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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死了的人提他作甚?”高素话音未落,蓦然想起了什么,喜笑颜开,问道,“贞之,你可是又要给我讲故事了么?”
荀贞含笑颔首:“一个与郭林宗有关,发生在‘市’里边的故事。”
“发生在‘市’里边?……,咱们现在不就在‘市’里么?”高素行走在摊间路上,环顾周近,耳听叫卖、说价之声,目睹商贩、乡民熙攘,越发兴趣高涨,催促说道,“快说,快说!”
“这个故事里有三个人,一个便是郭林宗,另外两个则是陈留郡人,——陈留郡与我颍川接壤,离颍阴不远,你可去过么?”荀贞第一次见高素时,就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后来几次相见,又讲过好几个游侠生平,对高素的心理已拿捏得差不多了,却不直接就开讲,而是散开话题,卖了个关子。
果然,高素急不可耐,说道:“去过,去过!……,贞之,快将那故事讲与我听。”
“故事里的这两个陈留人,一名卫兹,一名文生。”言及卫兹,荀贞忽然想起了乐进,记得那夜乐进给他说兖州英杰时也提起过卫兹。他恍然出神,想道:“与乐进已相别多日,也不知他到了昆阳没有?他说半月、一月必归,也不知在月底前能否归来?”
“贞之?贞之?”
“嗯?”
“你快点讲呀!”
荀贞笑了笑,收回神思,步过一个卖锄、镰等农用器具的摊子,——这摊前聚了有十几个人在选看货物,一个粗布短袍、衣上打了好几块补丁的乡民在与摊主讲价。他很小心地不让高素与他们相碰,走过去后,方才说道:“卫兹与文生两个人齐名郡中,俱被郡人称有盛德。有一次,郭林宗去陈留拜访他俩,朝夕饮酒清谈。这天,共去市中买物。”
高素猜测说道:“可是在市中遇见了游侠、壮士?”
“非也。”
“那么是与人起了争执、斗殴?”
“不是。”
“那是什么?”
“只就是买东西而已。”
高素甚是失望:“买东西有何可说?无趣、无趣!”
“你且听我讲来。虽只是买东西,但不同的人做事不同。这卫兹与文生两个便是如此。”
“有何不同?”
“他二人买东西的方式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卫兹随价雠直,商贩卖多少钱,他就出多少钱。文生訾呵,减价乃取,定要讨价还价,非要砍下些钱不行。……,子绣,你觉得他两人这两种不同的做法,谁好谁坏?孰优孰劣?”
高素想也不想,说道:“想必卫家富贵,文家少钱,所以两人不同。要问孰优孰劣?嘿嘿,我却是不知他两人谁更好些,只知道要换了是我,我与他两人都不一样。”
“噢?不一样?你会怎样?”
“要是在这乡市之中,谁敢胡乱要价,我先一脚踹翻了他的摊子,再抢了东西扬长走人。谁若敢说半个不字,哈哈,我的拳头就要开荤了。”
荀贞失笑,摇头说道:“子绣,你呀你呀!还真是一个个‘真性情’。……,话说回来,你可知郭林宗是怎么评价卫兹与文生这两种不同的买物方式的么?”
高素得了“夸奖”,得意洋洋,问道:“怎么评价的?”
“‘子许少欲,文生多情’。子许,是卫兹的字。”
“‘少欲’、‘多情’?什么意思?”
越入市中人越多。虽值寒冬,但因这集中人气稠密,两边都有摊铺、行人挡风,倒是多了几分暖意。
荀贞拽着高素,与乡民们擦肩而过,小心地从一个售卖漆器的车前走过,那摊主站在一块石头上,高过众人,恰举着一个漆匣叫道:“本家所售皆为野王漆器,价既低廉,器且精美。存货不多,欲购者从速!”野王(今河南沁阳)是河内郡里的一个县,以漆器闻名海内。
荀贞瞥了一眼,见摆在外边的那些杯、卮、盒、盘之属,漆面以及花纹、人物皆俱皆粗糙,丝毫和“精美”二字不沾边,必为假冒产品无疑,想到高素刚才的话,心道:“这摊主将货物卖给不识货的倒也罢了,若买家是高素这样的人,怕是难逃‘覆摊’之厄。”唯恐高素生事,扯了他快步走过,接上话题,解释说道:“少欲者,不以钱财为重。多情者,锱铢必较。”
高素低头想了会儿,说道:“这两句评有几分意思。……,是了,贞之,你这是在说你和我么?刚才你‘随价雠直’,我则‘訾呵减价’。这么说来,我是‘多情’之人了?嘿嘿,这郭林宗难怪有名天下,评价得真对!我确实是个‘多情之人’。”他却是把这句评语当成了褒扬。
实则这“多情”二字是一个客观的评价,既非褒扬、也非贬低。荀贞苦笑不已,想道:“反正我讲这个故事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讲说道理’,只是怕他在市中惹事,故以此来分其神,……,这市集眼看走完,马上便要过去了,他想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罢。”
市集尽头有一家酒垆,店不大,茅顶白墙,门前高挂了一面酒旗,在风中摇摆。
荀贞经过时,往店里瞅了眼,见坐了有七八个酒客,多为少年,都正往对面看去。他顺着扭脸观瞧,对面有两个摊位,一个卖的是盐、葱、姜、蒜等调味品,一个卖的是胭脂米粉。
水粉摊前,有一个女子正在挑拣。
——
1,县市设有专职的管理机构和人员。
少数规模大点的亭市,也设得有“亭市椽”,专管市务。
第二十四章 张让宾客
这女子身量甚高,差不多得有七尺三寸,大冷的天,没穿深衣,上着罗襦,颈带披肩,下配绿裙,裙长曳地,袅袅婷婷,衬出了十分的身材。荀贞自穿越以来,尚未见过如此高挑的女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从背后看去,只见她高髻如云,楚腰丰臀,丰姿绰约,问道:“此谁家女也?”
高素早目不转睛地在看了,虽只看到了背面,却肯定地说道:“乡女长七尺余而好绿襦裙者,唯费家妇。”
“费家妇?哪个费家?”
“你不知么?便是费仲行家了。”
“费仲行?”荀贞微一思忖,想了起来,这费仲行单名一个通字,乃本乡费亭人,他本人倒也罢了,家中虽有良田数百亩,只能算是一个小地主,却有一个同产兄长,名叫费畅的,乃阳翟张家的宾客,借助其主家的威权,现在郡中为吏,前不久刚升任为督邮。
——阳翟张姓的豪强有好几个,但能使门下宾客出任郡中右职的只有一个,便是张让家了。张让与赵忠等并为中常侍,深得天子信用,父兄、子弟、婚宗、宾客布列州郡,权倾天下。
荀贞有点奇怪,说道:“我在繁阳时听过费仲行之名,他的长兄不是张家的宾客,现为郡吏么?有这样的身家,他的妻妇却怎么肯来这乡下小市,且是一人出行,也没有个随从奴婢?”
高素撇了撇嘴,说道:“那费仲行是个无能的,其兄虽为郡督邮,平时对他也多方照顾,奈何烂泥扶不上墙,钻营至今也不过有田几百亩,又生性悭吝,连个奴婢都舍不得买,整天只捧着一部甚么经书读个不休。……,有夫如此,可惜佳妇!”说这些话时,他的一双眼就没离开过那女子,滴溜溜只在她脖颈、细腰、肥臀和长裙上乱看,唉声叹息,一副惋惜的样子。
荀贞心道:“‘整天只捧着经书读个不休’?这费仲行之兄乃阉宦宾客,在郡中恶名昭著,却不料兄弟二人志节不同,他竟是个好读书的。……,瞧高素这谗样,对这女子必垂涎已久,难怪只从背影就能认出是谁,也亏了费仲行有一个为张家宾客的长兄,要不然怕此妇早被他强抢去了。……,这高素人虽无赖,眼光不差,阿偃之妻便极貌美,也不知这女子是何模样?”正想间,那女子似乎是感觉到了他们的注视,手按裙髀,转过头来。
时正深冬,北风寒冽,这女子的脸蛋被冻得通红,弯眉秀目,樱唇欲滴,也是个美人,然却稍逊程妻,不过以荀贞看来,却觉比程妻诱人,盖因她年岁较长,眉眼熟媚。
荀贞顺着她的眉眼看下去,在她的樱唇上停了一停,惊觉失态,忙收回目光。那女子先是看见了高素,然后荀贞,目光在随从其后的许仲、程偃、文聘诸人身上转了一转,最后又落回到荀贞面上,正好赶上荀贞将目光从她樱唇上匆忙收回之时。
荀贞正忧其恚怒,却见她抿嘴一笑,这一笑,越发显出唇美。
两汉女子以唇小为美,但大部分的“唇小”都是画出来的,在涂抹脂粉时,先将嘴唇一并敷成白色,再用胭脂描点唇形,务使如樱桃红艳。这女子不然,她的唇却是天然生就,樱桃小口,艳艳夺目。她似也知自己的优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