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司礼掌印太监冯保奏称:“正月19日圣驾出宫视朝,有一男子身挟二刃,直上宫门,当即拏获。臣等不胜惊惧震骇……”'① 樊树志《万历传》。'①
冯保分析:此人从未进宫,没有熟人带路,怎能一下子便来到乾清宫前,对圣上图谋不轨?看来谋划不止一日,背后定有主使之人。就是他自己所说的姓名、籍贯,也不能当真,说不定全是假的。请圣上下旨,着刑部衙门仔细究问,多方缉访,务得下落,永绝祸本。
正月二十二日早朝,万历就这件事问计于张居正。
在万历看来,这就像看《水浒传》话本一样,应该有声有色轰轰烈烈才对啊,可那个王大臣还没等来到轿前,三招两式地就给人拿下。太无能了,一点儿也不像《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总能与人斗上几十个回合,还越杀越勇。这个王大臣一照面,还没等动手,刀啊剑啊还藏着掖着,没拿出来呢,就给人捉住了,有什么意思?
他问张居正,大明朝开国以来,都有哪一位皇上遇刺?
张居正说,几乎所有的皇上都遇过刺,但圣上也创下一个先例。
万历特喜欢知道,自己哪一点比祖宗先皇还有本事,就问:“我哪一点比先皇帝更强?”
张居正看了他几眼:“大明朝皇帝遇刺者中,属皇帝年纪最轻,皇上少年老成,镇定如山,临乱不惧。”
万历笑了,很得意。
他问张居正:“这个王大臣会是谁派来的?会是高拱吗?”
张居正回禀:“不知道,要等三法司审过,才能知道。”
张居与冯保在乾清宫前见面,两人无话,踱至殿前凝立,看似闲暇,但心里有事儿。
站在殿外,向远处眺望。远远望去,飞檐蹲兽,风荡轻铃,细琐的乐声传来,整个皇宫更透着幽静。
大明朝的北京是成祖永乐二年才叫起来的,以前叫顺天府,也叫北平。宫殿雄伟壮丽,正和着这中国人的哲学观,以国君为中心,天下都是国君的土地,万民皆是国君的子民。皇帝的龙椅正好座落在京城的中心点上。皇帝是大明朝的中心,辅臣与太监都是依附,他们是皇帝的奴才,至多只是亲信罢了。
张居正心中怀疑这件事是冯保弄的,他知道冯保的性子,一心要把罢黜的司礼监陈洪、孟冲赶尽杀绝。张居正心有疑窦:“冯公公,你看,谁会是王大臣事件的幕后主使之人?”冯保笑笑,说:“这咱可说不好,说不定是高首辅呢。新郑大人下台了,不死心,派人行刺,这有可能啊。也说不定是原来的司礼监,那群王八蛋,什么坏事做不出来?反正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也不会是我干的。这不就行了?审他,问他一个死去活来,就是把他的皮肉全打飞了,骨头全打成了灰,也得问出个究竟来。看是谁指使的,真是胆儿大了,敢在我眼前行剌,有我冯保在,他敢做这大逆不道的事儿,我要他一家十族都没命。”
张居正缓缓吐言:“新郑大人走了,他可不会再派人剌杀皇上,他跟皇上没冤没仇。”
冯保不赞成他的话:“那可说不定,他恨皇上啊,恨皇上跟你张先生,一恨,就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了。你说是不是?”
张居正注视冯保,冯保胖起来了,很富态,满脸得意,司礼监真是春风得意啊。冯保语中夹刺:“张先生,你想啊,要我是你,我就趁这时候想想,这个人会是谁,把他找出来,非把他找出来不可。这可是大明朝的千秋大业啊,马虎不得。”张居正笑笑,找得出来那个人吗?只怕搅起一池浑水,弄得风起波涌啊。
京城的言官们私下猜测:这是又要滋事儿了,分明是想要再寻新郑大人的罪过。冯保也马上派出四个锦衣卫星夜赶赴高拱故乡,命令县官严防高拱逃走。县官随即发兵围住高拱家。高拱家仆大都是后招来的,一见兵围了上来,就偷东西逃走。高拱出来,大呼:“你们要干什么?”锦衣卫使笑道:“皇宫里出了王大臣事件,恐怕大人受到惊吓,特派我们来,要好好安慰大人。”高拱十分生气:“有这么安慰人的吗?”一县的兵卒、捕快全来,围住府第,大呼小叫,这哪是安慰?更像是滋事。
冯保亲自去东厂审问王大臣。
冯保笑着问:“为什么叫王大臣?”
这人一笑,咧一口黑牙:“人家都这么叫,说我有大臣命。”
冯保问:“那你叫什么名字?”
王章龙。
冯保大笑:“你不像条龙,像条虫。”
王大臣腆脸儿乐:“公公说的对,龙也是条虫。”
冯保就命东厂的人都出去,他要单独和王大臣说话。
冯保凑近他:“你就说是高阁老派你来的,要你来刺杀皇上,你这么说,我就给你官做,你这一辈子可就富贵了。”
王大臣笑了:“你是冯公公,人家都说你是宫里的老祖宗,你说了,肯定算数。我就听你的。”
这一夜;冯保派心腹辛儒去牢里假做囚犯,让他跟王大臣同牢。辛儒扯王大臣去墙角,告诉他:“你这回出名了,可你得懂事儿,知道吧?你得会做事,一件事越做越大,还能得功名,知道吧?你要不会做,这件事越做越小,只能把你一个人做死了。知道吧?”王大臣傻呵呵地乐:“我可不会做事,有人教我来那庙里杀人,杀一个欠钱的人,杀过了,给我三十吊钱。我就来了,谁知道那是皇宫?谁知道他是皇上?还是一个小孩儿?我可后悔死了。”辛儒安慰他:“后悔无用,也不用后悔,知道吧?你这回名气大了,大明天下谁不知道你王大臣?你敢剌杀皇上,胆子不小。你要是肯说出来,是受高阁老指使的,你就立大功了。知道吧?”王大臣更是乐了:“我要立功,我要做大臣,人家早就说过,我是有大臣命的。”辛儒指点着他的鼻子:“你记着,高阁老家有几个家人,是老家人,叫李宝,高本,高来,知道吧?你就说是跟他们同谋,知道吧?”王大臣问:“他们三人长什么模样儿?”辛儒描述说:“高本呢,是个老头儿,知道吧?高来呢,是一个小伙儿,知道吧?李宝是管事儿的,知道吧?”辛儒还告诉他,要是有人再问,就让他说,是孟冲孟公公要他来的,还画了一张宫内的图,告诉他如何走能走到乾清宫。再招下去,就说也有陈洪陈公公的份儿,陈洪派小太监帮忙送他进来的。
张居正力主查出王大臣案的幕后主使者。
琴依星眸闪闪:“相爷那么做,就错了。”
张居正凝立:“我怎么错了?”
琴依说,相爷要的是大明朝的安定,这一做,早先京察时所做的一切,都白做了,还有什么安定可言?言官人人自危,凡高拱所荐官员,其实也是你要用的,如果给冯保全都除掉,你就会陷入困境。冯保便会气焰更盛,你就无法阻止他了。
张居正点头,琴依所说,正是他要顾忌的。
杨博来了,匆匆说:“首辅不能这么干,要这么干,京城人人自危,大明朝只怕会大伤元气,相爷要做的大事,也无法进行。”
张居正问他:“有那么可怕吗?”
杨博说,冯保只是一个司礼监,他想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事儿岂不麻烦?相爷是首辅,怎么能让他任意胡为?再说了,就是他们除掉了高阁老,千秋万代以后,说到这一件事,别人也认定主使者不是冯保,而是你张阁老。
一句话说到了张居正心里:“要是任人胡做,首辅怎么能引领大明朝步入兴旺?”
御史们躁动了,给事中也被激怒了。张居正是一个混蛋,他原要言官们对晋封太后事三缄其口,不许他们动冯保,只是缓兵之计,这会儿冯保当成了司礼监,成了疯狗,真正呲牙要咬人了。张居正与冯保同流合污,把言官给耍了!给他时间,他要时间干什么?先定下太后名讳,安定言官,再回头来害人吗?
言官们先上了一道疏,力主把王大臣先交刑部提审。给事中集议:我们要是没一个态度,这件事整个就给冯保弄坏了,不行,我们先提一案,人要交刑部审讯。
御史胡涍提议:“我们先去西庐找首辅,向他说明,决不善罢甘休,要把这一案人犯交与刑部,明正典刑。”
几十个人去西庐,来见张居正。
言官把西庐围个水泄不通,所有人包围着张居正,等他说话。
张居正站在正中:“这件事本来是小事,这么冲动,岂不是越闹越大?大明朝正百事待举,决不可因小失大,你们先不要奏明皇上,让我来处理,我会办好的。”
胡涍厉声道:“首辅要我们不必理会冯保,可冯保他不放过我们,必欲制我们于死地,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吏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