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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过了些时日,从京里传来的急件,竟是徒行之和锦衣府的信件几乎同时到达,言道义忠亲王司徒遥因酗酒过度,已经于景仁二年八月初八的夜里薨了。徒景之对这个曾经寄予厚望却最终令自己失望的儿子还是很有些感情的,当初秋狩之变,那样大的事体,硬是从大逆不道拗成了性情狂悖、行事乖戾,从者杀了不少,却到底留下了儿子的一条命。虽是斩了儿子的左膀右臂,废了太子之位,却并非充为庶人,而是另封了亲王之号,也是存着将来的新帝看在老父如此安排的份上不要太过难为大哥的意思在。
徒行之与大哥面子上以往还是有些情分的,登基之后除了仍旧不许义忠亲王府的人随意出门外,一应亲王该有的供奉一概不少,并不曾在物质上苛待司徒遥。只是司徒遥小时候仗着景德帝宠爱很是跋扈,大些之后被景德帝教训几回又缩了头,他与吴贵妃的母子情分淡漠,身周又无可以开解的人,渐渐竟真的性情狂悖、行事乖戾起来。徒行之登基之后,司徒遥每日在王府不是昏沉沉纵酒狂歌,就是清醒的时候嫌弃这个侍奉不周那个以下犯上,竟又闹出了为个妾室责骂娈童而亲自出手打死妾室的事情来,弄得本就死气沉沉的王府里更加人心惶惶。
徒行之对司徒遥的行事很是头疼,那妾室虽不过是个女史,可也是按着亲王品级有封号的,不去处罚的话,朝中自有物议,可倘若按律法处罚,又是违反了太上皇要保全儿子的意思。大夏最重孝悌之道,别说如今太上皇还活得好好的,就是太上皇驾崩了,也还有一句“三年无改于父之道”,景德帝定下的事情,除非事关国体,否则他这个景仁帝是不能去随意更改的。于是,徒行之最后只好下旨训诫,将罪责都推到那娈童身上,命人到王府宣旨,当着司徒遥的面将那娈童乱棍打死而已。
司徒遥经此一事,再不曾清醒过,每日里除了酒还是酒,没上一年就一个人抱着酒坛子死在当日打死娈童的王府偏厅里。
徒景之接到信,心中郁郁了几日也就丢开了,便命徒行之以两宫的名义给义忠亲王发丧,将其幼子立为嗣王,仍旧软禁于王府罢了。林海知道景之心情不好,且如今府里徒七、林忆本就各自有事,而黛玉也在英莲来了之后有了好伙伴,不再老缠着徒伯伯,怕景之在府里呆着更添阴郁,便时常带他出游。由此渐渐扬州城里,林大人家里有个徒老爷的事情也传开了,却是大夏南风盛行,大户人家这类情形也不少,加上扬州城里林家也算数得着的头几家了,似梅京言那样的冒失人可不多,还有个虽在金陵任职可总要到扬州巡视的甄应嘉迎奉有道,究竟并无什么人敢当面议论林大人和徒老爷。
待收到姑苏那边说是朱轼不好的信件,林海实在坐不住,便和徒景之以巡视盐场的名义急匆匆赶往姑苏。
朱轼年纪本就比甄应嘉还要大上几岁,又自从林谨知去世之后,虽然勉力而活,可总是了无生趣。这次因着风雨摧残,他惦记当初自己和林谨知一起种下的茶树,还为此摔了腿,虽有太医上门诊疗,可再不能大步行走的打击已经让他受不了,这回再没什么让他还想活下去的心思了。
他见了林海在床头焦急担心的样子,却只道:“如海不必为我伤悲,你若真想让我安心,就去亲自看看那几株茶树的情形。那些小子们个个都说树没事,可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这些年朱轼总是回忆往事,又忘性大,时常嫌弃侍奉的人不去做这做那,却忘了全是他自己吩咐所至。虽然侍奉之人都道茶树安好,且秋雨总是下,道路不好走,林海也要自己上山探看。徒景之来姑苏的路上着了凉,虽想和他一起上山,却还是硬被留在府里。
林海知道朱轼一片深情总是不得回报,甄应嘉自不用说,林谨知对母亲杨氏其实情根深种,朱轼的满腔情意都放到了和林谨知共同种下的树上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他冒着秋雨亲自上山探看,看那几株茶树在茶园一片低矮灌木中显得尤为高大繁茂,虽经风雨,却仍旧生气勃勃。林谨知也好,朱轼也好,他们当初种下此树只是为了实验能否成活,不料这从外省引进的树种徒然长得高大,做茶种却不能入口,林谨知和朱轼侍弄了几年就将其丢开。待到林谨知去世之后,这几株茶树却成了朱轼的寄托。
林海回到林府,想要告诉朱先生“茶树安好、一切无恙”时,却在房门外就被徒景之一把抱到怀里。他见了景之的神情,便知朱先生只怕已经往生了。
朱轼早就从宗族破门,他又没有妻室子女,丧事便全由林海操持。依着朱轼的遗愿,待到秋雨总算停歇,秋风吹满山坡的日子,他将朱轼的骨灰埋到了那几株茶树底下。
他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站起来看着秋日茶树即将落叶的样子,想着小时候林谨知和朱轼都带他来这里玩过,如今两人都已经不在,就是自己也不负少年之时……回过头时,看到徒景之满脸关切地站在一旁守候,那长久以来的爱意沉淀让他忍不住紧紧抱住景之,徒景之也同样紧紧回抱。
两人心意相通,徒景之轻抚林海,只道:“如海,我在这里,就在你身边。”林海默默点头,半晌方松开手,道:“景之,我有东西给你。”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正是黛玉平生头一次绣成的万字纹荷包,虽是简单纹路,可是女儿所绣,林海一向珍视。他打开荷包,从里边倒出两枚白玉指环。
林海拉起景之的左手,将一枚指环戴到无名指上,将另一枚递到徒景之手里,伸出自己的左手,以目示意。
徒景之也效仿林海,将另一枚指环套到林海的左手无名指上。
两人左手交叠,林海终究含泪而笑,道:“景之,景之,就在这树下,我们成亲了吧。”徒景之虽不知戴指环的其中深意,可林海的举动虔诚而庄重,又说出了长久以来埋藏在两人心底的妄念,他只道:“好。”
两人也不管地上落叶泥土,也不管林海还为朱轼穿着丧服,也不管周围从人避开老远,也不管天上一群飞鸟掠过时鸣叫不已,只在茶树下一拜天地,二拜老树,三拜爱人。
站起身来,徒景之看着林海,林海看着徒景之,两人虽是身上、额头沾满泥土,却是相视而笑,眼中再无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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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终于成亲了,虽然本章字数不多,不过想写的写出来了。
警告!下一章极其崩坏!
85第 85 章(修)
第八十五章提前打好预防针
林海要去姑苏;府上的徒老爷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如此几个孩子如何安置就成了问题。林府内宅;如今诸事明面上都由红菱和金堂夫妇掌管,自然内里行宫留守太监、高有道的拜把子兄弟李云禄也算是个管家的。可金堂必得跟着林大人和徒老爷进退;红菱一个人显是照看不过来这几个孩子。叶夫人如今和黛玉和英莲都很友善;可她自居仆役,又兼李云禄自然不敢去和徒七、林忆叫板;如此林海着实烦恼了几日。
还是甄应嘉体察上意;他从叶澄观那里得了几句消息,立时和金陵那边通了信儿,转天就跑过来拜见徒景之;只道甄老太太想念孙女,又道林姑娘和甄姑娘交好;不妨一起接过来到金陵小住几日,望徒老爷成全自己一片孝心云云。
徒景之觉得这安排也挺好,皆因林府没有主母,黛玉如今虽有英莲陪伴,日常生活不再寂寞,但扬州城里官面上的太太小姐的聚会她仍是无缘。若是到金陵,甄家人口众多,兄弟姐妹不少,热热闹闹的,兴许还能让黛玉高兴,且这回林海回姑苏,弄不好就是要办丧事,带着几个孩子总不好,甄老太太和甄应嘉如此提议,倒真是说到他的心里了。又想着徒七也不小了,便叫徒七和林忆一并跟着去金陵转转,只是不必住到甄家去裹乱就是。
几个孩子听闻能出远门,皆是欣喜非常。于是林府这边红菱一一为黛玉和英莲准备东西,甄应嘉又哪里敢劳动林府为黛玉和英莲花费?他屈尊降贵亲自找上红菱,只道甄家就如自家一般处着,不需多带什么人,有什么两位姑娘喜欢的小物件带着就是了,其他一应所需甄家必是挑着上好的为两位姑娘预备着云云。
扬州到金陵水路通畅,是日甄应嘉亲自带着黛玉和英莲从码头上船出发,且说黛玉自那日弃舟登岸时,便有甄家打发了轿子并拉行李的车辆久候了。黛玉这些时日因着英莲的身世,常听得红菱说过,英莲的祖母家与别家不同。她近日所见的从甄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