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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渡江之举,引起了刘繇的高度重视,刘繇分兵两路,自己率主力部队东进秣陵,威胁屯兵云阳的孙策,以张英为主将,沿淮水东进,包抄云阳。
面对实力远胜的两路大军分进合击,孙策从容应对。他听从周瑜的建议,声东击西,假意东进曲阿与舅舅吴景会师,误导了刘繇,待急令张英阻截时,孙策突然矛头一转,长途奔袭,直击刘繇的中军。
刘繇措不及防,在江乘遭孙策急袭,不能抵挡,只能一边后撤至秣陵,死守城池,一边急召张英回援。
谁想到周瑜竟然又是一招虚晃一枪,击退刘繇后,他和孙策就分了兵。乘胜追击,围攻秣陵的部队是他带领的数千老弱,虚张旗号,打着孙策的将旗,伪装成主力部队,吓住了刘繇。
而孙策自己却早就率领着全部精锐部队,埋伏在回援秣陵的必经之路上。
张英毫无察觉,心急火燎的一路急行,结果一头撞进了孙策的伏击圈。方山一战,张英全军覆灭,自己被孙策生擒,押至秣陵城下,威吓城中守军,守军震怖,士气大跌。
刘繇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出城作战,希望能仗着兵力优势,击退孙策,等薛礼、笮融的两路援军来救援。可此消彼长之下,双方的兵力虽然还有差距,但实力却已经逆转。
薛礼的援军被吴景挡在了路上,笮融又使出了一贯的见风使舵的本领,见势不妙,抛弃了在走投无路之际收留他的刘繇,趁着刘繇和孙策激战的空当掉头就跑,一口气跑去了鄱阳郡。
孤立无援的刘繇完全无法抵挡孙策的猛攻,钟山、石子岗两战,孙策一举击破刘繇的主力部队,阵斩刘繇麾下大将樊能,生擒于麋,并生生挟死在腋下,自此威震江东,声势大振,‘江东小霸王’之名开始为江东人所传颂。
挟大胜之威,孙策劳赐将士,发布文告,晓谕下属各县:“刘繇、笮融的乡人和部下来投降的,一概不问;愿意从军的,可以从军,并免除全家赋税徭役;如果不愿从军,绝不勉强。”
文告发布后,归附者如风雨汇聚,从四面八方聚集了过来,旬月之间,孙策就聚集了两万多健卒,并筹集了数千战马,一跃而居天下强雄之列。
刘繇败退至丹徒,收拢残兵败将,联系袁术,意欲与对方联手,夹击孙策。怎奈周瑜早就算在了他前面,孙策早早便送了大量财帛珍宝给袁术,表示自己仍然以臣属自居。
而袁术本就是个鼠目寸光之辈,因为吞并徐州的好事被搅黄,他早就将王羽当作假想敌了。既然孙策这么识相,他也没必要多生事端,他琢磨着,筹谋得当的话,自己说不定还可以将孙策当枪使,对付王羽呢。
于是他欣然收下礼物,表立孙策为珍寇将军,会稽太守,令后者继续攻略江东。
袁术显然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孙策,他的无谋给了刘繇致命一击,令后者彻底丧失了斗志,他放弃丹徒,退向豫章投靠同宗刘表去了。
至此,虽然江东还有严白虎、许贡、王朗等几大势力盘踞,但这些人都是纯粹的地方势力,兵微将寡,威胁远远比不上刘繇,对孙策横扫江东的大计,顶多只能起到拖延时间的作用罢了。
孙策就此奠定了江东霸业。
王羽对此当然很关注,不过对天下人来说,这不过是发生在偏远地区的一场局部战争罢了,固然成就了孙策、周瑜之名,但影响力比兖州、洛阳同时易主可差得远了。
可即便是兖、洛易主这样的大事,影响力也比不上另外一件事,那就是青州辖下施用的新年号!
年号,是华夏古代独有的名词,除了用于纪年以外,另外还表示祈福、歌颂和改朝换代的意思。从汉武时代开始,成为定例,一直延续到华夏帝王制度的终结。
以汉末而论,中平、初平的年号,无疑都是当权者的美好愿望,希望天下恢复太平。可世事无常,从不因人的意志而转移,从中平元年开始,天下的乱象就一日乱过一日。
时至如今,无论是权臣董卓,还是有名无实的天子,都失去了以此来祷告的心情。结果被王羽抢了先,在完全没知会朝廷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改元‘开元’!
这无疑是前所未有的大事,虽然也存在过一个皇帝在位期间,多次改元的先例,但通常而言,改元就意味着改朝换代,到了明朝,甚至皇**被人以年号称之。
没有天子的旨意就擅自改元,王羽又给天下人带来了一个大大的惊异。
按说,这行为大逆不道,堪比篡逆,正好给对青州又惧又怕的诸侯们一个口实,展开对青州的围攻。事实上,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诸侯们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据闻袁术一度乐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欣喜欲狂的大呼小叫了一通。
不过,很快他就乐不起来了,随着改元消息传来的,还有王羽当众立誓,誓不称帝的消息。
既然不称帝,就涉及不到改朝换代,篡逆什么的自然也就谈不上了。虽然这不会影响诸侯们对王羽的敌意,但围攻之议就没那么名正言顺了。
袁术闻讯后,也是破口大骂:“改元不篡位,这是个什么章程?不篡位你改元干嘛呢?光图个好听吗?大丈夫敢作敢当,要当皇帝就当啊,你不当,老子还想……该死的鹏举小儿,分明就是戏耍于吾!”
和袁术差不多想法的人很多,总之就是各种的不理解。
有和袁术一样纯粹是大骂发泄的,也有人觉得王羽打得是步步为营的主意,先施行新年号,等人们都习以为常了,然后再窃取其他天子的权力,比如加九锡、摆天子仪仗,进公封王,一步步的把天子的权力拿到手里,最后水到渠成,取而代之,是深谋远虑的办法。
至于不称帝的誓言……
都是出来混的,谁还不明白这些啊?发誓归发誓,发誓是王羽自己的事,将来臣属劝进,黄袍加身,他还能真的把九五之尊的宝座往外推不成?
只是,没人能用这个理由堂而皇之的指责王羽,毕竟加九锡什么的还没发生,一切都是按潜规则的规律推演的。谁公开宣扬这些,能不能伤到王羽还未可知,但自己的阴暗面却是先要暴露出来的,伤人不成先伤己,这种买卖可不能作。
既无法展开围攻,也不能口诛笔伐,诸侯们只能将目光投向了长安。
没办法用讲道理的方式来伸张大义,就只能期待自上而下的压力了,王羽代天巡守的权力是天子给的,天子当然也能收回去,至少可以下道旨意申斥,责令王羽改正不当之举。
离得近的诸侯谁也不愿意首先招惹王羽,都琢磨着董卓和王羽仇深似海,离得也远,不怕招致骠骑军的打击,下道旨意应该是自然而然的。
可谁也没想到,董卓也有自己的苦恼。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董卓不怕和骠骑六军开战,但他害怕王羽停止与关中的贸易往来。
只有体验过才知道珍惜,董卓对经济运作不算一无所知,至少他知道铸钱是很有赚头的。但铸钱过度后的手尾,他就不知道怎么处理了,关中的凋敝和衰败,倒有一半是因为他铸钱过头惹出来的。
是王羽救了他的命。
先是在白波取得安邑大捷和东垣水战的大胜后,依然维持了撤军之议,将河东半推半就的送给了董卓,让董卓换过了最要命的一口气;然后青州往来的商队虽然赚了很多钱走,但也极大的缓解了关中摇摇欲坠的经济危机。
军民因此看到了生存的希望,董卓又何尝不是长长的松了口气?
只要继续维持目前的状况,他就能真正的休养生息,完成李儒制订的拥关山之险,坐观中原群雄混战,以待天时了。在初平三年之前,他纯粹就是在苟延残喘呢。
这种时候,他怎么敢去招惹王羽,下旨惹祸?万一王羽怒了,先停了贸易往来,然后再派遣那个徐庶过来搞风搅雨,这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别说董卓不敢,就算他一意孤行,西凉众将也会劝他,好歹先忍上一两年,等关中局势稳定了,再动手也不迟啊,现在就翻脸,那不是要两败俱伤么?
倒是李儒给董卓出了个主意,他建议董卓,干脆将这个问题推给天子及公卿大臣。也不一定要下旨,只要召开几场董卓不参与的朝会,在会上天子带头,大家一起痛骂王羽几顿就行了。反正诸侯们要的只是个名义,然后就可以合纵连横了。
董卓深以为然,开始张罗。
可李儒很快也失望了,他发现朝廷公卿不是一般的聪明,也不是一般的没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