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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愿意给乐儿解释:“就是讲怎么做皇上,他告诉我不要像唐玄宗,还有先帝世宗那样,‘縻不有初,鲜克有终’。”
乐儿还是不明白。
万历说:“就是说我现在干得挺好的,就怕以后干不好。”
乐儿不以为然:“你这么聪明,张先生又那么能干,你怎么能干不好?你是大明朝最聪明的皇帝了。”
万历乐意听这话:“你说的对,我要是做了皇上,就封你做素妃。”
乐儿说:“咦,你现在不是皇上吗?”
万历说:“我现在不是小吗?我是说,再过几年,到那时真正让我主政了,我就封你,就……”
乐儿故作不高兴,说:“嘁,谁知道呢?到你真正主政了,那时还真想得起我?”
慈圣皇太后对儿子去仁圣皇太后宫中总要小睡片刻,有点儿怀疑,她说,姐姐,你可别把他惯坏了。
仁圣皇太后笑,你看他也看得太紧了,从不让他玩一会儿,这么小的孩子,除了上朝就是念书,时间久了,他怎么受得了?人说这一辈子做事儿和玩是两回事儿,做事儿的时间和玩的时间该一样多,你现在不让他玩,让他长大了再怎么玩?
慈圣皇太后就笑,他是皇上,哪有工夫玩呀?
仁圣皇太后问乐儿:“乐儿,你跟皇上在一起都干什么?”
乐儿就有点儿忸怩:“他不老实。”仁圣皇太后笑:“怎么个不老实?”
乐儿说:“他手不老实。”
仁圣皇太后就笑,放心了。只是动动手,也没什么。就说乐儿:“他要玩,你就陪他玩。”
万历接到奏折,发了愁:“又是灾,又是灾祸,叫大伴儿来。”
冯保就跑过来。
万历问:“是大灾祸吧?”
冯保说:“是。”
万历说:“你告诉张先生,要他派人去应付灾难,一定要救灾,我的天下,可别让灾害给弄坏了。”
冯保赞他:“皇上真是尧舜之君哪。”
万历挺得意。
眼看就要科考了,万历五年二月要举行会试。这一年张居正的次子嗣修参加会试,还有次辅吕调阳的儿子吕兴周也参加会试。言官们瞪眼儿看着,看张居正是不是要求殿试回避。还有传言,说是都给事中陆树德、雒遵要上疏弹劾蓟州总兵戚继光,揭露他贪污军饷;又弹劾兵部尚书谭纶,说他包庇重用督抚李成梁、殷正茂、戚继光、凌云翼。
这会儿兵部尚书谭纶正病着,人快不行了,正是弹劾他的好时机。
张居正又要与言官对峙了,他特别珍惜谭纶、葛守礼、杨博这样的人才。
杨博做吏部尚书,帮他整理吏政、推行新政,出了许多力,此时已晋升为少师兼太子太师。可惜的是,万历二年,杨博便病了,上了三道疏请求致仕,万历三年,杨博就去世了。
葛守礼也是一个人才,他能在左都御史的任上帮张居正摆平许多烦心事儿,但他也病了。如果葛【文】守礼不病,他会与葛守【人】礼把酒倾谈,言官们还是愿【书】意听葛守礼的,他们相信葛【屋】守礼的人品。葛守礼附议他的治河主张,说“畿内地势洼下,河道壑堙塞,遇潦则千里为壑。请仿古井田之制,浚治沟洫,使旱潦有备。”'① 《明史列传》101页,葛守礼。'①这个主张与张居正的主张一致,与张居正很合拍。葛守礼在京察上更下了工夫,他劝说言官们以大明的江山为重,听张居正的,让他有时间行他的新政。但葛守礼告老乞休了,他去看望葛守礼时,不无伤感,实在不舍:“你真的只能退休吗?”葛守礼说:“我年纪大了,不能占着位置,只能走了。”张居正请求皇上给他勘合,使他一路驰驿车马归乡,如今听说他已病入膏肓了。
张居正决定去看看谭纶。
谭纶正在病中,有两个妻妾在他身旁陪着。谭纶与两人说笑,案上还放着酒杯。张居正一见,大声说他:“你怎么搞的,到了这会儿,还扯这个?你就不能忘了女人?”
谭纶大笑:“首辅来了?你知道我这一辈子,除了砍人头,就是住帐房,哪有工夫陪美人?这辈子我最对不住的就是女人。这会儿要完蛋了,就是要多陪一陪女人。首辅来了,有什么事儿吗?”
张居正本来想对谭纶说一说有人上疏,说他包庇凌云翼、戚继光、殷正茂、李成梁的事儿,但一见谭纶这么快乐,就不忍让他不快,说:“我只是来看看你。”
谭纶很坦率:“我知道,自从你用我,人们都不开心,我请皇上批复的‘犒赏条例’也有人不赞成,他们说,缴纳敌首一级得银三十两,实在是太多了。有人说,北方边卒守卫年饷得银18两,也太多了。他们根本就不知道,站在城墙上,没女人没暖屋,风吹雪冻的滋味儿。他们懂什么?没有兵卒守边疆,他们哪有这么好日子过?有人说我,砍人头太多了,做不了兵部尚书,但你举荐我做了。我一辈子杀了那么多人,到地狱里,我什么都不怕,阎王怕我鬼也怕我,我只是对不起活着的女人,她们是我留在这世上的惟一遗憾。”
谭纶说:“美人最好,世上最好的是美人,不是刀剑。”
谭纶脸如刀削,瘦骨嶙峋,仍满面带笑,张居正与那两位美女一起走出来,嘱咐说:“不能让他太累了。”
一妾悲泣:“他根本不休息,一天爬上爬下十数次,每一次都弄得大汗淋漓,不然不罢休。”
张居正愕然:“他不能休息一回吗?”
另一妾悲声说:“他说过,一辈子少在女人身上休息,不愿再错失美女。”
张居正哑然,谭纶如此雄劲,让他始料不及,谭纶一生,可真是轰轰烈烈。一妾询问:“相爷,听说他砍了二万一千五百颗人头'① 《明史》列传第一一O·谭纶'①,杀了那么多人,是真事儿吗?”
张居正说:“是真事。戚继光、俞大猷、李成梁、凌云翼、殷正茂他们最佩服的,就是谭大人,他可不是一般的文臣。”
一妾说:“他不久人世了,每逢交媾便大汗淋漓,从前他可不是这样的,每夜要几个女人,不眠不休,他是一个铁人。可这会儿,他要死了。”
张居正回府,老家人游七报说:“陈三谟来了。”
张居正这会儿最不愿意见但又不能不见的人就是他了,张居正在两年之内就把陈三谟升为吏科都给事中,陈三谟来得很勤。陈三谟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打探到消息,偷偷前来禀报,有时他探到的事儿比东厂的小珰们弄到的还多。
一开头,张居正对他总是贼头鼠脑的来说事儿,有些反感,久而久之就也习惯了。陈三谟会讲些他最愿意知道的事儿,有这样一个人,不是也挺好吗?
张居正从来不让陈三谟进他的书房,就跟陈三谟站在廊下谈。
陈三谟悄声说:“言官们又要上疏了,这回是要弹劾相爷,说您的儿子明年会试,要您回避。还说戚继光军中帐目不清,他偷偷在外面娶妾生子,家人也不知道,这不是大量挥霍军饷吗?”
张居正问:“还有别的吗?”
陈三谟看张居正,张居正不动声色,不怒而威的脸上没一丁点儿表情,这就让陈三谟头疼,不知道自己的禀报说没说到张居正的心里。他说:“还有一件事儿,不知算不算事儿,就是司礼监冯保要洛阳给他进献牡丹,单要两盆最好的‘姚黄’。”
张居正笑了笑,冯保贪婪,他心里清楚,可非要“姚黄”不可,这让他感到意外。
陈三谟想升官,左都御史葛守礼去职以后,位置一年内空缺,陈三谟很想当左都御史。他犹豫了一会儿,咬咬牙,把最重要的一件事儿说出来:“我听说,新郑大人在家做了一件大事儿。”
张居正心一动,问:“什么大事儿?”
陈三谟说:“新郑大人病了。”
张居正不动声色,知道陈三谟还有话说。
陈三谟说,他回家了,首辅大人给他那么好的待遇,一路上都用驰驿送他,这是何等的恩德啊?可他呢,病了,不好好反省自己,还写了一本书。听人说,他写书专门攻击首辅大人,他这本书叫《病榻遗言》,说是首辅大人害了他,把他弄下了台,首辅大人想不想把他这书稿弄来烧掉?要是想这么做,我就去办。
张居正刚从谭纶那里回来,谭纶对生死的豁达大度和视死如归,还有他死前仍与美女缠绵、疯狂交媾的情形,还激荡着他的心,因而他对陈三谟更反感了。他大声说:“你不是新郑先生的门生吗?”
陈三谟点头说:“是,是。”
张居正讥讽他:“你这是大义灭师啊?”
陈三谟听他说话,味道不对,就赔笑:“为了首辅,这么做,应该的,应该的。”
张居正愤愤地:“别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