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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过相似事情。
想来想去,终于察觉到,那是我在这个时空所生活的第一个冬季,高长恭带着我去踏雪赏梅,只不过当时折来的并不是海棠,而是绯红的寒梅。我一株一株将他们插到烧着花纹的枯黄色长颈瓶中,而他则是时不时凝视我,眸中含笑,嘴角轻扬,偷得片刻同我淡淡地调侃。
一切新鲜得好像就在昨日。
岁月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那时的我尚不知自己会选择离开,也不知他将要娶妻,更不知他喜欢我的感情。似乎所有我不曾发现的感情,都悄悄散在时光中,慢慢化作恒久的花香。
那个穿了一身素白长袍在荒郊野岭将我带离替嫁苦海的人;那个在多伦镇萋萋分别时为我遮颜送我短刀护身的人;那个带我走进长安古街向高人求字的人;那个在漾漾河水中客船上赠我良药的人;那个在三尺高台轻纱飘扬中一把将我打横抱起的人;那个拥着我的腰握着我的手静静说喜欢的我要娶我保护我的人;那个牵着我的手与我共同走过纷纷岁月的人……
一别四个月,我十分想他,很想很想。
“小姐,你看,这海棠开得真好。”
层层叠叠的海棠含羞绽放,纯白的瓷瓶不染纤尘,也不知她从哪里找来的瓶子,端是看着都通透紧。伸手触了触花瓣上的露珠,整整的一颗都碎在指腹上,惹出一片晶莹。
我点点头,确实开得很好啊,好到我都忍不住想去摧残一番了。
不过我还是可以意识到,这个想法其实非常不正确。嗯……不正确就不正确吧,谁让我很想摧残它呢。
莲洛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我一点一点的动作,不说话也不阻止。
在这里,莲洛是唯一一个同我从邺城而来的人,也只有她在身边时,我才会觉得安心,觉得等待嫁给高长恭的日子不会那么的心慌,正所谓婚前恐惧症。
不得不承认,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当初他为何让莲洛改口唤我“小姐”。他要为我安排身份待嫁,而莲洛将作为亲近我的人,随我一同赶赴那个家族中,陪着我照顾我。
只是可惜,这一切我用了这么久才想清楚,这样的思虑和心思当真让我无地自容,也没办法自容。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无论他为我做什么,似乎都是私下安排,从不让我知道。他不想我太辛苦,我一样不想他太辛苦,我觉得再见他时一定跟他说,以后若是在打算为我做什么事情前不要不告诉我,因为我有时候容易多想,一多想,就容易想偏误会他。
檐下挂的灯笼晃了几晃,郑子翻轻轻敲了敲门便迈步进来。我过侧头,就看到他将手上拎着的不知为何物的油纸包放在桌上。
水绿的长衫襟前绣着几片竹叶,腰间缀着一串黛色的碎玉,行走间佩环叮咚,清脆入耳来,仿佛一阵素雅的曲子,如他这般的优雅,我大概已经能猜到郑尔菡是怎样的姑娘。
郑子翻就是郑尔菡的哥哥,一母所生的亲哥哥。他们的父亲确实是个痴情人,前半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妻子于十八年前回洛阳娘家探亲时走失至今音信全无,他的后半生没有再娶亦未续弦。
这些本是郑家内部都为人不知的秘闻,高孝珩和尔菡走得那么近他都不知道,让我知道,显然是他们已把我当做郑家的一份子了。
高孝珩带我抵达荥阳的那一日,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郑子翻的父亲郑元义穿着披着褐色的帔衣,他见到我的刹那间,一把将我搂住,沧桑的脸上带着激动而欣慰地笑容,他没有将我错认为郑尔菡,而是唤出另一个相似的名字——尔萦。
下巴触到帔衣上林立的茸毛温温痒痒,而我与高孝珩同时愣住。
厅角的熏炉蒸腾着若有似无的香,而这两个字萦萦绕绕地缠在心间烙到身体,仿佛这辈子都没办脱去。
郑元义待我很好,郑子翻待我也很好,我想他们真的是把我当做十八年前失踪了的妻子、母亲腹中孕育的那个小生命了。
十八年……她失踪了十八年,我刚好十八岁,又顶着一张和郑尔菡相似的脸,恐怕换做是谁也会这么想。
这个消息被高孝珩消化几天才不再惊愕,带回去给高长恭,他也愣在当下,只有他的三哥高孝琬高兴地不得了:“如此一来,大哥便该准备准备动身去提亲了。我亦是哥哥,不若我同大哥一起去吧!”很遗憾至今我还没见过高孝琬,我想,这个孩子一定是极其呆萌呆萌的。
我不知道凭空而来家人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没有他们我就没办法嫁给高长恭,没有他们,我只是我。但是现在,我想,有了他们我也只是我,就像我断言肯定自己不会是郑尔菡时一样,我也可以断言自己不是郑尔萦。
一千五百年的时空距离,就算我撒泼打滚求着老天爷爷让自己是郑尔萦,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莲洛斟满两盏茶放好便退了出去。我将白瓷瓶摆好,慢慢挪到郑子翻对面坐下,他转头望了望瓷瓶笑道:“院中的海棠,每年都是开得最好的。”
“嗯,我听厨房的大娘说起过。”除此之外,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可以说什么,以前的事我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参与讨论,不可随意胡诌,胡诌下去会显得自己很没文化。
郑子翻起茶盏抿了一口道:“若是喜欢就让人多摘一些回来,家里除了你大嫂,难得有人折画插瓶,今春她身子重了,也不便去。”
郑子翻的妻子是范阳卢氏宗族的女儿,算起来和高长恭的大嫂关系不甚太远。
她和郑子翻住在新府,怀有八个月的身孕,很少来此走动,所以我只见过她三次。在我的认知里,她是一个极其贤淑的姑娘,话不多,却很知心。
我点了点头,安慰道:“你放心吧,现在有我了,一定不会让府上任何一树春花白白开放的!”
郑子翻愣了愣没说话,半响才又抿了口水,我不甚在意地将白瓷瓶抱过来放在桌子上:“不然你将这瓶带回去,沾沾小妹的光如何?”
“……不用了。”
我把瓶子又向他推了推:“你不用跟我客气,我跟莲洛可以再去折一些来。”
郑子翻:“……”
在我难却的盛意之下,郑子翻终于将白瓷瓶往旁边挪了挪,复而将油纸包推到我面前:“打开看看。”
我拢着手但没好意思扑上去拆,眨了眨眼睛很是淡定地问:“这是给我的么?”
他奇怪地看着我,笑了笑:“不然呢?不是给你的,我为何带到这里呢?”
我一边拆开油纸包一边随口道:“拿着拿着就忘了,也不是没可能。”
郑子翻有些无奈:“对别人哪有对自家的妹妹上心?”
这话确实没有错,同宗之中虽然也有不少兄弟姐妹,但彼此的关系并不如自家的亲近。况且按常理来说,我的身份是郑元义失散数年又找回的女儿,本就不曾同他们相处熟悉培养感情。想到自己不久之后就要嫁人了,我觉得现在也没必要跟他们混得太熟。
没想到开一层里面还有一层油纸包,疑惑看了看郑子翻,他悠哉地喝着茶,没有丝毫解释的样子,于是我继续扒掉这一层油纸。
第二层落地里面居然还有一层,这下连郑子翻都变得有些惊讶。当我终于将油纸中的东西拆出来后,已经凌乱到无语了。
做包装的这个人他怎么这么奇葩啊,不过是几块酥饼居然包了四层油纸,这也太浪费了吧!
我捏着酥饼咬了一口,挑眉看着郑子翻,他轻咳一声,表情有些尴尬:“我没想到他居然包了这么多层,包了这么多层更没想到是几块酥饼……”
“他?”我咽下酥饼,灌了口茶水立刻追问道:“他是谁?东西是谁送的?”
郑子翻撇了眼一旁娇艳的海棠,随后掐下一朵投放在茶盏中,认真道:“不过是一个朋友罢了。”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已然将话题岔开:“今日来找你是有件事要对你说。”
郑子翻所来一是给我送酥饼,二是来告诉我,三日之后,成皋郡北的洛水水畔会有一场临水宴,让我与他一起去参加。没错,他是前来告诉我,而不是来征求来我的意见,所以不论我同不同意都得跟着去。
从他的话语中可知,这所谓的临水宴哪里是什么一般的娱乐节目,不过是为城中未嫁未娶的姑娘公子制造一些见面认识的机会罢了。只不过未出嫁的姑娘需要由兄长或家族中年长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