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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当真?”那瘦汉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接钱袋,李十一把钱袋一抛,正好避过了对方的手,晒然道:“老子正在犹豫是找大户投靠,还是自己做点小买卖,你既然消息灵通,就给老子好好说清楚。”
“大爷说的是,大爷说的是。”瘦汉赶忙赔笑,视线随着钱袋上下移动,嘴里说的却流利,看起来很有些怪异。
“要想应募,其实很简单,只要身子骨结实,身家清白就没问题了,不过……”他向做贼似的左右看看,然后哑着嗓子低声道:“管家那关却有点不好过。”
“怎么个不好过法?”李十一问。
瘦汉小心翼翼的回答道:“象朱小兄弟这样的,就很容易过关,大爷您这样的,就难了。”
“……”李十一看看王羽,又看看瘦汉,疑惑道:“有何不同?”
“大爷生得雄武,自是人中之龙,不过,吴管家喜欢年轻俊俏的少年郎,所以……”瘦汉说的吞吞吐吐,但意思却很明了。
我擦!
王羽一阵恶寒,王允挺正派一个人,怎么找了这么个变态管家?长得帅果然也是原罪啊。
他开始考虑,是不是要换个方式潜入。
李十一比王羽更惨,他想笑又不敢笑,想发作好像也不是很妥当,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那么神情古怪的愣住了。
暗示李十一去打发那闲汉,王羽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会儿,再次挤入了人群。
“还有要来应募的吗?为司徒府办事,饷银丰厚不说,走出去也风光,千万不要错失良机啊!有勇力的、肯吃苦耐劳的、识文断字的,都有资格,如果学问好,还会得到我家老爷的指点,甚至拜入门墙!”
“哇!”众人一片哗然,但应者却寥寥无几。
这年头,有勇力的人到哪儿都能找到饭吃;吃苦耐劳……招募已经持续了一阵子了,司徒府的吃苦耐劳是怎么回事,谁还不知道啊?至于识文断字的,这个最离谱!
普通百姓哪有识字的?除非是没落的士族,也就是所谓的寒门子弟,可那些人虽然家世不行了,也不至于上门当个仆从之流吧?
王羽在门前的仆从中搜索了一下,没看到有管事模样的人,觉得是个机会,正要上前,却见府门里走出两个人来。
其中的中年人穿着体面,迈着八字步,倒像是个管事的,只是那双死鱼眼有点寒碜;另外一个是个少年,生得颇为清秀,但脸色红红的,表情也很古怪,嗯,走路的姿势也有点怪。
八成就是这个家伙了,有特殊爱好的管家!
“于伯,领他去拿俸银和衣服吧。”那个疑似管家的人先是趾高气扬的吩咐了一声,然后颇为和蔼的转向那个少年,温声道:“记得,要好好去做,不要辜负了老爷和我的期望。”
那少年低低应了一声,低着头跟着老仆走了。
人群中站出了一个壮汉,生得颇为魁梧,一抱拳道:“吴管家,俺也想当护院,你看,俺……”
“抱歉,你来晚了,护院已经招满了。”管家翻起眼皮,瞟了那壮汉一样,爱答不理道:“看你这副粗鄙模样,也想进司徒府,哼!”
壮汉怒了:“先前贴榜文的是你家,现在说不要的又是你家,居然还辱人若此,哼,以某看,这司徒府无非也是藏污纳垢……”
“蠢材。”
管家轻蔑的看着壮汉,冷笑道:“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朝廷已经下了旨意,洛阳正值危难之时,有勇力者都须为国出力,你的名字已经榜上有名,嘿,我劝你还是快点回家跟家人告别的好,过不多久,征兵官就来了,到时候还由得你乱走?”
那壮汉闻言脸色大变,推开人群,急急走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议论声。
“征兵令不是早就下了吗?从牛中郎在孟津……”
“嘘!别被那厮听到了,刚才那壮汉是从荥阳逃难过来的,家里有个十来岁的儿子,生得还算周正,前几日来府中应募,结果……你明白的,那少年是个有骨气的,于是……”
“这么说,是吴疑这厮告的密?”
“不是他还有谁?”
也有听到王羽刚才与瘦汉的对答之人,好心向王羽劝道:“这位少年郎,想讨生活,不一定要去司徒府,洛阳这么大,怎么还不是……”
“多谢老丈劝告,不过,我却是不怕的。”谢过那好心人,王羽走出人群,朗声道:“在下乃是温县人朱寿,欲拜入王司徒门下。”
议论声顿止,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王羽身上。吴管家看到王羽,眼中更是大放光芒。
“嗯,不错,不错,一表人才,当我家老爷的弟子也不为过,跟我来,我要先代老爷考校考校你。”说着,他就伸手来拉王羽。
王羽哪里会让此人碰到?
光是站近了说话,他都觉得身上阵阵恶寒,强忍着才没一脚把这人踹飞。想到那种考校方式,更是恶心的要命,恨不得点把火,直接把这个祸害给烧成灰才舒服。
一下没拉着王羽,管家的脸顿时一沉,语带威胁道:“你可要想清楚了,不经本人的考校,想入司徒府,那是门都没有的。”
“久闻王司徒才高雅致,在下故而前来求学,谁想竟遭此刁难……吴先生,你就不怕此事传出去,被王司徒听到,会有所不满吗?”
“哼!”管家很不屑的冷哼一声:“少拿这些废话来搪塞,你以为我家老爷的门墙那么好入吗?不在府上服侍几年,耳濡目染的有所进益,怎么可能入得了我家老爷的眼界?你只管说接不接受考校便是。”
王羽犹豫了一下,管家见状,更是得意:“温县来的?说起来跟本人也算是同乡,若是识相,等下考校的时候,我会放低点标准的。”
王羽忍不了了。
刚才他犹豫的是,到底是换个办法潜入,还是高调点,狠狠抽这个败类一耳光。现在,就没什么可想的,再让这个变态说下去,自己晚上都要坐噩梦了。
王羽拱拱手,朗声道:“既然要考校,何不当众进行?朱某素闻,京城繁华之地,名士高人不知凡几,请各位做个公论,岂不美哉。”
“说得好!”
“少年郎,有志气!”
“那管家,只管出题来便是,少在那里阴阳怪气,若是再敢谋私,别以为此间无人能把话传到朝中去!”
王羽一语既出,赢得了一片轰然叫好声,管家的脸青一阵白一阵,牙更是咬得咯吱咯吱的。
旁边有心腹见了,眼珠一转,附耳上前低语了几句。管家的脸色才好了些,他指着王羽,面带冷笑:“好,好,你既然有此豪言,本人就成全了,你不是自忖有才学么?本人这就命题,你只需作诗一首,以述今日之事,就可以拜入我家老爷门下,如何?”
“哗!”又是一片哗然。
这个要求不是一般的高,这个时代,诗不是最受重视的文学形式,文赋写得好,才能受到士林的尊敬。但作诗终究不是说绕口令,难度也是很高的,何况还是即兴诗?
刚才还在鼓噪着支持王羽的人,大半不吱声了,也有向管家提出质疑的,不过既然是收徒,以王允的名声,标准高点也不为过,就算王允知道了,也不可能责罚管家。
倒是有不少人开始劝起王羽来,劝他放弃算了。
那个献计的管家心腹,不但脑筋转得快,说话也很刻薄,只听他阴阳怪气的说道:“就凭这个废物也能作诗?听名字就知道不行了。”
“哦?”管家知道他还有下文,故意凑趣道:“何以见得?”
“猪除了那身肉,什么用都没有,这猪要是瘦了,还能有什么用,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哈哈哈哈……”管家哈哈大笑,众仆纷纷凑趣,不少围观众也跟着笑了起来,反正事不关己,那少年注定要灰头土脸了,何不凑凑热闹呢?
只有那个领人进去后,又回来听命的老仆没大笑,只是牵动了几下皱纹,算是凑个趣,不过也没人理会他。
混蛋!连哥偶像的名字都敢侮辱,你们这些家伙是要找死了,眼下大局为重,哥先忍着,日子长着呢,等着吧,有你们好受的!
王羽也不理会旁人,故作沉吟的在原地来回走动了几步,突然站定,拍手笑道:“有了!”
“有了?”笑声嘎然而止,众人都是一惊,那管家更是脸色剧变。
“诸君且听……”王羽并不答话,朗声诵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一片静默。
下一刻,人群中突然有人一拍巴掌,叫好道:“妙!妙哉!绝妙!”
“两人是同乡,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