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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姚伯南受的压力一分一分的减弱,虽然小呆的招式仍然够快,够犀利,但是其中却缺少了一股劲,一股可以令人随时感到死亡的劲。
于是乎战况由一面倒逐渐扳成了平手,甚而姚伯南已有了防守之余,尚可反攻的情形发生。
不但姚伯南自己感到奇怪,连观战的人也发现到了这种出乎意料的变化。
河对岸的人,因距离稍远,当然更不明所以。
随着时间的消逝,每个人都睁大了眼,张着嘴。
他们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快手小呆”已成了“慢手小呆”,不但小呆的手慢了,而且也慢得出奇,慢得离谱。
这可真应了那句老话“战场的情况瞬息万变”。
本来象有“千臂观音”的小呆,怎么会变得象“独臂刀王”一样?而且那条独臂居然好象还很不灵活。
只有小呆自己明白他现在的情况,恶劣到了什么地步。因为他的左手已完全不听使唤,右手虽然好些,可是那种麻木无力的感觉已愈来愈重。
他早已在发觉形势不对的时刻,伸手拿出了一把短刀。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的手掌已无力,无力的手掌又怎能杀人?所以他才拿出了这把刀,这把刀还是水员外送给他的。以刀来对付姚伯南手上的尖锥,似乎尚可拖延一时,但是他自己也实在不知道还能拖下去几招。
三招?还是五招。
小呆的脸上已失去了前一刻的笃定,更失去了不管任何时候都有的信心。
他脸上的汗珠更是象黄豆般的一颗颗滴落。
沙洲上观战的三人,脸上已有了笑容。
河对岸的人,甚至有话声传了出来——“唉!‘快手小呆’今日一战,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了这里尽是惋惜、嗟叹。
惋惜“快手小呆”年纪轻轻的恐怕就要命丧这望江楼畔……嗟叹这未来的武林奇葩,尚未完全茁壮即将凋谢……
小呆的双眼紧紧凝视着敌人那手中的尖锥。
尖锥虽然每一出招变化万千,但是他知道里面只有一个动作是实在的,且能击在自己的身上。
所以他必须看得准并判断出那一击何时出现,因为他已没有太多的力气去挡那其余的虚招。
他不想死,更不愿死,尤其是死在这个场所。
死在这个本来打不赢自己的老家伙手上。
他宁愿醉死,甚至死在女人的怀里,他就是不愿死在不明不白里。
奇怪的是这一刻他居然脑子里还能想到其他的事情。
他想到了每一群狼里面的狼王,在老得要死的时候,都会死在一个同类发现不到的地方,因为他宁愿孤独的死,也不愿破坏掉厉经无数次争斗才得来的至高形象。
他更想到了尚有许多江湖人士隔岸观战,还有那话里的怜惜与嗟叹。
他当然也想到了自己怎么会突然失去了力气……他不明白欧阳无双为什么要水员外和自己一起死?难道这真的是个阴谋?虽然他早已知道事有蹊跷,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欧阳无双会这么做。
难道那些眼泪全都是假的。
难道那些甜言蜜语就没有一些是真的?他笑了,笑在心里,却是一种苦笑。
他笑自己不惜一切的想去解开那圈套救人,却没想到圈套没解开,自己反而落进了圈套里了。
他更笑自己每回十拿九稳的“扮猪吃老虎”,竟然也有失灵的时候,而且老虎没打着,自己反而成了老虎嘴里的猪。
猪,小呆你真是一头猪,你呆得连猪都还不如。
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一遍,姚伯南手中的尖锥却意外的不再有一丝花俏和虚幻,就那么笔直的刺了过来……同时他左手的那张黑问更不知怎的突然从天而降……。小呆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他的痛苦,无奈已全写在脸上。
他抬起那双灰涩无光的眼睛,说不出来是代表着什么样的感情,极快的搜寻着岸上。
这原本是双清澈明媚的眼睛,为什么现在会变得那般怨愤与狠毒呢?这原本是双满溢深爱的眼睛,又为什么全换成了狡猾与不屑呢?小呆看到了欧阳无双,她仍是那么风情万种,仍是那么惑人漂亮。
她站在晨曦中,微风掀起了她那宽大的裙裾,露出了一双美得无暇的小腿,仿佛正露着一丝微笑;一丝小呆至死恐怕也挣脱不掉地微笑。
她一动也不动的站在离人群稍远的一株野菊旁,迎着小呆无言的目光,当然她应该明白那目光代表着灰心与绝望。
她竟然无动与衷?她竟然像是看着一个陌生的人?这,这又是一个什么样子的女人!?
这,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鼓起最后的一丝力量,小呆的动作这时候急着闪电。
只听得“当!”的一声,一溜金铁交击时的火花猝然爆出。虽在阳光下,每个人已可清楚的看清那溜火花,并全。
心头一震。
谁也都认为小呆已躲不过那刺向他的一锥。
因为那一锥虽然不十分快,可是却十分有力。
有力得绝非这时候的小呆可以抵挡得住,何况那一锥只距小呆的心口不及一寸。
就算小呆能躲过那一击吧!却也绝躲不过那从天而降的黑网。
每个人都这样想,然而每个人都猜错了。
不错,小呆没有挡过了那要命的锥。
不错,小呆被那从天而降的黑网个粽子似的网住。
然而还不待姚伯南的第二锥落下,小呆手中的刀更象一抹来自西天的寒光,已没人了对方的胸前……血汩汩的从姚伯南胸际渗了出来,他睁大着眼,仿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网中的“快手小呆”。
也仿佛这时候他才知道“快手小呆”之所以被人称做“快手”的原因。
因为他实在不明白小呆是怎么挡过自己刺向小呆的那一锥。
而小呆手中的刀,又是怎么就突然的插在了自己的身上。
“大哥哇——”
“姚堂主——”
“姚伯南——”
三声凄厉的惨叫同时发出。
三种不同的武器更同时砸向了犹在网中的小呆。
一双生锈齐眉棍,一把拐子刀,还有一小刑链条栓着的流星锤,全是欲置小呆于死地的蓦然袭到。
这一切的变化都是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同时发生。
套句术语,可真是说时迟,那时快。
“姚堂主他没……”
小呆的话还没说完,当然也顾不得说完。
因为任何人在受到这三位武林高手的夹击下,还有时间能开口说话,那才是一件奇怪的事呢!
一个被网子套住的人,行动本就困难,如果再碰上三种要命的玩意,同时雷霆一击,要想完全躲开,那根本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小呆如在平时或许有可能躲过,但也只限于一击,接下来的后续攻势,恐怕连神仙也躲不过。
然而现在的小呆,他又怎能躲得过?就算躲得过齐眉棍,又怎么躲得过拐子刀?就算躲得过拐子刀,又怎么躲得过流星锤?所以网中的小呆鲜血溅扬老高,就象一盆火红的凤仙花汁,让人洒向了空中。
那一溜溜,一粒粒,一蓬蓬鲜艳的血珠,血块,在朝阳下幻起奇诡的色彩,是那么的令人寒栗、心颤。甚至还有一种抑止不住的冲动。
小呆当然没完全躲过,虽然他已耗尽了全力就地翻滚。没人知道他到底受了多重的伤?
是死了吗?因为他最后的一滚,竟然滚入了滚滚江水里。
只一个浮沉,大家看到的只是仍然被黑网困住的他。
江面宽且深,水势急且大。
虽然江里有一小片殷红出现,但也只是一刹那就完全消失殆尽。
就好象水流拍击在石头上所掀起的细碎浪花,流不出多远就又溶入了江水里。
散了,所有的人都散了。
这一片沙洲在人散了以后,又恢复了它的宁静。
从黑夜到黎明,从细雨霏霏到阳光普照,这里就象什么事也没发生过_样。
锦江还是锦江,望江楼也还是望江楼。
没人能改变它,就象没人能改变既发生的事实一样。
就算有人能在此留下什么吧!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记忆的磨减,最后终将消失与淡忘。
就好象沙洲上那殷红的血迹,本来是黏稠与浓得难以化开,这会儿因为沙土的吸附,只剩下几滩浅浅的印痕,不要再过好久,它们也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迹。
亲眼目睹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