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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张宏禀报万历,万历一笑说,涨就涨,珠宝不同于别的物什儿,买一件它就是一件,你买了,他就再也没有了。嘉靖爷时的玩艺儿跑到了内市,再买回来放宫里,你说好不好?万历朝的珠宝是大明朝最多的,最全的,最贵的,最好的,你说好不好?
张宏只能说好。
万历过去还听从冯保的,派人去盯着江西官窑,要他们多出瓷器,原定出八万件,但他多要了五万件,一时就要了十三万件。再是别处的貂皮等物,他也派了太监去监管,便也多要了些。这些东西多要了来,不能存在库房里,一存在库房里,还不都坏了烂了?瓷器还不都碎了?他得找一个出口弄出去。原来的卢受也就是张大受给万历出了一个主意,就是拿到内市去卖。人家都知道是宫里出去的东西,原是一件件卖,卖得也贵,万历就多得了银子。后来卖得频了,人家就知道,是宫里大宗大件地淘弄出去的,就不值钱了。但怎么不值钱,进贡来的东西也要比民间的多卖上十几倍的价钱。万历很满意,这样他内府的银子就更多了起来。
万历开始喜欢使用他的生杀大权,一旦知道了哪一位官员贪赃枉法,便下令抄那人的家。他喜欢抄家,他知道一旦抄了家,那人几十年的经营所得就归了宫中。
他常常寻思,张居正威权秉政十余年,他的家是不是真的富可敌国呢?
兵科给事中孙玮上疏,提出另一件大案,这件案子是“辽王被废案”,他说,此事是张居正一手造成的,要求重审此案。
原来辽王朱宪煯是辽王的第八代传人,他好道教,颇得嘉靖爷欢心,赐名“清徽忠孝真人”,赐金印一枚及法衣等物。这辽王在街上行走,身着法衣,开道者一路喝吼,高举“诸鬼免迎”等牌与拷鬼法具,路人惊骇。有时他要入百姓家,为你斋醮,自称能驱鬼,索取该家百姓高额报酬。又四处散布说,他有法术能割得活人首级,而街上醉汉顾长保的首级就是被他割下的,满城人吓得面如土色,不可名状。
辽王还建味秘草堂,建成趣园,极尽穷奢,辽王府在荆州城是最豪华建筑,辽王荒淫,天下人皆知。
隆庆元年,御史陈省上疏弹劾辽王朱宪煯横行不法,次年,巡按御史郜光先弹劾朱宪煯十三大罪。朝廷命刑部侍郎洪朝选前往查处。要是查出他有“淫虐僭拟”,隆庆皇帝拟一下把他废了。
但在查处朱宪煯期间,副使施笃臣最恨朱宪煯的德行,于是伪造朱宪煯书信,贿赂洪朝选,再拿这伪信来威逼洪朝选,要挟朱宪煯。朱宪煯是藩王,他就是犯大罪了,也不甘心被施笃臣这么整死,他马上树起大旗,上写“讼冤之纛”,这一下子施笃臣更有把柄了,一面上报,一面派兵五百围住王府。洪朝选查明原因,只报说辽王有“淫虐僭拟”,不报那个“讼冤之纛”。张居正与辽王有怨,他埋怨洪朝选不报此事,隐瞒了辽王造反细节。洪朝选一气辞官,张居正便吩咐福建巡抚劳堪搜寻洪朝选罪状。
福建巡抚劳堪为了讨好张居正,擅自把洪朝选拿下,而且未等朝廷定罪,便把洪朝选打入牢狱。洪朝选绝食多日,饿死在狱中,还不准家人殓尸,任其腐烂发臭。
张居正一死,洪朝选之子洪竞做了都察院检校,他立刻向朝廷上疏喊冤,可这疏被冯保拿到,正好劳堪这时已升为都察院副都御史,他也写信给冯保,说明决不能让洪竞翻案。冯保一声令下,洪竞竟被革职廷杖,遣归乡里。
等到重提刘台案时,御史中有人与洪竞相好,便给他去信,要他来京申冤。
洪竞到京城,就去找父亲的朋友孙玮,要他上疏,孙玮当时就答应洪竞,并即刻上了一疏,就奏辽王一案,说此案被冤者众,请求重新审理。
这一案又牵涉到了张居正。
孙玮说,“劳堪贪虐,倚法作奸,杀人媚势,神人共愤,国法难容”,他举事实说,劳堪“希居正意,杀朝选媚之,极其残酷。至其子洪竞赴阙控诉,堪飞书冯保,廷杖几死”。'① 《明史》卷二四一。孙玮。'①
万历有一点儿烦了,他不知道,在张居正死后,他到底还得为他擦多久的屁股。他恨张居正,杀人致死,迫人成奸,张居正自己却不动声色,这种事儿看来不少。他这回有一点儿信张四维的了,如果再问下去,一直会问到哪里去,谁也不知。竟能扯出辽王废藩这等事儿来,这不是越扯越远,越扯越大了?他不愿意再说此事了,他说,罢了罢了,革去劳堪的职,不再去追究他人的责任了。
洪竞不肯罢休,他再上疏为父申冤,向皇上哭诉:“臣父子于居正初无异也。及勘辽狱,父轻罪验朝廷亲友之恩,而居正益怒父矣。世仇刘梦龙等乘其隙行间,父与邹进士(元标)、吴编修(中行)私通造作,言语激怒居正,居正杀父之意不可解矣。(劳)堪受居正之意,遂肆豺狼之毒。”
洪竞细举了劳堪如何杀害他父亲的事实,他说“父冤虽伸,元凶未惩”,“臣区区之愚,愿与劳堪同死,不愿与劳堪同生”。'见《万历邸钞》;《明神宗实录》卷一四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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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官又大哗,像劳堪这种败类,还要他活在世上,这大明朝还有什么王法可言?要杀了他,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不杀不足以慰洪朝选父子!不杀不可以安天下!
洪竞的奏疏到了万历的桌案上,他对大珰魏朝说:“说过这件案子不再审理了,怎么还拿上来?”
魏朝说:“洪竞不甘心,一心要报父仇,当然不会放过劳堪,就是把他削职为民了,也要拿下劳堪问罪。”
万历说:“这事情屡有旨处分了。曾否冤抑不明,著法司从公勘明了来说。”
万历不喜欢再听这种是是非非的案件,他想,张居正当年是怎么处置这些案子的?他是不是由着自己的心思,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这才有今天之后果?又想,张居正这么做是不行的,而他是皇上,他要这么处置,谁敢说什么?
言官们聚在一起,对万历处理劳堪事极不满意。
孙玮说:“这么一做,岂不是法也不明,律也不行吗?劳堪杀人,只是罢官;宗载害人,只是充军。不处以极刑,这怎么能行?”陈三谟说:“依我看,这件事背后的谋主就是张居正,没有他撑腰,劳堪怎么敢杀人?王宗载怎么敢迫害刘台?要揪出张居正来,才能正视听。”
言官深以为然。孙玮说:“我再上一疏,要求处置劳堪,不然不足以平民愤。皇上必得允准这疏才行。”
左副都御史丘橓说:“你上了疏,皇上不理,这疏该我上了,我去上疏,份量自然比你的重一些,再说,这是大是非,不能由你一人独担。”
陈三谟说:“如果提出此事,皇上再不理,我们只能弹劾张居正,再拿下他,方才是大事。”
云南道御史羊可立说:“此事我当先奏,一旦我奏,不得皇上允请,你们再奏好了。”陈三谟说:“好啊,你上疏,如果皇上不准,我再上疏,一直弹劾张居正,这才是根子。只是辽王被废事,与张居正拉扯不上,如果此事是张居正弄的就好了,一疏上去,必是有成。”
羊可立说:“这有什么?我就说,‘已故大学士张居正隐占辽府第田土,乞严行查勘。’这不就把张居正与辽王被废扯到了一起吗?”
陈三谟击案而叹,说:“好计,好计,只要这一疏,张居正就完蛋了,一旦他完了,言官的地位也就确立了。真是好计!”
万历心里有事,想找一个人商量,想来想去,没有谁可以和他商量事儿的。张宏太软,一旦与他说事儿,张宏只能说是是是;张鲸又太弱,他不懂的事儿太多;张四维自然也不行,他一心想着以商兴帮,说什么都会被他绕进去。最后只有一个人了,那就是申时行。他忽地想到了张居正夺情回朝时说过,申时行是可以倚仗的人,只有申时行,才能替代张居正的内阁首辅地位,他可以与申时行好好说一说。
怎么才能找到申时行呢?不能不召见首辅,只见次辅吧?
万历想出去,想出宫去看看。自从跟着冯保跑了几次内市之后,他知道跑出去的好处了,他想自己的脸面上又没贴着皇帝的帖子,谁也不认得,就是出去了,看看京城的人情风景,也是值得的。但慈圣皇太后不允许他出宫,这会儿他已是二十岁了,完全可以做主,他要去看看申时行的府第,看看他在家里做什么。从前听得东厂的人说,张居正得了三十个女乐,每一个女乐都是他的女人,他得晚年贪淫之乐,便乐不思蜀,不思进取了。但万历不这么看,他只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