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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请旨立蔷薇为太子妃,只等蔷薇郡主明年及笄。皇上已恩准了。”
永夜大惊,想起蔷薇,心里很是同情。“几时的事?”
“昨日。”
“可怜的蔷薇。”
端王睨他一眼:“这事一了,就给我好生呆在王府学规矩!”
“那是不可能的。”永夜回嘴,叹了口气道,“我只想好好吃顿饱饭,这些年深怕长得太快了……”
端王鼻子一酸,再也说不出半句训他的话来。
说话间已到了紫禁城宣德楼外。二人下了马车,侍从提了灯笼在前引路。永夜抬头看天,黎明前的黑暗,几颗疏落的星子挂在天上,四周安安静静。高大的宣德楼上挑了几顶灯笼,看不见全貌。右掖门外已聚集了不少官员等着早朝钟响。
见端王与永夜过来,均行礼招呼。
永夜斯文的跟着端王,只行礼不肯多说话,默默地打量这群安国栋梁。他心里突生警戒,装着不在意地退到了端王身后,扯了下他的衣袍。端王回头,永夜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天佑见过皇叔。”
永夜这才回转身,见李天佑着了亲王服饰,一身宝蓝四爪蟒袍,头结金珠王冠,像天上晨曦初现的那抹微光般清朗,他抱拳向端王行礼。永夜赶紧也是一揖:“佑亲王。”
“永夜这么早起,身子骨受得了不?”李天佑关切地问候,手顺势拍向永夜肩头。
这等亲热举动永夜并没觉得有什么,端王却很自然地侧过身体整了整永夜的袍服挡过了李天佑的手,疼惜地叹道:“交了陈国这差事,还是回府养病的好。今儿一起早,这脸色差得吓人。”
永夜只好叹了口气假做强撑状:“孩儿没事,父王过虑了。”
“是啊,永夜的脸色还真不好看,就像……月色一样苍白。再折腾一日,没准儿身体更糟糕。今日回了旨,天佑也上奏请永夜辞了少卿一职好生养病。”
永夜干笑两声。心中却如泼了瓢滚油,烫得直痛,难道佑亲王认出他来了?他分明话里有话,他把月魄怎么了?这个奸诈的大皇子怎么折腾月魄了?直恨不得飞到佑亲王府去看个究竟。嘴里却道:“永夜身体不好,却一直也想为朝廷做事,也不算太辛苦,真正累着的是马大人他们。”
这边站着的马大人听得永夜不居功,当端王面提携,赶紧走了过来寒喧,倒隔开了李天佑的视线。
早朝钟声一响,掖门大开,官员们鱼贯而入。
薄薄的晨曦扫在大庆殿前的广场金砖上,反射出淡淡的青光。永夜看了眼巍峨耸立的大庆殿,两旁站满了禁军与宫侍,从中间走过,远远能瞧见无数台阶之上殿堂深处的龙椅,可以想象从上往下望来的天子威严。
就为了这份气势与凌驾众人之上的权力,庙堂之中,朝堂之外,牵至江湖,动辙百姓,无人不受影响。
他排在中间偏后的位置,望着李天佑挺拔的背影,心里的疑惑与不安越来越重。今天他抬头望天的时候,并无月色。李天佑话中定有深意。
可是月魄……想起李天佑说的折腾一天,身体更糟糕的话,永夜心惊肉跳。
不安的在殿上站了足足一个时辰,他听到内侍喊他的名字,忙站出来跪下行礼。
“此次和谈甚得朕心,李少卿还顺带附议了陈公主和亲之事,李少卿认为谁娶公主最为合适?”裕嘉帝和蔼地问道。
永夜想起与父王的对话,但是当这么多人的面让他说自己最合适?他恭谨地回答:“臣以为,佑亲王尚未娶妻,可迎公主。”
“皇上,臣认为不妥。”有大臣出班反对。“陈军屡次败于散玉关,都仗端王威武,此番和谈更提请李大人为主谈,陈国和亲若以公主嫁与李大人,我朝恩威并施,方显和谈成效。臣建议由李大人迎公主。”
“皇上,永夜也十八了,尚未定亲,臣无意见。”端王笑咪咪地应道。
裕嘉帝懒得再问意见,点点头道:“封李永夜永安候,赐田五百亩,八月迎娶陈公主。”
“臣李永夜谢皇上。”永夜只有谢恩的份,候爷?他升得可真快,直接由从四品升到王候。也是这端王世子的身份,朝臣并无异议。一个没有实权的候爷虚名,去娶陈公主,大家都觉得划得来。永夜想起对父王说的话,倒成真的了,随便封了候伯娶了她就是。他嘴角扯了扯,又想笑。
再听得群臣罗嗦了些杂事,终于听到内侍悠悠喊道:“退朝!”
永夜与百官一起行了礼散朝出殿,他着急回去通知李言年打探月魄情况。正打算脚底抹油的时候,李天佑已笑着走到他身边亲热地说道:“永夜,我邀得名医在府中,本想请进端王府为你瞧病,但那大夫脾气甚是古怪,拒不前往。我想请永夜过府,方便治疗旧疾。“
永夜听了,更加不安,李天佑嘴里的名医除了月魄还有谁?他是真的在试探还是已经拿得实了呢?心里百般猜测,脸上却笑了称谢。
“早看比晚看好,千万别忌讳大夫。拖久了不好。”
“多谢大殿下关心。永夜回府换了衣袍就过王府来。”永夜不动声色说道。李天佑只差没说,李永夜,我捉到你的同伙了,你这就跟我回去坦白从宽。要他当了李天佑的面不动声色看他折磨月魄横,以便这位心思深沉的大殿下拿得实在?他笑笑抱拳行了一礼离开。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李天佑望着永夜走下金殿的背影出神。明明都是小个子,明明永夜曾去游离谷求医,明明那晚的刺客消失在端王府内。错又如何?宁可错过,也不可放过!李天佑冷冷地想。
谁说柔肠亦温柔
月魄。永夜闭上眼就想起小时候月魄挡在她身前的情景。再睁眼耳边听到的是上次见月魄硬了心不想和他亲近,他唤她的声音。
那一声星魂如今回想只让她有肝胆惧裂的痛。
明知道会是个圈套,明知道李天佑起了疑心。她又怎能不去呢?
永夜换了身干净衣裳,贴身穿了那件乌金甲衣。打开箱子,里面是她所有的装备。手指轻轻从一排排柳叶飞刀上抚过,冰凉沉静的感觉。玉色瓶子里原是装的离开山谷时月魄给的易容药,现在是她照着方子自己调制的。墨色瓶子是月魄给她偷的解毒药,上回中了佑亲王书房里的毒,吃了些。还有那一排,迷魂散,迷烟,毒物……每一样都能让她想起月魄。
眼睛有些湿润。心里万分矛盾。她可以不救他的,可以不管,为什么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坐立不安呢?
“少爷!吃饭了。”茵儿的声音在外清脆的响起。
“不了,我去揽翠哪儿蹭饭,很久,没吃过她做的菜了。”永夜答了声,一古脑把东西该带的全带上。顺手拿了那块仿制的玉袖公主的翠玉佩。如果月魄要逃,这个应该可以帮到他。
李言年的院子挨着王府,西小巷角落里的小小的四合院,门口种了棵大槐树。永夜慢慢推开木门走了进去。
夕阳余光中,李言年李二还有揽翠正在小院里吃饭。见永夜进来,揽翠满脸喜色:“少爷!你怎么来了?”
“嗯,好香!我来蹭饭!”
揽翠听他这么一说,赶紧去屋里重新拿碗筷,移座位。自己却端了碗去厨房里吃。
小方桌上摆着四个菜,凉拌青菜,熊掌豆腐,卤牛肉,还有一只烧鸡。
永夜突然想笑,想起前世坐街边小摊吃饭的情景,这里差的是啤酒。她看了眼烧鸡,挟的却是青菜,吞着口水咽了。
八年,为了害怕这身体长得开了,她一直食素节食,十八岁的人看上去身材不过十五六。她容易么?想到这里,永夜放下了筷子:“李执事,佑亲王说请了个名医,想请我过王府瞧病去。”
李言年吃了块豆腐对李二说:“少爷十八岁了,可以饮酒的,去找找看,屋里还有酒没?没有就去打点。”
李二放下筷子躬着身子,不一会儿拎着酒壶出了门。
李言年这才慢条斯理的说:“游离谷受人之托派月魄保护佑亲王,从他进入佑亲王府那刻起,他的命就是佑亲王的了。这是游离谷的金字招牌。无论佑亲王对他做了什么,他都只能受着。”
永夜静静地看着李言年,吃的这么简单,穿的只是家常布袍,为何,她从李言年身上总感觉到一种贵气与阴险?那张有了岁月痕迹的脸还是扬着骄傲的神色。是什么让他如此忠心游离谷?又是什么父王明知他是游离谷的人却不动他?真的只是因为时候不到?
永夜一字字地说:“救他!”
李言年并未停箸,挟起一块烧鸡非常优雅地嚼了,慢慢吐出骨头。
“谷里若不救他,我也不当这世子了。今晚就去劫了月魄离开。”永夜知道自己是在要胁。也知道这句话对李言年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