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史巨先慷慨答道:“当如原巨先!”
“好!去罢。”
……
分派已定,刘邓招呼了几个人,把堂内的尸体抬出去,血迹略擦一擦,烛台扶起,案几坐塌摆好。荀贞、戏志才、李博、宣康和诸队轻侠的队率,如高家兄弟、江鹄等人鱼贯登堂落座。
李博说道:“沈驯已伏诛,荀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先处置了铁官徒和他家冶坊里的铁工再说。”
沈驯一死,这些人就没了长官、没了主人,是个不小的问题,须得好好安排。
“怎么处置?”
“沈驯犯的是重罪,依律,是要抄没他的家产的,他自办的冶坊也是他家的家产,我会禀明府君,将之收为官有。至于铁官,待我明天去看过情形后,也会禀明府君,请他再任一个铁官长的。”前汉时,盐铁官属朝廷司农管,中兴后,归郡县管,太守在报请朝廷后,可以起、罢其官长。
戏志才注意到荀贞在说这番话时,似有所思,目光下意识地向院中看了一下。
他顺着看去,见荀贞看的是方才那十几个铁官徒跪拜之处,心中微动,那个对荀贞为何以兵法部勒轻侠的疑问再度浮现上来,暗中想道:“贞之阴以兵法部勒宾客,今似又对铁官徒和沈家的私冶很感兴趣?”沈驯是六百石的铁官长,又是本地豪强,就这么被荀贞杀死了,需要善后的事情很多。铁官和沈家的私冶虽也需要妥善安置,但绝不是最重要的一件。荀贞别的不说,却单说此事,落在有心人眼中,确实令人怀疑。
戏志才接着又想道:“对了,他方才在堂门口,还对那十几个铁官徒说了不少话。”觉得甚是蹊跷,目注荀贞,徐徐问道,“贞之,你是不是已有了新任铁官长的人选?”
——
1,“蔽木户”者,镶楯也。“坐铁室”者,双戟也。
《典论》:“俗名双戟为坐铁室,镶楯为蔽木户”。
镶楯:大约就是钩镶,一种上下带钩的盾,当时常用的一种兵器,常与刀剑等短兵配合,是对付长兵器,尤其长戟的利器。
2,“钳”指的是铁钳,著于颈上,约有五六斤重。
这里用的汉代的“斤”。“从西汉阳陵附近刑徒墓出土的刑具来看,汉代钳径17…24cm,重约1150…1600克,另外还带一个长约29。5…34cm的翘”。
另外,书中说的各种徒刑刑期都是指的东汉时。西汉时各种徒刑的刑期比东汉长,如“髡钳城旦舂”在西汉是七年徒刑。秦时的徒刑大多是无期的。
第二十二章 今有颍阴乳虎(下)
戏志才猜得很对,荀贞确对铁官徒和沈家的私冶起了兴趣。
兴趣来自两个方面:
一个和“沈驯笼络铁官徒的出发点”差不多,也是相中了铁官徒的好勇能斗。只不过,沈驯只是对单个的铁官徒有兴趣,他则是对全部的铁官徒,乃至沈家私冶里的铁工都有兴趣。
铁官徒也好,沈家私冶的铁工也罢,如前文所述,这些人常年与铁、火和各种危险打交道,有胆色,又吃苦耐劳,并且不管是铁官抑或私冶,对铁官徒和铁工的管理都很严格、很严酷,换而言之,这些人又有一定的组织性、纪律性。有胆色、吃苦耐劳,又有组织性、纪律性,实为天然之精兵来源。稍加训练,就是一支敢战的部队。此其一。
其二,铁官、冶坊的主职是冶铁、打造铁器,其中必有许多懂冶铁、会打造兵器的技术工人。若能将他们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在即将到来的乱世里,会是一个得力的臂助。
……
听到戏志才问自己是否已有了新任铁官长的人选,荀贞心道:“我还真是有一个人选。”只是堂上人多,人多口杂,这话不能说,他说道,“志才兄说笑了。铁官长秩六百石,任命罢免出自朝廷,太守也仅有权提名而已,何况我一个百石督邮?哪里有我置喙的份儿!”
“我倒有个人选。”
“噢?谁人?”
戏志才心道:“我若是贞之,又若对铁官很感兴趣,想掌控之,会推荐谁来继任铁官长呢?”很快想到了一人,他说道:“沈容。”
“沈容?”荀贞大吃一惊。沈容正是他打算举荐给阴修的人选。
戏志才心中笃定,想道:“贞之果有意染指铁官,这沈容必就是他想报给太守的人选了。……,只是,他为何想染指铁官呢?是看中了铁官里的铁,还是看中了铁官里的人,又或是看中了铁官里的油水?又或是三个都看中了?”再反过来以此来联系荀贞用兵法部勒宾客的举动,再看荀贞时,只觉他的微笑之下,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心道:“贞之不是常人,此些举动必有用意。我若当面问他,他不一定会实言相告,且待我暗中观察,细细揣摩。”回答说道,“然也。你不觉得沈容很合适么?”顿了下,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于公于私都很合适。公私两济。”
宣康没听懂,问道:“戏君此话怎讲?为什么说沈容很合适?”
李博年长,老于世故,明白戏志才的意思,代为解释说道:“举荐他继任铁官长,可以缓和一下与赵常侍侄子的关系。”
“为什么?”
“两个原因。一则,沈容是沈家的人,也算是赵常侍侄子的亲戚了。举荐他继任为铁官长,可视为一个表态:杀沈驯是为国法,非为私仇,不是针对赵常侍。……,二则,沈驯的女儿只是赵常侍侄子的小妻,不是正妻,想来他俩之间更多的应是利益关系。有了沈容接任铁官长,每年该给的钱财一分不少,那对赵常侍的侄子来说,沈驯的死也就不牵涉利益了。”
“虽然如此,可对沈驯的女儿来说,这可是杀父、杀兄之仇啊!她能答应么?”
“这就要看赵常侍的侄子是否疼爱沈驯的女儿了。如果他疼爱沈驯的女儿,那这个仇肯定是要非报不可的。如果反之,他并不怎么疼爱沈驯的女儿,那在沈容接任铁官长后,报不报仇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利益没受到损害,而且沈容也算是他的‘姻亲’,脸面上也能说的过去。”
李博说这番话的时候,满面忧容,显然是在担忧赵忠的侄子会报复荀贞。
宣康没想那么多。他年轻,虽也知道朝中阉宦弄权,害了很多名士大儒,但到底没有亲眼见过,都是道听途说,纵有担忧,这会儿也被兴奋冲得淡了。他恍然大悟,说道:“原来如此!”问戏志才,“戏君,这就是你说的‘公私两济’的意思么?”
戏志才说道:“不错。”
宣康低头想了下,说道:“若能借此和赵常侍的侄子缓和一下关系,固然不错,可这只是‘私’啊!‘公’在何处?”
“‘私’则对贞之有利,‘公’则太守不会拒绝。”
“‘公’则太守不会拒绝”倒是很好理解,阴修定然也是不想和赵忠结仇的,既然这样做可以缓和与赵忠侄子的关系,那他断无拒绝的道理。话虽如此说,可不知为什么,宣康却觉得戏志才没有说实话,特别是在看到他嘴角那似有似无的笑容后,更觉得他所说的“公私两济”不是这个意思。——可若不是这个意思,又能是什么意思呢?他侧着脑袋想了会儿,想不出来,也没再问。
——说来也是有趣,戏志才觉得荀贞可疑,宣康又觉得戏志才可疑。到底谁可疑?烛影摇红,满堂十几个人,谁也不能尽知对方心思。也许只有像宣康这样的年轻开朗的人,又或如刘邓这样直爽粗豪的人,才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罢?
……
荀贞也注意到了戏志才的饱含深意的笑容。
他做贼心虚,之前又被戏志才看破过几回心思,难免会不由想道:“志才聪明绝顶,我观他的笑容似别有深意,莫非他已看出了我对铁官有意?‘公私两济’、‘公私两济’……,难道?他的这个‘公私两济’,说的就是我所想的‘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荀贞所以打算举荐沈容接任铁官长,李博说的那些都只是表面原因,内在根本的原因只有一条:他有沈容的“把柄”在手,可以通过沈容暗中掌控铁官。此即“暗渡陈仓”。
——所谓“把柄”,不是沈容做过的那些不法事,而是他亲手写下的沈驯的那些不法事。作为“从子”,荐举“从父”,说起来是“大义灭亲”,但若被沈家的宗人知道,只会骂他“卖父求生”。并且,有了这个把柄在手,也不怕沈容在继任铁官长后会转投到赵忠侄子门下。要知道,赵忠侄子的小妻可是沈驯的女儿,这要被她知道,还不恨死沈容。
“明修栈道”即:因李博所述的那些理由,他可以光明正大地举荐沈容,不必担忧引人怀疑。
仔细想想,“明修栈道”可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