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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萧然的声音细如蚊蚁,“然儿想去爬树,想爬得高高的,到树顶去看蓝天白云,还有小鸟……”
龙朔随行在车窗外,里面兄弟俩的对话清晰地落入他耳中,他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软软的、酸酸的。想起自己十二岁进唐府,玦儿只有六岁,两兄弟一起去河里游泳、钓鱼,一起到林中去爬树、掏鸟蛋,还一起去山里采药、挖蘑菇……童年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眨眼之间自己已过弱冠之年,远在异乡,孑然一身
萧然微微侧着头,清秀的眉好看地蹙起,漆黑的眸子中闪动着聪慧的光芒,轻轻吟起诗句:“云轻天愈净,水碧山更青。日移花影动,林深恰啼莺。”
萧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儿,你在吟诗?自己做的?”
萧然脸一红:“然儿信手拈来,随便说的,大哥别笑我。”
萧潼又惊又喜,忍不住想夸他两句,可是见小家伙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满脸等待表扬的样子,唯恐他的小尾巴翘起来,故意沉吟了一下,道:“前两句倒是很贴切,可这后两句适宜近景,却非你所看到的样子。我们现在在半路,周围只有山峦起伏,天高云淡。却不曾深入林中,你何曾听到鸟鸣莺啼,又何曾看到花影?”
萧然的脸更红了,低下头,萧潼只看到他发红的耳尖,听到小家伙低声嘟囔:“写诗本来就要想象的嘛,大哥你懂不懂什么叫意境?”
萧潼哑然失笑,这小子要不是天上的谪仙下凡,便是天生神童。才三岁的年纪,却已经会背百十首唐诗,还兼自己写诗。虽然有时候写出来的诗略显稚拙,却清新得可爱。
忍不住在他小脸上亲了一口,含笑道:“如果只是普通人,大哥只会表扬他。可正因为是你,大哥才要挑你的毛病,这是为你好,懂不懂?”
萧翔背对着他们,喉咙里发出一声莫名的咕哝。萧潼抬头看他一眼,道:“等到了行馆,我们一起出去玩。随你们写诗还是作画,我和龙护法去打猎,然后烧野味给你们吃。”
萧翔淡淡地道:“写诗作画还是让然儿来吧,我只看看风景就够了,我可没有他那么天才。”
萧潼微微一滞,怎么感觉比然儿大了两岁的二弟反而更加孩子气?说话酸味好重。他有些无奈地在心里叹口气,探头到窗外,对龙朔俏皮地一笑:“你教了我两年骑射,我却没有真正实践过。这次就请‘师父’看我的表现吧。”
龙朔忍不住微笑,原来大皇子也有这么俏皮的时候?是因为出门在外,全身心地放松么?他算不上萧潼的师父,只是教了他一些简单的骑射和健身之术,而且只有两年不到的时间。平日里萧潼都叫他龙护法的,今天竟然叫起“师父”来了,那样子……竟让他觉得好可爱。
秋苑行馆,称不上行宫,因为规模并不大,但却足够宽畅舒适。行馆外还有温泉,周围飞瀑流泉、潭深水净,游鱼历历可数
晚上,萧衍一家与龙清啸师徒共同进餐。出了皇宫的萧衍,少了平日在朝堂上的威严,多了倜傥不羁的味道。一身黑色衮龙袍穿在身上,显得俊逸挺拔。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看来和蔼可亲,倒像个大家长一般。
席间萧衍打量了龙朔好久,龙朔被他看得发慌,不知道皇上哪根筋搭错了。龙清啸也在奇怪,今天皇上这么关注自己的徒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龙卿家。”萧衍饶有兴趣地看着龙清啸,“你家徒儿今年贵庚?”
“回皇上,朔儿二十一了。”
“二十一,早该到了婚嫁的年龄。”萧衍又把目光移向龙朔,“龙小卿家,你还没有心上人么?”
所有人都惊讶地睁大眼睛,皇后窦漪看着丈夫微笑,皇上什么时候关心起臣子的终身大事来了?莫非皇上不当,改行当月老了?
龙朔心头一阵颤栗,然后狠狠缩紧。梅疏影,在这个时候,他脑子里竟然浮现出她俏丽的身影。那位鸢尾花般美丽、神秘、优雅、骄傲的女子,她在哪里?与她的相遇,犹如昙花一现,刹那间的美,却那样短暂……
“回皇上,臣……臣还没有半点建树,所以不想谈婚论嫁。”他困难地试图解释。
萧衍呵呵笑道:“龙小卿家对自己未免要求太高了,普通百姓一生碌碌,没有建树,难道就一辈子不成家么?平常人家的男子,十五岁就可以成亲了,龙小卿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难道不想开枝散叶,为龙家接续香火? ”
龙朔垂下头,感觉呼吸凝滞,呆了呆道:“皇上,臣……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所以……无需接续香火。”
萧衍一愣,在龙朔低头的瞬间,他捕捉到他眼里不易察觉的伤痛。放缓声音,劝慰道:“就算无父无母,你的身体发肤也是来自父母。何况,你难道不为自己考虑,宁可孤独终老?朕极为器重你,你的事朕管定了。朕打算为你指婚……”
龙朔腾地站起来,扑通跪下:“臣谢皇上恩典,可恕臣不能遵旨。”
第六十九章 知遇之恩
萧衍脸上有些挂不住,皇帝从来金口玉言,说一不二,何况自己一番好意,正是因为赏识这少年,将他当作自己的子侄,才会忍不住管起他的终身大事。没想到龙朔一口回绝,连半点考虑的余地都没有
幸好除了侍卫,在场的就只有自己妻儿与龙清啸,没有别的大臣,否则九五之尊铁定要当场发作了。笑容顿敛,眸子中已有怒意,声音中带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小卿家打算抗旨?”
周围的空气霎时冷下去,龙朔挺直的脊背僵了僵,却没有退缩之意:“若是国事,臣誓死效忠皇上,绝无违逆。可婚姻大事乃是臣的私事,臣当听从父母之命……”
萧衍气得:“你刚不是说你无父无母么?”
“……可臣有师父……”龙朔心中暗道,师父恕罪,我不是有意拖累你,我是被逼的。皇上今天不当皇上,要当媒婆,他到底吃错了什么药?我的心早就冷了,这辈子,我宁愿绝情绝爱、孤独一生,我无意成亲啊……
萧衍把目光移向龙清啸,意义不明地一笑。龙清啸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他岂不知自己徒弟有多倔强?这下君臣之间只怕要闹僵了。死小子,你这不是自讨苦吃么?好好的氛围被你破坏了,可是皇帝今天是怎么了?看来人是不能太闲的,一闲就会生事。
“龙爱卿。”萧衍淡淡地开口。
龙清啸头皮一炸。通常萧衍叫他“龙卿家”或者“龙卿”,一旦叫上“龙爱卿”,那三个字就有千斤重了。
“臣在。”他赶忙站起来,躬身应道
“朕可否为龙小卿家指婚?”萧衍用了十分委婉的口气,完全是在征询龙清啸的意见。
“皇上……朔儿得皇上如此恩宠,乃是他前世修来的福分……”说这句话时,龙清啸嘴角的肌肉有些抽搐。效忠了两代帝王,他也不曾说过半句阿谀奉承的话。今天为了皇上偶然的心血来潮,害他不得不毁了自己龙翼老大的刚直形象。他心中暗暗叫苦,脸上却仍然是波澜不惊的样子,顿了顿,又道,“只是……皇上已准臣所奏,他日朔儿担当重任,心中只有皇上,没有其它。所以,依臣之见,朔儿还是无家无室、无羁无绊的好。”
龙朔一愣,师父向皇上奏请什么?自己要担当什么重任?
萧衍皱眉,十分不以为然:“爱卿忠心可嘉,可朕这朝廷之中担当重任之人不计其数。难道个个为了国就不要家么?”
龙清啸语塞
皇后十分不解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刚开始还以为皇上只是一时兴起,随意拉起家常,才会跟龙朔提到终身大事。可现在看来,他竟是认真的。一般只有皇亲贵族或他特别赏识的年轻重臣,他才会为他们指婚。可是这龙朔只是龙翼的一名年轻护法,虽说是皇家组织成员,直接效忠于皇室,可毕竟地位没有高到那种程度。皇上为何特别器重他?
她心中大惑不解,而龙朔也是一头雾水,讷讷道:“皇上日理万机,国事繁重,臣身份卑微,有何德有能,受此恩宠?何况臣本是江湖中人,粗鄙不堪,配不上京城中那些名媛淑女。臣但求做好分内之事,为皇上保驾护航,如此足矣。”
萧衍见他脸上发红,表情局促不安,刚刚升起的不快一扫而尽,难得见到这位清冷少年在自己面前露出孩子般羞涩、纯真的表情,而不是倔强地顶撞自己。这样子,倒真是有趣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