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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不枉长得和我一个模样儿呢! 〃随即向后退了一步,把脸上的唾沫星子擦了擦,笑着叹了一声,道: 〃姑娘!你受这等的委屈,自然该急怒交加,我不怪你。只是我要请教,难道你这等啼哭叫骂会子就没事了不成?你再想想。〃 穿月白的女子道:〃 还想些甚么?我不过是个死! 〃穿红的女子听了,笑道:〃 蝼蚁尚且贪生,怎么轻轻儿的就说个' 死' 字?〃 穿月白的女子道:〃我不象你这等怕死贪生,甘心卑污苟贱给那恶僧支使,亏你还有脸说来劝我! 〃那个讨厌的女人见她一句一骂,看不过了,拿着根潮烟袋,指着那穿月白的女子,说道:〃 格格儿,你可别拿着和我的那一铳子性儿和人家闹。你瞧瞧人家脊梁上,可掖着把大刀呢!〃 那穿月白的女子道:〃 那怕她一把刀,就是剑树刀山我也不怕! 〃穿红的女子正要打起无限的低情屈意,安慰那穿月白的女子,又被这讨厌的妇人一岔,她便回头喝道:〃 这又与你何干?要你来多嘴! 〃那妇人道:〃 一个人鼻子底下长着嘴,谁还管着谁不准说话吗? 〃穿红的女子道:〃 就是我管着你不准说话。〃 说着,就回手摸身后那把刀。那妇人见这样子,便有些害怕,一扭头道:〃 不说就不说,你打量我爱说话呢?我留着话还打点阎王爷呢! 〃那女子才转身来向着那老婆儿道:〃 老人家!我看你这令嫒姑娘一团的烈性,万种的伤心,此时就有甚么样的话,大约也和她说不进去。老人家,你问她一声,我们且离了这个地方,面见见天光,可好不好?〃 老婆儿听了,向她女儿道:〃 听见了?儿啊!这位姑娘敢情是好意。〃 那穿月白的女子道:〃 甚么地方我不敢去,就走,看她又把我怎的!〃 说着,站起来就走。那个妇人见了扯住她道:〃 你站住!人家大师傅叫我在这儿劝你,可没说准你出这个门儿,你那儿走哇?守着钱粮儿过去,你又走哪? 〃那穿红的女子听了,拔下那把刀来,用刀背把她的胳膊一拦,向那母女二人道:〃 你娘儿两个只顾走。〃 那母女见了也有些害怕,只得就走。那穿红的女子用刀指着那妇人道:〃 你也出去。〃 那妇人道:〃 又要我作甚么着? 〃口里只顾说,她却连忙拿了她的烟袋、潮烟、火纸,跟了出来。。
那穿红的女子也随即拿了灯紧跟着出了那地窨子门。她恐怕那妇人到西间去看见安公子,又得费一番唇舌,便站在当门,让她母女二人在那张木床上坐下,说道:〃 姑娘少坐,等我请个人来给你见见。〃 说着,便拉了那妇人,脚不沾地的进了北边那隔断门,正不知她那里去了。那穿月白的女子纳闷道:〃 这个人来得好生作怪。方才我乍听了那混帐女人的话,只道她果然是和尚找来劝我的。及至我那等拒绝她,她不着一些恼,还是和容悦色,婉转着说,看她竟是一片柔肠,一团侠气。怎的此时又把那混帐东西拉了去,难道是又去请那个和尚去了不成?果然如此,好叫人不得明白。〃 那老婆儿也是呆呆的发怔。
正盼望间,只见那女子同了那妇人拿着个火亮儿,从夹道子里领了一个人来,望着她母女说道:〃 你娘儿们且见见这个人再讲。〃 那穿月白的女子抬头一看,那里是和尚,原来是她父亲。她父女夫妻一见,呀的一声,就携手大哭起来。那老头儿道:〃 儿啊!千亏万亏,亏了这位姑娘救了我的性命。不然,此时早巳闷死了。〃 那穿月白的女子,此时才知那穿红的女子,全是一片屈己救人之心,正要下拜,只听她说道:〃 你们且不必繁文,大家坐好了,把你们的一往情由说明,我自有个道理。〃 她父女夫妻就在木床上坐下。穿红的女子便在靠窗户杌子上坐下。那妇人也要挨着她坐,她喝声道:〃 你另找地方坐去。〃 那妇人道:〃 这可是新样儿的游僧攒住持!我们的屋子,我倒没了坐儿了。〃 说着,蹲下在那柜子底下,掏出一个小板凳儿来,塞在屁股底下坐了,一声儿不言语,噗哧噗哧,只吃她的潮烟。
乱过了这一阵,那老头儿才望着穿红的女子,说道:〃 姑娘!我小老儿姓张名叫张乐世,乡亲叫顺了嘴,都叫我张老实。
我是河南彰德府人,在东关外落乡居住。母儿两个,兄弟张乐天是学里的秀才,去年没了,剩了我一个人,同了我这老伴儿带着女儿过日子。我这女孩叫作张金凤,今年十八岁了,从小儿她叔叔叫她念书认字,甚么书儿都念过,甚么字儿都认得,学得能写会算,又是一把的好活计。我这老婆子也是彰德府人,她有个哥哥在京东帮人作买卖。要讲我家,还算有碗粥喝,只因我们河南一连三年旱涝不收,慌乱得了不得,这些乡亲不是这家借一斗高梁,就是那家要几升豆子,我那里供给得起?说声没有,他们就强夺硬抢,我和老婆儿说,这个地方儿可住不得了。我们商量着,把几间房几亩地典给村里的大户,又把家家伙伙的折变了,一共得了百十两银子,套上家里的大车,带上娘儿两个,想着到京东去投奔亲戚,找个小买卖作。不想今日走错了路,走到这条背道上来。走了半日,肚子里饿了,没处打尖,见这庙门上挂着个饭幌子,就在这里歇下。
这庙里的师父们,把我们让到了禅堂来,吃了他一顿素饭,临走我拿了两挂儿汴钱,合六百六十六个京钱给他。他家当家的大和尚摆手说:' 一顿饭也值得收你的钱,我化你的善缘罢。' 我说:' 我一个乡老儿,你可化我个甚么呢? '他说:' 不化你东,不化你西,只化你盘头大闺女。' 我说:' 这地方儿我那里给你买木鱼子去呢? '他就指着女儿,说道:' 你这不是现成的一个盘头大闺女么?' 女儿听了,站起来就走;我们两口儿也抢白了他几句。待要出门,那大师父就叉着门,不叫我们走;这大嫂也不知从那里来,把她娘儿两个拉住。那大师父就把我推推搡搡,推到那间柴炭房里去,扣在大筐底下。往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说着,向她老婆儿道:〃 后来是怎的,你告诉这位姑娘。〃 那老婆儿哭眼抹泪的说道:〃 阿弥陀佛!说也不当好听的话。这位大嫂一拉,就把我们拉在那地窨子里。落后那大师父也来了,要把我们留下。说了半日,女儿只是磕头撞脑要寻死。也是这位大嫂说着,让那大师父出去,等她慢慢的劝我女儿。姑娘,你想想这件事,可怎么点得头呢?
正闹得难解难分,姑娘你就进来了。〃 那穿红的女子道:〃 且住!你们是甚么时候进去的?那和尚是甚么时候出来的?你这令嫒姑娘,可曾受他的作践?〃那妇人道:〃 月亮爷照着臊膈眼子呢,人家大师父甜言蜜语儿哄着她,还没说上三句话,她就把人家抓了个稀烂,还作践她吗?
说得她那么软饽饽儿似的。〃 那穿红的女子也不理她。只见那老婆儿连连摇手,说: 〃受他甚么作践,倒没有价。〃 那穿红的女子点了点头儿,说:〃 这话我都明白了。既然如此,少时我见了那大师父,央及央及他,叫他放你一家儿逃生如何? 〃那张金凤只是低头垂泪,那老两口儿听了,连连的作揖下拜,说道:
〃 果然如此,我们来生来世就变个骡变个马,报姑娘的好处。再不,我们就给你吃一辈子的长斋,都使得。〃 那穿红的女子说:〃 这话言重。〃 才回头要向那妇人搭话,只听她自在那里咕嚷道〃 放啊!我们还留着祭灶呢! 〃那穿红的女子,见她这等的语言无味,面目可憎,这怒气已按捺不住,无奈得问问她的来历,只得冷笑了一声,向她道:〃 就让你说,你把你是怎样一桩事情,也说来我听听。
〃 那妇人道:〃 我还说话吗?我只打量你们把我当哑吧卖了呢!〃 说着,又磕着脖子抽了两口潮烟,伸了烟袋,灭了火纸。她就站起来满地张牙舞爪的说道:〃说,这不当着他们两老儿的么?你也不是外人,我讨个大,说咱们姐儿们,今儿碰在一块儿算有缘。〃 那穿红的女子说:〃 你站着,别同我论姐儿们,我是我,她是她,你是你。〃 那妇人道:〃 亲热点儿倒不好?我今儿怎么碰见你们姐儿们,都是这么硬巴棍子似的呢! 〃那穿红的女子,催她说道:〃 你说罢!别累赘。〃她才接着说道:〃 我贱姓王,呸,我们死鬼当家儿的姓王!他们哥儿八个,我们当家儿的是第六的。人家都知道挣钱养家,独他好吃懒做,喝酒耍钱,永远不知道顾顾我;我全仗着人家大师父一个月贴补个三吊五吊的。赶他死了,我说这还守个甚么劲儿呢,我可就跟了这庙里的大师傅来了。要提起人家大师父来忒好咧,真别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