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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是,北匈奴离我朝疆土太远,这中间可是隔著一个长汉,一个辽战,根本无法控制,若要帮助贴津木复国,国力难支,而且根本就是弊大于利,那贴津木也不是笨蛋,他无事时就要求联姻,而我们还不得不答应,有事的时候才想到要借助我南唐国力,又岂是好控制的主,一旦生变,韦大人是不是又要带雄兵百万前去剿?劳民伤财,所得几何?”
李泯听后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也没出声,而是转头向另一边站著的中书令袁谭问道:“袁大人,你看呢?”
袁谭斟酌了一下措词,然后说道:“两位大人说得都没错,韦大人说的对,匈奴内乱,于我南唐有大利可图;不过韩大人说得也没错,如果我们出兵相助的话,那完全是不智之举,我朝只要派出一位使者,前往贴津木军中,作为军师,便算是相助了,如果贴津木复国,势必还得依仗我朝,如果失败,北匈奴与长汉接壤,到时烽火也只会波及长汉,与我南唐无干。所以我朝可以只用少量的粮草军马,却换得北匈奴的臣服,足堪明智!”
一直沉默不语的李泯听完袁谭的话后,终于出声,哈哈笑道:“不错,袁大人所言,正合朕意,与其花费大力气去帮贴津木,换来毫无用处的番属之国,如仅用数个智谋之士,就获得一北匈奴的依附,这两者相差可是甚大。那么,就依袁大人所言办事,即日择一二谋士,带御酒十瓶,粮草百车,前往贴津木军中。”
另一个官员不由得问道:“那和亲的事?”
李泯一挥手道:“暂时搁置!以后再议!”所有人登时明白,李泯这是推诿了,以前北匈奴势大,结盟对南唐有好处,此刻匈奴内乱,贴津木自保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和亲,就算他真的击败了叛军,那也是多少年之后的事情了,李泯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与贴津木和亲。这件婚事,自然暂停了。
韦处厚与韩弘都不由得有些丢脸,退回班列之中,李温狠狠的剜了韦处厚一眼,在他退到自己身后的时候,骂了一句:“大老粗,只知道打仗,不知道动点脑子!”
李泯连问三人,分别是太子一系、清崖郡王李轩阁一系,袁谭则是昭王李穆一系,袁谭得到赞赏,岂不等于李穆面上有光,打了他李温一个大大的耳刮子。
韦处厚面色一变,太子这话,神册帝虽然没有听见,可是身后还有这许多重臣,李温也未免太不顾虑臣属的面子了。只是他是臣下,又能如何,只能忍气吞声,退回原处,脸上红一阵青一阵。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下来,又一个大臣跳出来,指责郭昂李复居然胆敢犯上作乱,刺杀军中大将,抢夺兵符,刚刚冷清的场面一时火爆起来,蒋琬心中暗叫:“终于来了!”
对于离开南唐,他早已料到众人不会反对,唯独对于这个一直忠心耿耿的属下郭昂,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他犯的,可是犯上作乱的大罪。别说是抢夺兵符,就是刺杀军中大将这一罪名,都够郭昂死上十次的了。
蒋琬虽然做了诸多准备,可是也不能料到情况会怎么发展,一切也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那个官员明显是太子一系,李温整不了蒋琬,发誓也要把郭昂给整死,故而在最后关头,指使属下,这才挑出,明摆是为了给蒋琬难堪。
而凡是对方反对的,我都支持,清崖郡王李轩阁一系,立即站到了蒋琬这边,纷纷说,这是因为要救他的主帅,虽然其理不合,其情可悯。请求皇上放他一马。
朝中吵得不可开交,神册帝脸色阴沉,虽然郭昂是为了救蒋琬才不得已而为之,可是这的的确确是犯上作乱的大罪,如果他默许了,以后帝威何在,再有这种情况,是不是也有人学而效之?那样朝庭岂不要大乱?
心中已不由动了杀机,李穆看到这种情况,知道他应该要出面了,否则郭昂就真的只有死之一途了。只听他出班奏道:“儿臣认为郭昂不但无过,反而有功,理应重赏才是!何立人不识时务,枉顾国本,这种人死了也不冤枉。”
这一番话登时说得朝庭大哗,刺杀上将,居然还有功?这是什么道理,就连李穆自己的属下,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奉承支持?
犯上作乱,居然有理?
李温冷笑一声道:“十三弟这话可说得真有理啊,犯上作乱有功,那那些篡位的乱臣贼子,是不是还应该捧上神堂,供奉起来,以供后人祭拜啊?”
神册帝李泯的脸色蓦然黑了下来,怒道:“够了。”满堂一时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神册帝已经很少发火了,可是李温这句话,却不由得触到了他的痛处,作为一个帝王,最害怕的是什么,是篡位,如果把犯上作乱与这个等同起来,就算有一万个郭昂,也不够杀的。
没有哪一个皇帝,能够容忍别的人染指自己的江山,有的时候,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
宫庭之中,流血政变,那还不是常事?他李泯当初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他自己能不知道?
人老了,才更怕出事,谁敢提到这事,就等于触犯了龙之逆鳞,神册帝如何能够不怒。
李温立即闭口,表面上装出一幅吓到的样子,却偷偷朝李穆冷笑了一下,李穆如何能不明白。
——这一招够毒,搬出连神册帝李泯自己绝对不能容忍的事,虽然自己也受责了,不过李穆要保郭昂,不等于自己往火堆中送么?他倒要看看,李穆现在还如何自圆其说。
不惜触怒帝威,只是因为要打击自己。这一切都是他故意的。
——帝位之争,历来无情,没有任何饶幸可讲。
——不是你伤人,便是人伤你。
这也更加坚定了李穆帮助郭昂的心,因为李穆手上的那一支军队,将是他走向帝位的一股很重要的助力,不管是因为答应了蒋琬也好,还是因为为了自己也好,郭昂,都必须救下来!
他面色不变,走上前,拜倒在地,说道:“父皇明鉴,郭昂犯上作乱,确有其事,罪不可赦!”
所有人都不由得奇怪的看了李穆一眼,众大臣张目望向站在最中央的这位年轻皇子,一瞬间脸上的惊讶盖过了一切。
他不是要保郭昂么,这么说,岂不是把他往死路上送。
就连李泯都不由得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以目示意他道:“继续说!”
李穆整了整衣冠,缓缓道:“一个将军,换来一国安宁,父皇认为谁更重要?”
李泯道:“这还用问,当然是江山社稷重要!”
李穆道:“正是,与一个小小的将军相比,一国社稷江山,自然更为重要。所以儿臣说:郭昂无罪,反而有功,正是因为如此。”
李穆这下也不由得好奇起来,指著李穆道:“这是什么道理,郭昂犯上作乱,罪应当诛,怎么又与江山社稷扯在一起了?”
李穆不紧不慢地道:“父皇请想,李四与徐长卿此行,是为了与北匈奴的和亲大计,事关我国与北匈奴的邦国之交。而此时,却中途遇刺,如果知道了消息,反而不派兵援救,和亲使团全军覆没,那么,北匈奴会怎么看,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南唐?”
所有人一时间恍如雷击,就连李温也不由得惊呆了,他打死也不会想到,李穆应该把它给扯到了国家社稷上面,先前看李穆一脸悠闲,还以为他只是装作如此,原来他早有预谋,把握在手,把自己都算计了进去。
自己挑唆父皇与郭昂的关系,那一招够狠够毒,本来应该万无一失,神册帝大怒之下,郭昂立即处斩,没有人能够救得了他,不想李穆忽然出一奇兵,竟然将局面完全扭转了过来,而且形势变得对自己大为不利。
按他这样讲,自己岂不是成了只顾私人小利,枉顾国家社稷的蛀虫?父皇会怎么看我,天下群臣会怎么看我?
李温忽然之间,额头之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忽然意识到,他踏进了一个天大的阴谋当中,别人下了套等他钻进去,而他竟不自觉,还主动钻了进去。等到发现的时候,一切为时已晚。
目光看向一边低目垂眉一直不发一言的蒋琬,仿佛这件事与他毫无干系,李温忽然之间感觉到一阵彻骨的寒冷之意,皇宫之中十八根大铜柱之中,冬天都会生有木炭,以确保大殿之上不会寒冷,可是此刻,李温却忍不住机伶伶的打了一个寒颤。
面前这个脸色略有些苍白的少年,此刻看来,竟是那么的可怕。
他只觉得头脑之中一阵嗡嗡的直转,脑子中一片空白,有些跄踉的退后了一步,可是,一切都只是开始!
李泯看向李穆的眼神之中不由得带了一丝赞许,在他的十一个儿子当中,这个的确是最堪造就的一个,看事物的角度,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