狂奔,一边想着:私奔、私奔,难怪叫奔!力气差一点哪奔得动啊?
幸亏程宗扬早有先见之明,被云家赶出来就闭目凝神,养精蓄精,还能撑得住。
好不容易奔到首阳山,算算运动量,这一个时辰都跑了一场马拉松。程宗扬终究伤势未愈,这会儿只觉心浮气躁,丹田的气轮又有失控的迹象。他咬牙离开大路,往偏僻的山林钻去。
靠着手电筒帮忙,程宗扬在山坳里找到一处避风的位置,才放下云如瑶,拉开拉链。
云如瑶已经收了眼泪,一双眼睛明净如水,这会儿望着他,眼中满满的都是笑意。程宗扬抱着她亲了一口,然后道:“一时半刻他们找不到了,妳瞧,有个好玩的。”
程宗扬拿出蛋屋,转眼一座房屋就出现山坳间。由于地方狭窄,蛋屋挤在山石、树木之间有些变形,但足够两人容身。
云如瑶惊喜地说道:“这就是仙人用的屋子吗?”
“没错。”
程宗扬道:“我一共找到三个,坏了一个,一个给了云老哥,另一个就在这里。”
程宗扬带着云邻瑶进到屋内,拉上门锁。周围安静下来,整座蛋屋彷佛飘浮在山中的一个独立空间,隐秘而温暖。
云如瑶摸着墙壁,“外面的风透不进来,却一点也不觉得气闷,好神奇……”
“这里有桌椅、窗户,还有床榻。”
程宗扬打开手电筒充当灯具,然后靠在床上精疲力尽地喘口气,接着又坐起来认真道:“瑶儿,我必须告诉妳,六哥他们之所以不同意,是因为还有两个女子我一定要娶来为妻。六哥只答应其中一个和妳身份一样做为平妻。另一个出身有点……六哥无论如何也不同意。那个女子和妳一样,我不愿让妳们受半点委屈,如果妳不喜欢,我便送妳回去。”
“奴家在想,也许是你家里已有妻子,娶我回去只能当侧室,所以哥哥才不答应。”
云如瑶绽出一丝笑意,低声道:“奴家在路上已经想过,便是当妾室也不后悔0”程宗扬挽住她的纤腰,“只怕委屈了妳。”
云如瑶在他耳边小声道:“只要在你身边,莫说妾室,便是暖床侍寝的奴姬,奴家也是喜欢的……”
程宗扬笑道:“真的吗?”
云如瑶脸上浮起一抹红晕,羞涩地垂下头。
程宗扬心神微荡,展臂把她抱在怀中,低头吻住她的红唇。两人唇舌相接,良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程宗扬拿出一只两颗心连在一起的饰品盒,“这是给妳的。”
云如瑶打开一看,惊叹道:“好美……”
盒内是一对龙凤戒指,做工精美异常。上面的龙凤鳞羽微微振动,还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在戒指上缓缓旋转。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入微,让人一眼看去就舍不得移开目光。
程宗扬把凤戒戴在云如瑶左手的无名指上,然后舒口气,“正合适。”
云如瑶看着他的举动,满脸都是幸福的甜蜜,然后紧紧抱住他。
缠绵间,云如瑶狐裘滑开,怀中的纸页散落出来,但两人都没有留意。直到唇瓣分开,程宗扬才发现地上的纸页,他好奇地拿起一页,“这是什么?”
云如瑶连忙去掩,“不要看!”
“哈!”
程宗扬举起纸张,上面是一个年轻男子,唇角带着坏坏的笑意,眉眼栩栩如生,一看就是他的画像。问题是上面的他不仅光着膀子,露出八块结实腹肌,下面还挺着一根很威风的东西,显得气势汹汹。
“哇!这是妳画的吗?瑶儿,妳在画春宫图啊!这是什么?”
程宗扬又拿起一张写满蝇头小揩的纸页,“这是……手抄的《金瓶梅》不对!哈哈!是妳写的!”
纸上的文字明显有模仿《金瓶梅》的痕迹,但描写大胆,连《金瓶梅》也瞠乎其后。只是写作者显然对男女之事并不十分熟悉,字里行间充满想象。程宗扬本来边看边笑,但渐渐收起笑意。他可以想象云如瑶如何在孤独和痛苦之中,把她的向往都融入笔端,用文字和图画将她的一切都展露给自己。
云如瑶咬着唇,羞红的玉脸彷佛要滴下血来。
程宗扬柔声道:“如果这是情书,这是我见过最美最热烈的情书。”
云如瑶狐裘松开,露出单薄的小衣。程宗扬心头一阵激荡,张臂拥住她柔滑的身子低声道:“妳刚小产过,别着凉了。”
云如瑶讶然道:“奴家未曾小产啊!”
程宗扬的脸色变了几下,妈的!又被那贱人骗了!
云如瑶道:“你走后一连几个月,奴家的寒毒都没有发作,后来身子一天凉似一天,三哥不放心便找个婆子来看。那婆子开了方子,奴家吃了几副,不知为何越来越嗜酸还断了癸水,停了方子才好些。谁知过了几个月突然有人说奴家小产,用了下胎的方子,再寻那个婆子已不见踪影。可奴家失了身子的事再隐瞒不住……”
程宗扬明白过来,那婆子显然瞧出云如瑶失身的端倪却没有声张,而是在江州之战如火如荼时突然抛出。一则丑闻酝酿数个月,在最紧要的关头揭露,使之效果最大化I典型的剑玉姬那贱人的手法。
上当就上当吧,顾不得去找那贱人算账,程宗扬这会儿如释重负,“吓死我了,妳没有小产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