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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贞一笑了之。
……
回到后院,宣康、李博披衣出来,三人又略谈了几句。
荀贞说道:“你俩今被除为督邮院吏,已是吏身,行动再不得自由。我明天归家,你俩不用陪我了,先去功曹要来除书,然后便去院中就职罢。待我归来,再给二位摆酒庆贺。”
李博很高兴地应了,说道:“在下与叔业今既被任为督邮院吏,便是督邮的下吏,不合适再住在督邮舍里了。我二人明天就搬出去,去吏舍里住。”
荀贞点头说道:“也好。”
李博见他心不在焉的,以为他是累了,拉着宣康告退回屋。
荀贞是有点累,可他心不在焉的原因却非在此。他大步进到屋里,两三步来到案前,从袖中取出荀绲的信,急不可耐地去掉封泥,抽出信笺,接着烛火看了起来。——唐儿听到他回来时,就点亮了烛火。
荀绲的信不长,四五行。最右两三行说的是荀贞巡行郡北事,大意即是荀彧说过的那些,不外乎叫他尽心办事;随后讲的是说荀衢已去陈家纳过采,也问名占卜了,兆遇金水旺相,是康乐、强健的预示,子孙大吉的征兆,叫他早点回家一趟。
在信末,提了一句:“衢从许县返家,喜言:‘可召贞速归,《诗》云:辰彼硕女,令德来教’”。
荀贞把这句话读了两遍,心道:“‘辰彼硕女,令德来教’,我记得是出自《诗经·车舝》,讲的是新郎在迎娶新娘途中的喜悦和思慕之情。‘辰’,美善貌;‘硕女’,德高貌美之女;‘令德’,美德;‘来教’,带来教我。”琢磨想道,“分辨诗中意思,仲兄明明是在说陈家女德高貌美,催我快点回去迎娶她过门啊。这是好话。文若为何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他想了好一会儿,恍然大悟:“是了!文若是我族弟,我是文若族兄,陈家女过门后就是他的族嫂。嫂叔不亲授。是以他作为族弟,不好夸奖族嫂的美貌。”自失一笑,心道,“荀贞之啊荀贞之,你也有患得患失的这一天?”
他到底是从后世穿越来的,纵使受到了当世的一些影响,纵使也知道当世男子能娶妻、可纳妾,对士族大家来说,婚姻更多的是结为姻党,利益联盟的关系,可毕竟有点放不下。至此,方才松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热又重新上身。他把信收好,连荀彧托他捎回去的那几样物事并存入箱中,打算明天回家时随车带走,解开衣带,准备出去冲个凉。
这时,他才看到唐儿。
唐儿坐在床头,以手支着脸颊,正呆呆地看着他。荀贞拿手在她视线前晃了两晃,笑道:“发什么呆呢?”唐儿回过神来,开口欲言,又闭上了嘴,强笑道:“没有啊!啊,少君是要沐浴么?贱婢烧得有温汤,这就给少君盛来。”
“这么热的天,用甚温汤。”荀贞纳闷,想道,“今儿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欲言又止的。”问她,“我走了多日,舍里一切都还好?”
“好。”
“没什么事儿?”
“没。”
“那你愁眉苦脸的作甚!”
“没、没有啊。”
“还说没有!”
“……,少君,你去隔壁屋里看看就知道了。”
荀贞出门,去到隔壁屋前,门没锁,推开来,见室内床上睡着一人。
——
1,会任之家。
西汉时,“长安中奸猾浸多,闾里少年群辈杀吏,受赇报仇,相与探丸为弹,得赤丸者斫武吏,得黑丸者斫文吏,白者主治丧。城中暮烟起,剽劫行者,死伤横道”。
到了东汉,刺客这个行当更加有组织化,有了专门的“会任之家”,也就是中间人,“受者十万,谢客数千”,收十万钱,给刺客数千。这些会任之家“重馈部吏,吏与通奸,利入深重,幡党盘牙,请至贵戚宠臣,说听于上,谒行于下。是故虽严令、尹,终不能破攘断绝”。
有关会任之家的记述出自王符的《潜夫论》。王符卒于163年,则在灵帝朝时,此类会任之家大约还在继续活跃着。
2,选士而论族姓,用人则必阀阅。
王符:“贡举则必阀阅为前。”仲长统:“天下士有三俗:选士而论族姓阀阅,一俗;交游趋富贵之门,二俗;畏服不接于贵尊,三俗”。仲长统生于光和三年,这个时候刚两岁。
220年,曹魏代汉,陈群制订了九品中正制。实际上,九品中正制的本意一是为了稳定政治局面,二是为了试图改变汉末以来察举的种种流弊,“盖以论人才之优劣,非为士族之高卑”。直到魏晋之初,才学还是考选士人的重要标准。只是越发展越贵族化,最终成为了贵族维护自身利益的工具。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
第二十九章 盘点筹划
隔壁屋子睡的是个女子,虽然夜黑看不清模样,但在叫醒她,说了几句话后,荀贞就问出了她的来历,原来是国叕买的那几个女乐之一,被阴修送过来的。
荀贞心道:“这么看来,我在太守府见到的那几个女伎,确是国叕的女乐啊。”想来应是杜佑、郭俊献给阴修的。对像戏志才这样的单寒弟子,阴修连一个“曹史”都不舍得给,而对像荀贞这样名族出身的弟子倒挺大方,不但给以重任,得了美女也不忘分他一个。
实事求是地讲,像阴修这样的官儿已经是好官儿了,尽管不能主动除恶,但至少“擢贤”,优待士族,也肯做事,上任没有多久就“行春”,也没听说有聚敛贪污的浊迹,难怪在郡中颇有美名。至于寒家士子?谁管他们!反正舆论话语权不在他们手里。
抄一次沈家,得了三次好处。荀贞甚觉好笑。既然阴修把人送来了,也不必装模作样地退回去。唐儿服侍他十来年了,辛苦得很,媳妇儿也该熬成婆婆了,能有个人来帮她挺好的。他没问这女子姓名,让她接着睡去,回去自住的屋中。
唐儿没想到他会回来,很吃惊,又高兴,忙去取来温水,请他沐浴。
荀贞不耐水热,没用,打了桶井水,由她帮着冲洗过后,浑身上下清爽,瞥眼处看到她额头上细汗如露,两颊飞红,水汽里,嗅得一股如兰芬芳,不觉心中微荡,问道:“衣上熏的甚么香?这般芬芳?”
“前日西乡高素遣人送来了一个熏香的圆炉,说是叫甚么卧褥香炉,可以在床上被中使用。贱婢奇其精巧,便用了两夜。这衣上的香大约就是夜里熏上的吧?”
“什么香炉?能在被褥中用?也不怕翻倒?烫着了?”
唐儿说道:“那香炉很是奇巧,不管怎么转,炉体总是平的,不会翻倒。”说着就要去拿过来给荀贞看。
荀贞此刻哪有兴趣看?伸手把她拉住,笑道:“这香味儿好闻,让我细细闻闻。”把揽她入怀,发现她不知何时已薄汗轻衣透。
美人入怀,香更浓馥,适才为水气芬芳,这会儿是美体熟香。他将她拦腰抱起,入手丰腴软暖,耳鬓厮磨,闻其呼吸渐粗,寻着樱唇,丁香入口,舌融甜唾。唐儿挽住他的脖颈,勉强偏开臻首,轻喘道:“儿为旧人,何不去新人屋中安歇?”
荀贞低声笑道:“人皆都说新人好,我独以为旧衣佳。”
“为、为什么?”
“人生地疏怎如轻车熟路?”
唐儿虽早就被他“轻车熟路”,闻言亦不禁娇羞,把头埋入了他的臂膀中。
荀贞也不上床,把她放到案前,教她转过身去,按着案几伏下,随即把她的衣裙从下撩起,堆到腰间。烛影摇红里,翘臀似雪,腿如羊脂。他往她的股内一摸,已然桃源泥泞,当即轻车深入熟路。出城半个月,小别胜新婚,动作不免大了些。可怜唐儿一边撑案,屈腿举臀,摇摆相就,一边捂住嘴,极力把骨软筋麻按下,免得失声出叫,回首娇喘求饶:“别、别让人听到。”
云雨罢了,两人身上都是汗水淋淋。唐儿又取来水,擦拭洗净了,吹熄灯火,相拥而眠。
唐儿自知身份,只是一个婢女,年纪又比荀贞大十来岁,纵使荀贞一向待她很好,每无人独处时,揽镜自照,见镜中人年华渐老,亦不免常自惆怅恐慌,夜深人静时,偶尔从梦中惊醒,也常觉榻前屏风上的那纸青山是如此寂寥。
荀贞一步步高升,她当然高兴,可高升代表的另一个意思却是:家中日后必不会只有她一个侍婢了,在可预见的未来定会有更多的侍儿来奉侍荀贞。
太守阴修不就给荀贞送来了一个么?那小婢虽然看起来不像个狐媚的,可却胜在年轻貌美,谁能保证荀贞不会见异思迁?她倒不是嫉妒,而是害怕荀贞会把她忘掉。作为侍婢,如果失去了主人的宠爱,最好的出路也不过是放良。唐儿一个女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