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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西让摇摇头,转过头来盯着刘三彪,随手一指那远方银色月光下的晋州城,微微一笑道:“突袭是一定的,不过,不是我们。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声东而已!”
声东?什么声东?
刘三彪想了想后,无意识的看到了那脚下深不见头的幽深密道。耳边回想着王将军的话,眼里顿时一亮。
“我们声东?他们击西?”刘三彪指着自己的鼻子,然后又指着那钻进密道里的一万余的士兵。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可置信。
“对!”王西让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刘三彪的肩膀后。转过身,对传令兵道:“传令兵!”
……
子夜时分。
月亮躲进了夜空中的一团云层之中,整个大地陷入了一片黑暗。
破旧不堪的晋州府衙中,依然是灯火通明。
因为入夜,天气再次降下了温度。那白日里,融化成水的冰雪。此时再次结冰。在成排的房檐上,垂下了一条条的冰凌。
昏黄的灯火照在窗户上,映照出了两个垂头丧气的人影。
“志远兄,如今朝廷大军已兵临太原城下,依你之见。太原城能否守得住?”神色憔悴的晋州知县钱晓峰,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着坐在对面,一脸苦笑的程志远。
“怕是很难啊!”程志远摇头长叹一口气,一脸的苦色。端起冒着热气的茶盏,想喝一口。但心情着实不佳。程志远将手中茶盏放下,眉头紧皱,望着那如豆的烛火,失神地说道:“那守城的王宝派出增援太原的一万大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恐怕,那只大军早已投靠了朝廷!”
“哦?”钱晓峰听了,顿时一惊。四下里扫了一眼后,连忙站起来,然后不放心似地将门紧了紧,之后这才坐下来,身体前倾道:“志远兄也认为那一万士兵已经哗变?”
程志远点了点头道:“那李风持性格暴虐,经常打骂士兵。士兵们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王宝把他派去增援太原。虽然是想着硬仗用拙将的道理。但是,他太不了解这个拙将了。这李风持岂止是拙,简直就是蠢!两个时辰内,一万人从晋州疾驰太原,神仙也做不到啊。想必这一路上,李风持肯定会大骂士兵,从而督促士兵奋力赶路。但是,这群士兵早已对他怀恨在心,此时,朝廷大军在前。压力骤然增加。我如果是这群士兵的话,肯定会……”
程志远眼睛微眯,冷冷笑了笑。抬起手做了个下切的动作。
“杀了他?”钱晓峰看到程志远这般动作,顿时眼皮一抖,心有余悸的补充道。
他与这程志远,乃是世交。从祖辈到现在,关系一直都是非常好。程家乃是大唐程咬金的后人,习武风气浓重。家中男儿皆是一把好手。
只不过,当年程咬金后人,反对圣武皇帝称帝。兵败被抓,差点被圣武皇帝诛灭九族。最后,还是当时权倾朝野的阁老狄公,出面求情。圣武皇帝才放了程家一马。但是,却规定程家后人,不得为官,不能科举。只能为贱民。
自己十年前中举,成了这晋州的县令后,因手下缺人。便将这程家老三,招入了麾下。在这县衙中,做了一个县尉。平日里,执掌抓捕刑法一类。如此一来,也算是对得起两家的世交。
百年时间,眨眼而过。程家已经从当初的国公,落魄到如今的草民。看上去,已是天壤之别。但是,此时此刻,看着程志远那无畏的眼神,钱晓峰心中一惊,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将门虎子,纵使沉沦百年,但依然英雄气概一往无前,霸气十足啊。
“嘘!”纵使知道外面无人偷听,但钱晓峰还是被程志远这句话吓得不轻。四下里扫了一眼后,这才竖起了手指,挡在嘴唇边,低声嘘道,示意他不要大声,以免隔墙有耳,被人听去。
程志远笑了笑,端起茶壶,到了两碗。自己径直端起一碗,咕噜咕噜地喝了一口。将那破口的茶碗放下,朝着窗外张望了一眼。转过头来,双掌压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钱晓峰道:“晓峰贤弟,你认为,到了这个时候。咱们这新来的皇帝,还能挽回败局吗?”
“这个……”钱晓峰闻言,面色一僵。眼神闪烁着,思索片刻,摆手道:“志远兄,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虽然,他知道,程志远的话中意思。但是,想到晋王这些年来的做法,仍然是心有余悸。
二十年前,晋王封地落到山西后。刚到了山西不到两年的晋王便开始了对山西各个郡县的清洗。凡是不帮助他,不跟他站到一起的人,最后都落了个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后果。最典型的就是,当年与晋王最不合拍的太原府尹,卓文卿。
他从一封疆大吏,落到阶下囚。仅仅是因为反对晋王提高商税。
不过,那卓府尹运气好。有一个乖女儿。
听说那卓月在东京结识了如今权倾朝野的大周帝师,吕恒,吕永正。陛下是为了给帝师面子,才放过了那卓府尹。
而卓府尹,也因此讨得了一条性命。
至于说,其他人。
呵……
想到那晋州府外,西北十余里外的乱葬岗。钱晓峰就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直逼后脑。
那里,可是埋着数百官吏的骸骨啊!
自己无依无靠,万一被晋王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那可是灭顶之灾啊!
见钱晓峰一脸的惧色,从各个渠道得到了一些消息的程志远焦急异常,伸出手,一把按住了钱晓峰颤抖不已的肩膀。焦急地说道:“晓峰贤弟,你知道,此次山西会战的大帅是谁吗?”
“听说是河北守将,王西让!”钱晓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一脸忧色道。
王魔鬼的名号,这些年传遍了北方边镇。俗话说,人的名,树的影。能让突厥人都害怕不已的王魔鬼,岂是一般人能惹得了的。
而且,不光如此。钱晓峰还听说,此人曾经是大周刑部的官员,有名的酷吏。手段狠辣,铁石心肠。而且,铁面无私。后来,因为皇帝实行仁政,加之众多大臣,弹劾王西让。皇帝为了保护他,便让他到了河北做起了边镇守将,去吓唬突厥人去了。
如今,这只魔鬼,竟然跑到了山西,来收拾自己这帮乱臣贼子。
哎……,歹命啊!
“如果,我告诉你,此人还真不是王西让。你怎么想?”家中经商的程志远,自然有消息的来源渠道。他通过东京的商铺人员,早已知道了,声名显赫,素有鬼神莫测之智慧的大周帝师,已经在一个多月前,离开了东京。
“那是谁?”听到,朝廷大帅不是王西让。钱晓峰心里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没等他庆幸片刻,就看到,以往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志远此时却是一脸的惧色。
程志远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忧色地看着钱晓峰道:“是,大周帝师,陛下的好朋友,吕恒,吕永正!”
“就是那个二十岁出头,深的陛下和淮南王信任,几个月前率军远征高丽,凯旋而归的书生?”钱晓峰顿时面色惨白,嘴唇哆嗦着,惊惧地问道:“吕恒,吕永正?”
“就是他!”程志远重重地点头,随后,忧心忡忡的对钱晓峰道:“所以,此次朝廷大军兵多将广,加上帝师坐镇指挥。晓峰贤弟,你认为,就凭晋王那个夯货,能挡得住朝廷大军的攻击吗?”
“这……”钱晓峰嘴唇动了动,却是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端起了桌子上,那已经凉下来的茶水,哆嗦着嘴唇,抿了一口。浑身颤抖地越来越厉害。
“此时,不管我们愿不愿意,都必须的谈论国事了,谈论国事,就是谈论我们的家事。家中是百年兴亡,还是被诛杀殆尽,如今,全在你我一念之间啊!”程志远站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钱晓峰,沉声问道:“你我两家,数百人的性命,全在你的手里了!”
话音落罢,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
烛火如豆,散发着昏暗的光芒。那光线下,钱晓峰的脸色变幻莫测,时而凝重,时而疯狂,时而又变的谨慎胆小。
而程志远则是定定地站在那里,盯着他,等待着他的答复。
“好吧!”许久的等待后,钱晓峰长出一口气,握着拳头,抬起头来,一脸坚定之色的对程志远道:“既然他晋王不仁义,那便不要怪咱们不客气了!生死当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好,果然是我的好贤弟!”程志远哈哈大笑一声,上前伸手抓着钱晓峰的双肩,脸上满是喜色的对钱晓峰道。
钱晓峰在疯狂的下定了决心后,便开始询问程志远细节上的事情。毕竟,此时他们手中仅有不到百人的衙役。跟外面那两万余人的晋王嫡系部队比起来,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