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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只缓缓转了转眼珠,“胡梦蝶,你该回到红禾身边去。”
“你说什么呢。”胡梦蝶清浅一笑,“在我眼里,他是个可敬的职业人;可是私下里,我只当他是个孩子。”
两人说话的当儿,满谷仓密密麻麻的老鼠都惊慌失措地向仓门奔来。胡梦蝶先前还没意识到脚面上一团一团软软的是什么,等她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她吓得一声尖叫,“老鼠!”
莫言依旧坐在原地,撑起手肘来望向惊慌失措的胡梦蝶。
胡梦蝶明白他的意思,便强撑着恢复冷静。身子依旧在颤抖,指尖都是冰凉,可是她依旧保持面上的微笑,“如果是沫蝉来,她一定不会像我刚刚那么尖叫出来吧?莫言,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不过,我会从现在这一刻,去学着沫蝉的模样。我不怕了,我真的不怕了。”
莫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不是这样的,不是。那个小人儿不是不会害怕,她面对着曾经的那些鬼魂、妖兽,以及这个世间的所有诡异的时候,她也是害怕的。她不会掩饰她自己真实的情感,她也不会强做勇敢——她只是,只是会真正地自己战胜自己,自己降服恐惧,然后用恐惧之后重新寻回来的宽容与爱,再去面对她必须要面对的一切。
她与他们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
莫言叹了口气,起身走到仓门口。老鼠们吱吱地四散奔逃,他立在了胡梦蝶面前,“你来澳洲,是想居留下来了么?”
胡梦蝶眼中亮了一下,“是的!”
莫言绕过胡梦蝶,走向外去,“那真是太不巧了,我已经买了明天一早的机票。”
“你要回去?”胡梦蝶惊呼,“还要回到沫蝉身边去?”
“为什么不?”莫言头也没回,将一串钥匙凌空抛向胡梦蝶,“桉树桩农场已经是我名下的产业,这是房子的钥匙。你来澳洲人生地不熟的,就不要去住酒店,先在这里住下来吧。”
胡梦蝶握着钥匙,绝望地喊,“难道你也还没有死心么?沫蝉也不会跟你在一起的,她对我说得很明白!”
莫言在月色之下轻声地笑,“我早知道了。我只是,无法战胜我自己,无法在看不见她的地方活下来。所以我选择回去,只是我自己的事,其实与她无关的。”
胡梦蝶终于哭出来,“莫言,你回去吧,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现在也许还是最后的机会——沫蝉已经忘了她曾经爱过莫邪,而莫邪身边又有了纨素,莫言你去把沫蝉抢过来!”
莫言闻声也是一震。
胡梦蝶哭倒在地,不顾地上成群结队爬过来的老鼠,“莫言,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告诉你这个消息!你一定要实现你的心愿,一定要跟沫蝉在一起啊!”
莫言没有说话,一直朝前走了下去,直到黑色的身影消失在暗夜的远方。胡梦蝶抱紧钥匙,喃喃地哭泣,“莫言,你一定要幸福,你听见没有!连我的幸福,一并幸福下去,你听没听见……”
庄周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她的名字便注定了她的命运,也许她这一生,只能在梦里梦见自己与他化身双蝶,比翼而舞了吧?
或者说,这一生得以遇见这样一个人,这本身便是一场炫丽的美梦。再美再好,却终究只是一场梦,她可以选择醉死在梦里,却不能再奢望将梦变成现实。
。
沫蝉到医院,莫邪已经被从ICU中转移了出来。沫蝉知道这是向好的迹象,于是进病房的时候都是笑眯眯的。
莫邪正举着个镜子出神,沫蝉看见了便不厚道地怪笑,“哎呀,刚好一点就急着揽镜自照了呀!真是臭美鸭蛋壳……”
莫邪手忙脚乱地连忙将镜子塞被子底下去,一脸窘色地瞪向她,“你说什么——鸭蛋壳?”
沫蝉耸肩,“童谣,没听过么?我小时候,小伙伴们谁臭美了,我们就会一起说:臭美鸭蛋壳,小鸡抱小鹅。”
莫邪只能翻了个白眼,“什么跟什么啊。”
沫蝉大笑,“哎,反正你听明白‘臭美’就够啦!”说着拍了拍保温桶,“兄弟,我给你送草料来了。”
沫蝉前后左右俯仰起伏地观察了一圈,“纨素呢?”
“找她干嘛?”莫邪面上好不容易浮起的一点笑意又都尽数冰冻起来。
“喂你吃饭啊。”沫蝉撅嘴,“她跑哪去了?”
“你喂!”莫邪一双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可没有义务伺候你。”沫蝉挥舞着双手,无辜地甩了甩,“再说你那胳膊,刚刚揽镜自照得不是挺健康的么?你自己吃吧。”
“我说了我要你喂!”
莫邪气得从床榻上挺起身来,“夏沫蝉你再说一个不字试试!”
沫蝉叉腰瞪眼,“哎哎呀,我看你还真是要好了的节奏啊,这哪儿像传说中那个要死要活的你啊?”
他咬了咬牙,愤愤地躺回去,转头不看她。却幽幽地说了一句,“你回来,我就好了。”
“啊?”沫蝉蹦到他床另边去,去瞅他眼睛,“为什么呀?”
莫邪颧骨上无法控制地涌起两团嫣红。他急忙再将头又转到另一边去,“……你是我的药。你都忘了。”
沫蝉捧着肚子笑起来,“哦,我看我可以当人参果哦。”
莫邪无奈地咬牙,眼望着保温桶,“吃饭!”
沫蝉打开保温桶,将蔬菜泥舀到小碗里来。那一碗绿糊糊的东西,卖相很是惨淡,沫蝉自己都有点不好意思,忸怩了下,“我觉得是不可能好吃的,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吃这个。对付吃一口吧。”
“喂我。”他躺在那里,四肢不动,只张开了嘴。
“无赖。”
沫蝉没辙,只能用小勺子去喂他。他乖乖地张开嘴吃下一勺蔬菜泥,然后抿起唇角,细细咀嚼。仿佛心满意足地垂下眼帘去,长长的睫毛被灯光映着,罩在他颧骨上,像两片小小的羽扇。
沫蝉的心,跟着停了两秒。
就在这两秒之间,他却忽然抬眼向她看来。两人的距离近到无法掩藏任何神情,沫蝉慌得连忙向后退开,清了清嗓子,拍了拍心口,“哎你别这么看着我。”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看着你?”他反倒追问出来。
沫蝉揉了揉头发,“……反正,反正你别这么看着我就对了!”
“那你死定了。”莫邪这么多天来,终于第一次舒畅而笑,“我决定从今往后,就一直这么看着你。”
“哎你还能再无赖一点么?”
“能。”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我能对你——无赖无极限。”
沫蝉都被气乐了,一手举着碗,一手举着勺,笑得恨不得将所有的牙齿都露出来。灯光柔柔罩着相视而笑的两个人,仿佛这人间一下子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沫蝉笑了一阵,缓缓收了笑容,静静望着莫邪的眼睛,“你要赶紧好起来。”
“好。”他便又笑了,长长的睫毛垂下去,罩着颧骨上两团胭脂的轻红。
沫蝉起身,“保温桶我放在这儿,待会儿等纨素回来,或者大伯他们来了,让他们喂给你吃。”
“你要走?”莫邪蓦地睁开眼睛,用力盯牢她。
“嗯,我得去看看我爸。”
沫蝉说罢搁下保温桶,便奔出门去。控制不住脚步有些惊慌,急忙扶着楼梯栏杆蹲下去。
胃里还在翻涌着刚刚的饥饿感——她刚刚竟然想咬他!
。
沫蝉平复下来之后,走进夏子然的病房。
夏子然的医保可住不起豪华单间,他是在四人间里。病房里其他病人看见沫蝉便笑了,都说沫蝉可真漂亮。他们还说今天白天还来了一个女孩儿探望,也好漂亮,他们还以为那个人就是沫蝉呢。
沫蝉望夏子然,“纨素来过?”
26、这世间没有什么题,难过爱情
夏子然点头,“她只是来看我。睍莼璩晓沫蝉,你别担心。”
“那就好。”沫蝉凝望父亲全身的石膏,“爸,您为我受苦了。”
“别担心。”夏子然淡然微笑,“别忘了爸爸是搞地质的,常年在外登高爬低、磕磕碰碰的多了。这点小伤,实在不算什么。”
“可是岁月不饶人,”沫蝉握住父亲的手,“现在您年纪大了,骨头哪有年轻的时候那么容易愈合?爸我发誓,再不让您为了我而受这么严重的伤。”
在这样人来人往开放的房间里,父女俩没办法单独说话,只是说了些家常的话,沫蝉便告辞出来攴。
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