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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她拿着这块细铁片捅进了锁孔,凭着手感细细感觉机簧所在,一柱香后锁咔嚓一声弹动了。然而又不动了。永夜这才叹气:“这锁没有钥匙开不了。”
太子燕笑道:“这锁不是一般的锁,若不是钥匙去开,开的同时,会弹出机关,再也缩不回去。咬合得天衣无缝,就是个铁块不是锁了。”
他拿起钥匙塞进去,永夜这才发现钥匙构造很奇怪,她沉思道:“我不过是想试试有没有人能开这锁,看来石门的锁没动过。”
太子燕开了锁推了下石门,很紧,他涨红了脸道:“永夜你来。”
永夜轻笑着摇头,手无缚鸡之力形容的就是太子燕这类人吧。她缓缓用力,石门一点点被开。心里不由自主的难过:“难道关这里面的人,都是不打算再放出去的?”
太子燕一怔,没有说话。
门开了,移来两支火把将里面照得亮堂。
里面空间不大,宽两丈长两丈。很整洁。干净的石床,没有别的物品。墙以大青石灌浆砌成。
永夜见墙边并无碗筷之类便问道:“一天送一餐?”
“是,今日午时送餐前孤已来了,昨日的拿走了。这石牢中是不会允许留下任何物品的。”
“连被子也没有?”
“没有。”
永夜走了几步,说道:“人就凭空消失了?”
“是的。”
“你们全部退出去,火把也不要留下。”
太子燕看了她一眼,依然退出石门。
“把门关上吧。不要打扰我。”永夜想回到风扬兮独自在里面的状态。她也不明白人怎么会就不见了。
石门依言关上,空间顿时安静下来。永夜盘膝坐上了石床,她想,风扬兮当时也应该是这样。
仿佛又回到了幼时,和青衣师傅在地室学艺的时候。不见天日对别人而言是很恐惧的事情,对永夜却早已习惯。
他会习惯吗?他呆在这里会不会很绝望?永夜禁不住心疼。她强自镇定自己的心神,想起了青衣师傅说的感觉。
风从石门窗口吹进来,带进天牢独有的腥臭与混沌的空气,门外站着五个人。太子燕,两名狱卒,两名侍卫。
“殿下,把石门的窗口堵死。”永夜扬声说道。
太子燕照办。不多会儿,这里陷入寂静。连窗户口的光一丝儿也瞧不见。空气渐渐沉闷。
永夜安静的坐着,慢慢的化成石屋中的一部份。多一点外来的东西她也能感觉,是的,哪怕是一丁点的风,来自……墙缝的风。
她的手伸出贴住了墙。突然跳了起来:“殿下!”
石门被侍卫推开,太子燕惊喜的问道:“有发现?”
“隔壁牢房住的是谁?”
“无人!”
“什么?”
“十年之中,第八重牢房只有风扬兮一人住进来。”太子燕很肯定的说道。
永夜灿烂的笑了,走到与隔壁相连的墙边,对两名侍卫道:“推吧。”
两名侍卫在她手指的地方用力一推,一块青石轰然掉落,落出隔壁的房间。隔壁石室被打开,永夜走进去,啧啧赞叹:“天衣无缝,连墙粉都是重新补过的。”
太子燕不明白,永夜笑道:“这里有地道,掀了石床便知。”
石床掀起,露出一个大洞,太子燕目瞪口呆。什么人竟然把地洞挖进了天牢。永夜站在洞口端祥良久才道:“这不是才挖的洞,也许十年前,这里曾关着一个什么人,这个洞是为了救那个人,正巧风扬兮进了天牢,就用上了。”
风扬兮不动声色的被送走,定是中了迷烟一类。第八重牢房每日只有午时才会有狱卒送饭,过了午时,这里安静的像座坟。有人从地道进来,开始挖墙,风扬兮听到也会奇怪,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出声叫喊,要看个究竟。然后迷烟吹进,风扬兮在空气流通不好的牢房内被迷倒,再被送走。
来人有充足的时间清扫痕迹,把青石墙还原。只不过,总留下了缝隙,而这缝隙吹进来的风,却逃不过永夜的感觉。
顺着地洞下去几名侍卫,永夜正要跳下去,太子燕拦住了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很漂亮的衣服,不适合钻地洞,等消息回报吧。”
半个时辰后,侍卫来报,地洞通向天牢外。
这里是一片空地。齐国的天牢像座独立的院子,方圆十丈连棵树都没有,地洞的出口是片浅草山丘。一大片草皮被翻开,露出洞口。
“若是晚上,把人一扛就走了,马车定不会停留在此。有驯养的狗吗?”永夜望着远处一片屋宇问道。
当然有狗,在石牢内嗅了味道,从地洞奔出,直直跑向远处的屋宇。
太子燕与永夜并一队神策军紧着着狗,待到近了,永夜哈哈大笑。
此处正是原来安家的宅院。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太子燕喃喃道。
永夜望着他笑道:“安家人口太多,一个墨玉至今没有抓到,不算什么。”
安家宅院比从前有生气多了,各色人等住进来,自成院落。而狗奔到佛堂却再也嗅不出味道。
赵子固亲雕的佛像已经没了,被砸碎了当成檀香使,然而,这里的烟火气与味道却让狗鼻子失了灵。
“回去吧,风扬兮肯定不会在了,会从这里被移走了。”
“你怎么知道?”
“感觉。”永夜望着曾经的佛堂,现在的寺庙缓缓说道。她和风扬兮之间不知从何时起有了种默契。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默契。
“公主!”香客中有人高叫起来,永夜回头,看到了洪公子。
大批人马的到来惊动了寺院的主持,也惊动了借住在寺院里的香客。洪公子知道伤势不重后坚决辞谢了永夜的挽留,住进了这里。他知晓了永夜的身份,便换了尊称。
永夜的眼睛渐渐亮了。她见洪公子身上还裹着纱布关切地问道:“洪兄身体如何?”
“外伤,养些天就没事了。”洪公子说着,却打量起永夜的装扮,惊叹着她的美,目光落在她穿着的绣满星月的衫裙上,似有些接受不了她的女装。
永夜笑了,对太子燕道:“殿下,永夜与洪公子一见如故,今晚想与洪公子把酒言欢,殿下自便。”
太子燕也不恼,心知永夜是想在寺院再查探,叮嘱了一番,留下一队士兵守护便离开了。
永夜走进佛堂,青灯如豆,经幡招扬,佛像已变成一尊新的泥塑金身的弥勒。想起当日困在这里见到风扬兮的情景。他冲进来时,她有种惊喜,不仅仅是绝处逢生,而是那种心意相通的满足。
就算背上的刀刺进来很痛,尽管困在里面很难受。她却想,风扬兮一定能找到她钉在书桌下的纸,一定能找到她。
现在,她也能靠着这种感觉找到他吗?
“公主,找什么呢?”
永夜一怔,笑道:“我曾经被困在这里,很感慨。”
“公主今日大婚,怎么出现在这里?”洪公子很疑惑。
永夜想了想,慢慢说道:“本来是今日进宫的,可是有事耽搁了。洪兄,不提那些,还能饮酒无?”
“呵呵,能与公主一醉,洪某的福气。不过,寺院里禁止饮酒的。”
永夜唤来一名侍卫道:“备酒菜,本宫要与洪公子赏月。”
洪公子看了眼一旁侍立的主持,有些为难,“公主,在下……是供住在寺中,这……”
“主持有礼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不知主持以为如何?”
主持合十低头道:“公主所言甚是,老衲也常饮酒的。”
永夜哈哈大笑,原来安家养的是酒肉和尚。她收住笑声对主持有礼的说道:“永夜与大师有缘,捐一千两银子做香油钱。这附近方圆十亩地便添做庙产吧。”她不是齐国太子妃么,这点面子齐皇与太子燕总是要给的。寺院靠上香布施当然没有油水,附近的大宅花园划了部份给寺院,也算是长久的收入来源。
“公主慷慨。老衲感激不尽,不打挠公主与洪公子品酒参佛,老衲告退。”主持脸上忍不住的眉飞色舞尽收永夜眼底。
永夜情不自禁的想,有权有钱真是好,随随便便手指画块地就行了。
酒菜备在寺院角落的六角亭中。永夜望着不远处的侍卫皱了皱眉道:“尔等寺外守候吧,在庙里总不像话。”
支走侍卫,永夜这才展颜道:“当日去西泊,洪公子不愿永夜付账,也不愿请永夜,伤后更不愿受永夜之恩。而以一柄剑独上西泊救被祭少女,这份侠义永夜很是佩服,永夜敬洪兄一杯。”
她抬头饮尽杯中酒,抬头望月,叹息道:“我明日便会进宫,以后行侠江湖的事是再也做不成了。今日难得与江湖朋友共饮,洪兄莫要当我是公主,还是当日那个小兄弟吧。”
洪公子应下,爽朗的喝下酒。
两人开始说江湖中的佚事。洪公子自学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