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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嗯一声,呢喃自语道:“这老花子甚是了得,可惜他是个花子,爹!娘你二老保佑孩儿,找一个师父,学成武艺,好为你二老报仇!”
蓦地,哎哟一声,将他惊醒过来。原来老道一云帚将乌蜂扫落地上,正巧落在武师脚边,这只乌蜂并没死。老道等忙着应付另几只乌蜂,却没想到这只乌蜂又从地上飞起,在武师后头上螫了一下,武师只觉微微一麻,也未在意,岂知由麻而痛,终于倒在地上大叫不已。
小孩一见,吓得脸都青了。
老花子和六个黑衣汉子正注视地下武师时,老道一挥手中云帚逼退乌蜂,向场中诸人一瞥,旋即双足一点,越窗向茶肆后面蹿去。
老花子轻轻地咦了一声。程刚猛地回头,与老花子眼光甫一接触,机警地扫视场中,急喊道:“杂毛将秘笈带走了,快追!”话声甫落,人已穿窗追出,其余五个大汉也呼啸一声跟着追去,空中盘旋扑扑的乌蜂,闻声也飞追而去。和尚紧接着一个纵身,尾随追去。
老花子见众人都已先后离去,从梁上飘身跳下,见躺在地上的武师头脸肿胀,呈紫黑色,此时已元力翻滚,口中不断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呻吟。他摇摇头,微微一叹,从怀里掏出一小锭银子,扔在桌上。反手一抄,将武师挟在臂下,正待纵身离去,忽一眼瞥见小孩畏缩躲在一旁,随口说道:“你也快走,别尽想偷吃。”说罢,不待小孩答话,已腾身纵起,一眨眼,已去得无踪无影。
小孩望着他逝去的背影,嫌恶的“呸!”了一声,讷讷地道:“你才尽会偷吃呢……”店家一听说偷吃,这才从墙角桌子底下爬出来,一眼看见桌上那块银锭,一咧嘴,嘿嘿笑了,赶到桌前,抄起银锭,就揣人怀内。一回头看他尚未离开,一摆手道:“过来,小花子,把这些剩下的收拾去吧!”
他肚子早在咕噜噜直叫,见这一干人大吃大喝的,本想待会儿能捡点什么充充饥,经老花子临走一说,不由有气,心说:“哼!你个老花子又神气什么?我要在家,还不是照样打发你……”原来这孩子正是到处流浪,行乞度日的斌儿。他一想起家,又勾起无限悲痛,不知不觉眼泪已夺眶而出。但随即用手背一抹眼泪,脸上现出一种毅然不屈的神色,站起身,方待离去,听店家一喊,他这才转回身来,默默地将残菜剩饭取过一旁,狼吞虎咽地饱餐一顿,然后走出茶肆。
这时,雨过天晴,已是日暮时分。斌儿出得茶肆,一步步顺着官道往下走去。他一边走,一边想着在茶肆里看到的这些人,道士、和尚、武师、老花子、黑衣大汉,他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干什么,但是只觉得这些人都不平常。天色渐渐暗下来了。他远远地看到前面山腰间,隐隐地露出寺院的院墙。于是,他加紧脚步,想赶到寺院歇宿。当他气喘吁吁地爬上山腰,眼看就要到寺院山门时,蓦地,路边一团黑影在蠕动,他吓得啊了一声,急往后退,仔细一看,原来是一个满身血污的老人倒在路旁。
他慢慢地挪前两步,轻轻问道:“老人家,你怎么了?”他轻轻地又走近几步,低声问道:“老人家,你可是伤着了?”老人缓缓地抬起头来,无力地望着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斌儿一看,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一边哺哺地道:“老花子!我才不理你呢。天下花子没好人!”
但他走不到数步,就听见身后扑通一声,想是老花子挣扎欲起,又无力跌倒,同时传来痛苦地呻吟,斌儿不由自主地停步回身,望着老花子,暗暗想道:“这老花子并没欺侮我呀!我为什么恨他?何况见死不救,非仁者也。还说什么济困扶危?”
他如此一想,内心惭愧非常,满怀歉疚地疾步过去,道:“老人家,我扶你到寺里歇会儿吧?”老花子微微嗯了一声,斌儿吃力地扶起他来,摇摇晃晃地走进寺院,就在殿门前扶他慢慢躺下。
老花子哼声不绝,半晌,才费力地吐出一个水字。斌儿知他要水喝,立即跑进寺后,找出一碗水来,一手扶起他的头,一手端着水喂他,老花子喝了一口,又望了望自己腰间,有气无力地道:“药……”斌儿忙从他怀里摸出个小瓷瓶,拔开瓶塞,倒出三四粒药丸,塞进老花子口里,又端起水,喂他喝完了,扶着他躺好,自己则坐在一旁,默不作声。
过了盏茶工夫,老花子似已恢复不少,抬头望着斌儿,缓缓问道:“你在帮叫什么名字?”斌儿一听,不由一嘟嘴,答道:“我是花子,可是没加入丐帮。”
老花子疑惑地看着他,心想真怪,是花子而不在帮?他奇怪地问道:“刚才你要扶我的时候,为何又掉头不顾,还骂了一句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又过来扶我,是为什么?”
斌儿低声但却有力地答道:“我恨你们丐帮!”老花子听他如此说,心知必另有文章,慈祥的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如何沦为乞儿,又为什么仇恨丐帮?”斌儿黯然地将自己的沦为乞丐的经过,除了家世没提之外,其余的简单说了一遍,当他说到受丐帮欺负,连饭也不易付到的时候,更是愤愤不已。
老花子对他的天资秉赋甚为喜爱,有心成全他,于是说道:“这是丐帮败类们胡作非为,帮主和管事的失察,还请小哥原谅。终有一天让帮主知道了,他们会受裁处的。小哥儿,你愿加入丐帮吗?”
斌儿坦率地道:“我不想一辈子做花子。”
老花子深深地叹了一声,他虽赏识斌儿,想为丐帮培植新人,但他不能勉强他。斌儿见老花子黯然无语,于是道:“老人家,你不需我帮忙,那我走了,你好好歇息会儿吧!”说着,他起身要走,老花子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道:“你坐下来,我有话说。”
斌儿坐回老花子身旁,旋听他叹道:“我是一个垂死的人了,有一件为难的事,你愿代我做吗?是一件责任重大,又很危 3ǔωω。cōm险的事。唉,你不答应,我也不勉强。”
斌儿问道:“什么事?”
老花子道:“你答应了,才能告诉你。”
斌儿稍一思考,毅然说道:“只要不为非作歹,我愿冒生命危 3ǔωω。cōm险,替你了却这桩心愿。”
老花子血污的脸上,露出安慰的笑容。原来老花子是丐帮三老之—的铁脚万道力,老大铁掌万道元是现在的帮主。
这时,铁脚万道力自知伤势沉重,已无生望,而且危机四伏,他只有将希望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他吃力地从怀里掏出一张陈旧泛黄的绢帕。他手托着那张陈旧微带黄色的细绢,幽幽地叹息—声,一双失神的眼睛,盯着斌儿,半晌,才把细绢交给他,神色极为肃穆他说道:“孩子!听我说,你别忽略这张陈旧的绢帕,它就是武林瞩目的‘秘笈’,我相信你,现在把它交给你,这也是咱们的缘份!”
铁脚万道力又叹息了一声,说道:“孩子!你必须记住我的话,千万不能使它落人坏人手中。你如有意学武,尽管自己潜心研究,但绝不能传授别人,因为这关系着武林劫运。你学会后,要亲自把它交给丐帮帮主,不可假手他人。你能办到吗?”
斌儿慨然答道:“我一定遵照老人家的吩咐去做。”
老花子似不放心,又叮咛道:“千万记着,这关系武林大劫,你不能走漏一丝风声。就是今天这事,也不可提起一字,不然,你这条小命也得陪上。”
说着,又从衣襟底下,取出一块小竹牌,道:“这是丐帮信符,轻易不得使用,现在也交给你,好在会见帮主时,作一凭证。如遇困难,也可拿这信符找丐帮的人相助。丐帮有个切口,现在也一并告诉你吧,天覆地载兮育人,贫贱富贵兮如云,乐道知命兮安分,尊师重义兮轻金。孩子,可要记牢了。”
斌儿激动地道:“我现在愿拜你老人家为师,加入丐帮。”
老花子苦笑着道:“来不及了,我已是快死的人了,最初见你骨格资质都是上选之材,本有意将你引荐老大门下,既然不愿终身为丐,不必勉强。你能替老花子了却这桩心愿,就是丐帮的恩人,老花子死后有知,九泉之下也会感激你的。”
陡然,老花子面容一整,庄重地道:“孩子,你赶快走!刚才你在茶肆里所见的人,都让乌蜂帮给害死了,他们六人也死了五个跑了个程刚,他必然找人再来追我,秘笈不到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你快走!”
斌儿秉性敦厚,不忍抛下老花子独自走开,忙问道:“老人家,那么,你……”
老花子急道:“不要管我,你的责任重大,用你的聪明躲过他们,我老花子总是要死,也不差这一天半天,你要听我的话,赶快走!”
斌儿无奈,缓缓地站起身来,揣好老花子交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