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当时被旧部裹挟着冲锋在前,险被一支箭矢射中,还好一个护卫从他身后挺矛出来,替他格开了飞到眼前的箭支。他对荀贞怀有深深的恐惧,深恐荀贞会突然出现,虽然身在战场,却心神纷乱,他还记得他那夜不停地仓皇四顾。
整个攻下乡寺的战斗是由他旧部的一个头领指挥的。
远近无声,只闻乡寺内外喊杀震天,火把通明,夜正深沉。
跟在他的身侧一人年三十许,正是指挥攻打乡寺的头领,名叫胡德,裹挟他叛变荀贞的就是以此人为首。这个胡德是个结巴,倒提长矛,一头紧张观察战况,提防暗箭,一头对黄髯说道:“大、大、大将军,小、小、小心!”
手下不过几百个寇贼,却也好意思称他是大将军,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黄髯记得当时他含糊应了一声,从仓皇失措中反应过来,退后了几步,看他们攻打乡寺。
郡兵尽管没有预备,可有高墙为屏障,久攻不下,胡德说道:“大、大将军!这乡寺加高了墙,着、着实难攻,不如一把火烧了吧!”
黄髯吓了一跳。
攻打乡寺已非他所之所愿,再火烧乡寺?这不是要把荀贞往死里得罪么?但是形势比人强,却不敢拒绝,他那会儿胡乱点了下头。
胡德遂令数十贼兵奔到墙门之外,用火把点燃了火箭,瞬息间,箭矢齐发,火蛇飞舞,掉入乡寺。有人在里面大声呼喝,火头处处,惜乎他们人手不足,来不及扑救,一时间,寺内手忙脚乱,乱做一团。守墙的郡兵,无不三心二意,回头去看寺内的火势。几个郡兵中了火箭,惨叫着滚下墙去。十几个贼兵撑着盾牌,冲到门前,撞开了寺门。
寺门一破,乡寺就守不住了。
黄髯如吃黄连,满嘴苦味,心知这下把荀贞得罪狠了。他正懊恼间,贼兵一阵欢呼,率先冲入寺内的贼兵又从寺内奔出:“大将军!抓住狗蔷夫了,狗郡兵也尽数拿住了!请你入内。”
黄髯实不想入内,可身不由己。
胡德问他:“狗蔷夫和狗郡兵,按以往的老规矩办?”
胡德说的老规矩是在黄巾军中时对不降的郡县城池的老规矩。
黄髯无可奈何,应道:“好,好。”
胡德立刻传令:“大将军令,烧了狗蔷夫,郡卒尽数坑了。”
黄髯眼皮一跳,他知道胡德为防他再归顺荀贞而故意问的,可不答应又能如何呢?
胡德等簇拥着黄髯来到寺内堂上。好容易坐上大堂,黄髯的腿都软了,一屁股坐下,再不想站起。这次出山,又是烧乡寺,又是烧乡蔷夫,又是坑郡兵,黄髯纵是不愿叛离荀贞,可事到如今,却也是再不能回头了。
跟着黄髯来入堂上的都是贼兵中的头领。眼睛在他们血迹未干的盔甲、刀剑和他们喜笑颜开的脸上打了个转儿,黄髯心灰意冷,不知该他们说些什么才好。
这几个头领对黄髯也是有些小看的,小看他投降了荀贞,只是因为在他们这一股黄巾余部中黄髯的名气最大,所以才又胁迫他造反,并又尊他为首领。
这会儿这几个头领踞坐一地,喧闹说话,不时哄笑,也没人理会黄髯。
他们不和黄髯说话,黄髯心乱如麻,也懒得理会他们,索性装瞌睡。他眯着眼,上下栽头,刚装睡没一会儿,胡德进了大堂:“大、大将军,请你去,观、观、观膏。”
这个观膏也是他们黄巾军中的老规矩。黄髯实在是不想去,有心借口困倦不去,可又不敢说出口,无奈站了起来,跟着出去。头领们停下话头,兴致勃勃地随之而出。
战死的郡兵和贼兵的尸体早被搬到一处,堆在院子中央。火把明晃晃插的到处都是,映得院中白昼一般。十几个被俘的郡卒、乡吏被拴成一条线,剥得赤条条,在十几个寇贼的监视下挖坑,还有几个寇贼正在提水倒地,清理血迹。黄髯不想多看,目不斜视地跟在胡德身后。
过了二门,前面一个影壁。
这个乡的乡蔷夫衣烂帽丢,被捆绑得结结实实,丢在影壁边儿上,脚下积了一垛从郡卒身上拔下来的衣物,他嘴里堵了团破布,看到黄髯过来,两眼圆睁,直欲喷出火来。
胡德接过一个贼兵递来的火把,笑嘻嘻对黄髯道:“大、大将军,请、请你观膏。”手一丢,火把落到衣物上,衣服上洒的有酒,火苗登时窜起老高。
黄髯勉强露出点笑容,看着火烧蔷夫,暗自痛骂:“竖子!不就想逼我叛变中尉么?又是假传我令火烧乡寺,又是逼迫我来看火烧乡蔷夫。”
火苗瞬间包围了这个乡蔷夫,燎着衣服向上窜,他的胡须头发立时被燃着,嘴里的破布也烧着了,吐,吐不掉,舌头烧烂,痛哼一声,昏了过去。
炙烧之痛,又把这个乡蔷夫从昏迷中醒来,不多时,两腿都烧熟了,肉香阵阵。这蔷夫支撑不住,眼中现出乞讨神色。这乞讨神色不是在求饶,而是在求一速死。
胡德不动声色,众头领指手画脚评头论足。
一人惋惜道:“却怎么把他的嘴堵上了?听不到助兴的惨叫,美中不足。”
“这贼蔷夫嘴里不干净,乃公不想听他聒噪,所以堵住了他的嘴。”
黄髯一直对胡德不满,可对胡德的这句话却是赞成,还好是堵住了这个乡蔷夫的嘴,要不然还不知他会骂出什么恐吓之言。黄髯是一个字也不想、亦是不敢听的。
观罢膏,活埋了余下了十几个郡卒、乡吏,众人回到堂上,搜罗出酒肉,摆宴吃喝,酒酣耳热高谈阔论,话题多在王当、褚飞燕、张牛角的身上。
黄髯知道在他兵败之后,胡德与王当搭上了线,这次胁迫他叛离荀贞就是王当给胡德出的主意。黄髯是个聪明人,虽然胡德没有给他细说过王当,只是零零碎碎地听说了这点事儿,可却也能猜得出来,这定是王当畏惧荀贞,故此想利用胡德等以及黄髯这个“叛将”来吸引荀贞的注意力,只可惜他看得破,胡德等却看不破,还以为是抱上了粗大腿,一个个兴高采烈。
观膏时嫌美中不足的那个小帅说道:“听闻王当与褚飞燕准备近期起事。”他转头找黄髯,“大将军,不如咱等投了他们去罢!并上留在老寨的兄弟,还有近期投我等的壮士,我等现在也有三五百人,再加上响当当黄巾道的名号,待他事成之后,怎么着,我等也能换个富贵。”
有人嗤笑说道:“三五百人马,你也想换个富贵?王当麾下人马较少,只有三千余人,可褚飞燕麾下少说上万人马,我等这点人,怎会在他们的眼里?”
黄髯算是被荀贞打怕了,也在暗中嗤笑:“百万众的黄巾军都被剿灭了,还指望褚飞燕的那上万人马成事?真是不知死活。”
虽说认为他的这些旧部不知死活,可现如今他却是被裹挟“叛乱”,嗤笑之余,对他来说更多的是沉重的心思。沉重的心思一直保持到今日,他站在山巅,远望群峰,沉重地叹了口气,天气暖和了,山外的疫病应该也快停歇了,想来荀贞出兵进山的时候就快要到了。
可他又能怎么办呢?
不但被裹挟叛变了,而且还烧死了个荀贞治下的乡蔷夫,想来也只有死路一条了。
第八十六章 了却山中寇贼事(十)
刘备的伤势看起来很重,其实不致命。
徐福救他时,他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为失血过多,被徐福救回到中尉府后,荀贞闻讯,急来探看,亲令人去市上请来疡医,给他包扎住伤口,灌了一帖药下肚,他便悠悠地醒来了。
“玄德,这是怎么搞的?”
遇贼前,刘备正在雄心壮志地在展望未来,却没料到居然被数百流民给打了个落花流水,险些“壮志未酬身先死”,他又惭又羞。本来因为失血过多,他脸色惨白,这会儿羞意上来,两颊飞起两团晕红。
宣康跟在荀贞的身边,看见他脸色变红,高兴得很,夸奖那个疡医,说道:“君真神医也!只用了一服药,功曹的脸上就见了血色了!”
这话听入耳中,刘备越发羞惭,他长叹了一声,回答荀贞所问,说道:“唉,在巡乡的路上遇到了作乱的流民。”
“西渠乡的流民?”
“是。”
“共有多少流民作乱?”荀贞在得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即遣人去兵营传令,命许仲立刻调拨人马赶去西渠乡,控制流民营。因为时间尚短,许仲的回报还没有送来。
“五六百人。”
“五六百人作乱?玄德,卿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五六百流民作乱,刘备手底下只有四十人,全军覆灭实属正常。唯一令荀贞惊奇的是,四十个义从兵卒全亡,而唯独刘备却只是受了一处不太重的伤。“刘皇叔”的运气也实在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