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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永安候一早差人送信嘱他立门相迎,又足足让他站了一整天才来。墨玉低叹,怕是找碴来的。偏偏此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他有什么办法?
永夜吃得半饱,恋恋不舍瞧了满桌好菜,众目睽睽下离了桌走到墨玉身边,笑道:“我为墨玉抚琴一曲。”
墨玉口中称不敢,人已让开站立在侧。
永夜看了眼琴,摆出姿势,右手一滑,挥出一轮琴音,那神情气度如谪仙一般。众人正等着欣赏永安候琴艺。岂料几声单调的音弹出后,又是单调的拨弄琴弦。周而复始,听得众人目瞪口呆。
此时月兔高升,集花坊各青楼前升起大小灯笼,蒙胧望去,那灯笼竟似伸向了天尽头。永夜看着,目光流露出一丝伤感,牡丹院名不虚传,世界连锁的大型企业,开除一个员工如同摁死一只蚂蚁,要想和他讨价还价,人家财大气粗,理也不理。不由冷笑着想,堵一天门没用,明天再来就是。她终于停手,施施然站起来说道:“时辰不早了,本候明日再来看墨玉吧。”
老鸨听得这一句,差点没昏死过去。这阵仗再持续下去,只有关门歇业的份儿。
墨玉却笑道:“候爷,一千两银子。”
“没带银子,记帐!”永夜想也不想地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张大了嘴。永安候搞这么大动静居然是吃白食!而墨玉公子也忒胆大,敢向这位霸道的主要银子。还是初春时节,寒意未去,众人身上的汗擦了又擦。不知是为永安候汗颜,还是为墨玉公子。
“妓帐概不赊欠!”墨玉低柔地回道。
永夜想了想从怀里摸出一枚翠玉佩扔给墨玉:“通体透绿,大概值个两三千两银子,找人瞧了,省得明儿又找我要钱。我一月才十四石俸米,千两白银是没有的,府里这些玩意儿还多。”
言下之意,每天来牡丹院,还能撑得下去。
墨玉接过翠玉佩见做工精美,材质上乘,的确值两三千两银子,心里发苦,脸上笑容不改斯文道:“墨玉眼拙,要请楼里师傅过下眼。”
永夜不耐烦地说:“快去快去。”
墨玉一窒,飞步入内,片刻不到就走了出来恭敬地说:“师傅道这玉佩价值两千五百两,候爷,这是一千五百两银票,楼里不存,明儿候爷若是再来找墨玉,再付不迟。”说着递过一个小木盒。
永夜轻启盒盖,只瞟了一眼就眉开眼笑,里面不仅放着那块翠玉佩,还有一枚用蜡封住的药丸。她低声在墨玉耳边说:“难怪你要挂头牌,这忍气吞声的工夫,比本候强多了。”
墨玉瞳孔猛的收缩,闪动一点寒芒,却及时低头一揖:“候爷走好!”
“哈哈!牡丹院果然名不虚传!集花坊果然美人济济!不枉我走这一遭。”永夜心里得意,她堵门闹场,又送了仿制的玉袖公主的翠玉,不怕游离谷不给月魄的解药。她已经表现得明显,不日要去陈国贺寿,要想让她照计划行事,就得给她好处。
回魂给王妃解她迷魂散的药丸她已经剖开瞧了,里面裹了只虫卵。这就是蛊?是蛔虫猪肉绦虫血吸虫还是什么这个世界她不了解的怪物?永夜想起月魄说过他中过蛊,要救他,她非拿到解药不可。
月魄已成弃子,没道理游离谷与她翻脸。更何况,回魂必以为她也中了蛊,自然会放心。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永夜漫不经心地兜了几圈,她有种感觉,身后有人在跟踪。
请了个酷保镖
永夜走得很慢,极享受春夜舒适的晚风。跟着她的人是谁?想要做什么?她笑了笑,在拐过一个街口时施展轻功迅速跃上了房顶,缩躲在风墙后的阴影里。不多时,听到风声掠过,她放松自己,悄悄探头,见来人似疑惑地停了停脚,选择了端王府的方向而去。
去王府找我?永夜想了想,想必是牡丹院的人去找李言年吧,她逛牡丹院并不要紧,要紧的是用玉袖勒索游离谷得了月魄的解药。一个从小被游离谷培养的刺客,这样的举动能惹来纪律严明的游离谷杀之而后快。永夜叹了口气,想起当年一时不忍为了月魄站出来的情景。李言年会赶去莞玉院责问她?会提醒她回魂那药里有蛊?会告诉她……没了一个月魄,还有一个风扬兮?
时间不多,她要在李言年找她之前回到王府。永夜迅速拐进了集花坊背后的小巷子。
经过巷口的时候,她情不自禁瞟了眼那个面摊,摆摊的是个年青人,她有些黯然,目光却盯着巷子深处的小木屋,脚步未停走了过去。
站在门口,她轻叩了几声:“屋里有人吗?”
风扬兮开了门,皱眉瞧着她,有些不解,仍侧过身让她进屋。
永夜没有动,从脖子上取出那块木牌:“你说过,可以凭它请你做一件事。”
风扬兮见她将木牌珍重地挂在脖子上不禁有些感动,拎起木牌笑了:“永夜想要我做何事?”
“做什么事都可以?”
那张扬着希望与企盼的脸在灯光下露出孩子般的纯洁,让风扬兮瞬间想起幼时向家里人讨要心爱之物的情景。只是他总是得不到,总是失望,总是把渴望放在心底里。慢慢学会了再也不提。但是他了解,了解被拒绝后的感受。他制作了木牌,希望能满足对方一个愿望,想看到哪种眸子瞬间亮起来的表情。
这让他满足。
不等风扬兮回答,永夜低下了头,脚尖无意识的在地上划来划去,显出沮丧与为难:“算啦,不可能的……太麻烦了……谢谢,木牌还我做纪念,不要你帮我了。”
被丝绳吊着的木牌在眼前晃动,永夜垂头丧气伸手去拿。木牌瞬间被提得高了,她拿了个空,永夜抬起头,抿着嘴看着风扬兮高举的手不满地说:“下回我找个简单的事情,你帮我做完再收回去吧,现在是我的!”
风扬兮被她逗笑了,这位被封了永安候的世子爷还真像孩子。爽朗的笑声从喉间连串爆发。永夜瞟着他,从她的角度只看到风扬兮因发笑而起伏的胸膛以及满脸的大胡子。永夜退后了一步,她不习惯耍心眼儿时看不见对方的眼睛,不利于她判断。
风扬兮笑着把木牌挂回她的脖子,那双曾在黑夜中闪动着锐利蛊惑让她嫉恨的眼神出乎意料的温和:“我答应你。”
“你不问我要做什么事?”永夜想,天底下的大侠都这么好骗?珍惜他的木牌让他感动,对他充满信任感让他觉得不帮自己就过意不过,再主动摇头作罢,让他好奇。她只用了点小招术,风扬兮问也不问就决定帮她了。李天佑让风扬兮帮他,也这样?
“我想,你一定不会让我做很难的事情。也一定不会是伤天害理的事情。”风扬兮的声音让永夜想起前世的老师,满脸慈爱地对她这个差等生说,我相信只要你肯读书,你一定会考出好成绩的。
永夜有些不舍的摸摸脖子上的木牌,毫不犹豫地取下递过去:“陈王递国书要我去贺寿,父王做了万全的准备,但是,我还是想请你保镖,有你在,”永夜露出灿烂的笑容,“听说风大侠十五岁就能与陈国第一高手在散玉关打成平手,有你在,永夜出使陈国会安全。”
请他做保镖?这个世子自幼多病,看来对外面的世界很害怕。风扬兮了然的笑了,接过木牌又给她戴上:“我本来就想去陈国一趟,我会在暗中保护你。这次,不算!”
永夜高兴得快晕了,咧开嘴直乐:“我岂不是赚到了?!哦,不能反悔!”她笑着离开,走了几步回头冲风扬兮笑:“你的衣裳选得相当不错!就是胡子邋遢了点。”
永夜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了缝。一个想找到自己杀之而后快的人居然肯做自己的保镖,让她很有成就感。
风扬兮也忍不住笑,低头看看身上才买的黑衣,不错?天知道成衣铺子里没有花边没有绣花的黑布衣裳就一个样子。永夜是说自己身材不错?风扬兮挑挑眉,摸了摸胡子,狡黠的笑了。他觉得陪永夜走趟陈国一路上肯定感觉也不错。
回到府中,夜已经深了。倚红茵儿望眼欲穿,见永夜带着笑容回来一个劲埋怨。
永夜好说歹说低声下气哄得两人展颜,见她俩进房睡了。又悄悄下了醉梦散。她想,今晚李言年该来了。
她吹熄了房内烛火,片刻之后,李言年果然闪身而入,见永夜端坐在椅子上等着他,拉下蒙面面巾冷笑道:“翅膀硬了?敢和谷里讨价还价了?”
“师傅说过的,只要我不暴露身份,谷里不会插手我救月魄。既然他已是弃子,何苦还要他的命?!”
李言年深深呼吸,永夜相信,若不是她还有用,李言年现在就想杀了她。她笑嘻嘻的看着他漫不经心地说:“这计划说实话就不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