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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奇怪的是,公子溃围而出,西凉军竟然不追,反而自己打起来了。
离得远,天又黑,于禁看得并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毕竟在山上,除了喊杀声之外,还可以看到不少迹象,比如乱飞的人影,和不断倒塌,乃至起火的军帐什么的。
于禁越发的茫然了:要不是自己全程随同,肯定会以为公子另安排了一路奇兵,否则,就是西凉军内讧了,主将被刺杀,不追刺客,却自己内讧,西凉人是疯的吗?
“啾啾……啾啾……”
正焦虑间,于禁却突然听到了几声不该有的鸣叫,似乎是画眉的叫声,可是,现在明明就……他心中一动,继而,一股狂喜涌上心头。
“是公子吗?禁在此处。”
低声重复了几遍,不见回应,于禁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大点声,下一刻,他面前却出现了一个黑影,就像是凭空出现的幽灵一般!
于禁大惊失色,若不是心头还有几分理智,差点就拔刀砍过去了。
“……公子?”
“有劳文则久候,辛苦了。”听到那熟悉的爽朗笑声,于禁心中方才一定。
“公子孤身犯险,尚挥洒自如;禁只是登高远观,何苦之有?惭愧者,应该是禁。”
王羽一摆手,洒然道:“暗杀行刺,乃是剑走偏锋,非是正途,危急关头,亡命一搏倒也罢了,若是专注于此,迟早要吃大亏。我看中文则的,是你的韬略,而非此等邪道,何惭之有?”
“……”于禁大为感动,一时无语,过了片刻,才指着山下问道:“公子既已脱险,西凉兵马却是在……”
“他们在内讧。”王羽回头看看,随口答道:“本来想杀个牛辅,结果撞见了董卓……耍了点小把戏,没想到他们还挺配合……”
王羽本来只是想搞点乱子,稍微阻挡一下吕布,谁想到猛人这么配合,不解释不说,还开嘲讽。那些西凉兵本来就不明真相,对吕布和并州军没准儿还有点鄙视,所以双方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打起来了。
一边说话,王羽一边活动着脚踝,那破天一戟着实厉害,自己明明踢的是侧面,脚踝竟然还是受了伤!
马中赤兔,人中吕布,果然名不虚传!等恢复了巅峰状态,倒是要再来会会他,敌愈强,战意愈盛,王羽斗志昂扬。
他说的随意,于禁却听得心神摇曳。
只身入营,刺伤国贼,然后在天下无双的吕布的追击下,从容脱身,顺便还用了把离间计,将西凉军营彻底搅乱!
心悸于其中的惊心动魄;
震撼于王羽的权谋手段;
感慨于人生的际遇无常;
一股浓烈的情绪涌上心头!
一句郑重无比的誓言,骤然脱口而出:“主公真神人也!禁感佩无状,愿誓死追随!”
“甚好!”王羽大喜。
出自自家队伍的名将,他当然不会放过,然而,死心塌地的追随,和纯粹上下级关系,纯粹是两码事。
一诺千金!有了这话,就不用担心于禁被人挖角了。
王羽的称雄之路刚刚起步,于禁的意义非比寻常。后者最擅长的,不是韬略计谋,而是练兵!
用前世的术语来说,于禁是全兵种特长,最精擅的是步兵、弓弩兵,但骑兵运用,他照样很有心得,最夸张的是,他还会练水军!
赤壁之战,曹操杀了蔡瑁、张允之后,新任的水军提督就是于禁。
说白了,于禁就是个万金油,怎么用怎么有理。如今王羽的势力还很薄弱,人才稀少,于禁这样的全职高手,对他的意义,比张飞、关羽那样的万人敌还大。
当然,王羽自己也会练兵,而且同样也是全兵种特长。
但是,他擅长的练兵法门,是热兵器时代的,对冷兵器的战法和练兵术,他就一窍不通了。取长补短,融会贯通需要时间,而他和河内军即将面对的,是连场大战,哪有空搞这些?
有了于禁这个副将,自然再好不过。
烈烈长风中,王羽傲然四顾:“文则,相信我,这只是个开始,咱们纵横天下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于禁举拳过眉,慨然应诺:“主公旌旗所向,便是禁刀锋所指。”
若有所觉般,山下的大营中,西凉军的喊杀声更加响亮,战况也更加激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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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汉营先震惊
翌日清晨。
晨曦犹在天际徘徊,暖阳已经驱散了夜的阴寒。远近可见,袅袅青烟条条而起,在空中汇做一处,如同一朵朵云彩。
似乎,又是一个平静祥和的早上。
然而,如果有人凑近了观察,就会发现:青烟升起的地方,是一片营寨,那烟不是象征祥和的炊烟,而是从寨墙的残破处升起的硝烟,是火箭留下的痕迹。
显然,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激战。
望着一片残桓断壁,河内太守王匡脸色铁青,对他来说,昨夜和今晨,是他一生中,最悲催的几个片段之一。前一个,大概要追溯到大将军何进被杀的那一刻了;再往前,则是黄巾之乱……
一连串惊心动魄的惨事,是从午后开始的。
先是从事韩浩抗命,然后爱子王羽跑来请战,稀里糊涂的嚷嚷了一通之后,局面就失控了。
儿子过了河,韩浩却回了营,跟王匡事先的预计,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还没等他想明白前因后果,私兵统领王朗就出现了,而且带来了一个坏消息:公子随便挑了几个兵,就直冲过河了,看那架势,很有单骑冲阵的意思。
王匡霎时间就凌乱了。
换在军议前,谁敢这样在他面前造谣,他早就老大耳刮子打过去了,可现在,想想王羽在军议上慷慨激昂的模样,这事儿还真不好说。
不过,他还在犹豫。知子莫若父,王羽有多少本领,他再清楚不过了。
就拿最基本的马术来说,王羽顶多就是勉强骑在马上不掉下来,想冲阵?走着去还差不多。再说,就算他口才突然变好了,也不可能说服那几个兵跟他去送死啊?
然后,巡营的将官又到了。
这次的消息,严格来说是好消息:王羽在营内制住了惊马,展示了高超的身手和马术……
然而,结合前面的消息,好事也变坏事了。
王匡彻底坐不住了。
懦弱的儿子固然不是好儿子,可性情大变,变得跟疯子、亡命徒差不多的儿子,一样不是好儿子啊。
他将手底下的斥候全都派了出去,之后仍然意犹未足,又把所有骑兵都调动起来,将搜索网扩大到了极限,想把王羽给找回来。
努力很快就有了收获,尽管这收获和王匡预想的有些差距。那几个被王羽撇下的小兵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更加恐怖的消息:王羽只带了一个兵,直冲河阴大营而去!
王匡眼前当即就是一黑。
儿子再不好,有,也总比没有强,现在算是全完了。两个人?恐怕连敌营的影子都看不到,就被剁成肉酱了。
王匡拼尽全力,才压下了尽起全军,亡命一搏的想法,他知道,即便他自己不要命,河内郡兵也不会跟着他送死。
眼见天色将晚,他黯然下令,令外面的游骑哨探撤回。
即便如此,惨事仍然不断发生。不知是迷了路,还是当了逃兵,有几十个骑兵没有回来,其中有郡兵,也有私兵。
白发送黑发,勤王的战局也是黯淡,老王匡夜不能寐。若非老友一直在身旁安慰,很难说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而后,局势的走向越发的诡异了。
临近清晨,被当做逃兵的斥候回来了一队,是王家私兵,他们带回了一个令王匡惊秫的消息。
他们在黑夜中迷了路,好容易找到方向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处孟津渡附近,不远处的小平津渡口,正有大队西凉军踏冰渡河!
而近在咫尺的孟津军营,却是黑沉沉的不见灯火,似乎全然没有察觉!
再怎么不擅权谋,王匡也明白形势有多严峻了。
韩浩也是熟知兵法的宿将,安营的地点正选在了要害处,不可能对西凉军的动向一无所知。按兵不动的理由,只能是……
失去了友军的援助,王匡河阳的河内兵马,即将面对的是两路夹击,任何一路的实力,都在河内军之上。
形势严峻这个说法太过乐观,准确的说,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封锁消息,整军,备战,王匡抱着必死的决心,开始组织防御。
而张济也比王羽料想的凶悍得多。
王羽并不清楚,受到通讯手段的限制,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