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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梁家还有位小姐,是梁老太太的内侄的女儿,她因父亲被贬家境破败,被姑祖母接来。”徐焰话说了一半便停住,最后一个字还在空中盘旋。秦晓晓恨不得抓住那空中盘旋的声音再仔细听几遍——徐焰正在缓缓拨开的真相叫她忐忑,叫她害怕,可是也叫她更加好奇自己这具身体的来历,她想抓住他话里的漏洞,给自己找出不去相信他的理由。
“所以呢?”屋中的静默叫秦晓晓窒息。她开口,声音就像三十儿夜里的炮竹,震碎了屋里静谧的空气。
“梁老太太,本姓为秦。”徐焰的话一个字一个字敲在秦晓晓耳膜上,又敲进她心里,“那位梁老太太的侄孙女,梁府的‘孙小姐’,本姓‘秦’,闺名——!
又是半晌的静默。
屋里甚至连呼吸声都听不见,若是有旁的第三个人在场,只怕会质疑眼前这两人是否还活着。
“呵……”又是秦晓晓开口打破了这屋里的静默,一声冷笑,使秦晓晓对徐焰一面之词可信度的态度昭然若揭。
“你不信?”徐焰诧异,“都说到这地步——”
“徐乐师怎样说是徐乐师的事情,妾身信不信是妾身的事情——妾身不干涉徐乐师的想法,同样,徐乐师也没必要强妾身相信徐乐师你的说辞。”秦晓晓朱唇轻启,两篇唇之间突出的字句却毫不饶人,“既然徐乐师没有别的事情,那妾身便也不虚留了。这边请。”
秦晓晓伸出右手,做出“请”的动作指向大门。这算是下了极为直白无礼的逐客令。可徐焰毫无知觉似的,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回椅子里,大模大样道:“我是来拜访赵明佺赵兄的,既然他不在,那我,便坐在这里多等等。”说着,伸手拿了桌上的茶盏,啜了一口茶,赞道,“好茶!”
“不过是普通粗茶而已。”秦晓晓鼻孔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回答道,“夫家家境寒微,喝不起徐乐师这等风雅人喝惯了的茶。此等劣质茶品,竟也能入了您徐乐师的口?”
“茶虽不入口,但眼前秀色可餐。”徐焰开始出言不逊,“眼前有此等美人,就算给我一碗毒药,我也会毫不犹豫喝下去。”
“徐乐师看清楚了,这里是寒舍,不是富春楼;站在你面前的是你赵兄的妻子,不是富春楼的姑娘——更不是你解渴的鸩酒——请你自重!”秦晓晓气得小脸儿通红,怒气冲冲指着大门道,“俗语有云‘朋友妻,不可欺。’既然你说是妾身相公的朋友,就该尊重他的妻子,你却——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秦晓晓再次抬手指向书房的门,不料力气使得大了,衣袖滑到了胳膊肘处,露出了小臂上的一颗朱砂痣,被徐焰看了个满眼。
“你还说你不是她?”徐焰猛地站起来,一把攥住秦晓晓的右胳膊,“两个人,长相一致,声色一致,甚至唱的曲儿的风格都一致——你不信这两个是一个人。现在,连胳膊上痣的位置和样子都一样,你还说是巧合么,晓晓?”
听见这两个字,秦晓晓愣住了,一时忘了挣扎。徐焰见状,另一只手攀上秦晓晓的肩,想要将她拥进怀里。
“是巧合。”已经脱了魂的秦晓晓被来肩膀上的碰触突然唤醒,回过神,发出声音震得徐焰停了手上的动作,“徐乐师,请你放手。”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出努力压制却还是即将喷薄而出的怒气。
“晓晓——”徐焰依旧不死心,叫着秦晓晓——或者是那位秦姑娘的名字。
“徐乐师真是好兴致,放着富春楼的姑娘不去左拥右抱,倒跑到这穷乡僻
壤调戏良家女子?”赵明佺的声音传进秦晓晓耳朵,让她觉得如释重负,“请放开在下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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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秦晓晓看见赵明佺回来,立马安心,刚刚的强势全不见了踪影,“相公”二字叫得是柔肠百转,脸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你说,她到底是谁?”徐焰有些气急败坏,手上不自觉加重了力气,攥得秦晓晓“哎呦”一声,痛得直跳脚。赵明佺见娘子受苦再忍不下去,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拳捣在徐焰脸上。徐焰吃痛,松了手向后退了几步,撞到了书桌上。
“娘子没事吧?”赵明佺接住扑进自己怀里的秦晓晓,捉住她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右手,看着手腕上那一圈乌青的指印心痛不已。
“赵明佺,是你诱拐了梁家的孙小姐吧?”徐焰开口,带着得理不饶人的气势,“她根本不是梁府的梁羽娘,而是梁老太太的侄孙女秦晓晓!”
“秦晓晓?”赵明佺皱着眉低下头,向怀里的人投出探询的目光。秦晓晓皱着眉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是一头雾水。赵明佺会意,向徐焰言之凿凿道:“在下的娘子与梁府并无半点关系,是在下自小定下的娃娃亲。娘子命运多舛,早年父母双亡,在下这才弃了婚约早早将她娶过门,不知徐公子觉得有何不妥?”
“婚书何在?”徐焰似乎抓住了赵明佺话里的小疏漏,揪住了不肯撒手。
“既已约为婚姻,娘子本家也无人,留之何用?早烧了。”赵明佺理直气壮。
“烧了?”徐焰冷笑,“那就是没有存证。还有,就算是尊夫人娘家的人死绝了,那村子也该在吧?你若是敢说出尊夫人本家所居的村子,在下便不再纠缠。”
“黄叶村。”赵明佺面不改色,“徐公子尽管去查。在下知道徐公子事务缠身,便不再虚留了。公子查清楚了,欢迎随时过来,在下等着公子向在下娘子道歉。”
“你——”徐焰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倒被赵明佺的话噎住了嗓子,气得头脸通红。秦晓晓见了徐焰这样子,“扑哧”一声破涕为笑。她这一声笑,叫徐焰的脸红得越发厉害,只觉无地自容。忙道一声“叨扰”便急匆匆冲出书房。出远门的时候差点撞到抱着狗不理的赵母。
“佺儿刚赶回来,怎么就要走了?”赵母不知个中缘由,只当徐焰是觉得呆久了不好意思再打扰,还一个劲儿地挽留,“老身这就去张罗晚饭,也叫你尝尝你明佺兄母亲的手艺。”
“多谢伯母好意。”徐焰躬身行礼推脱,不料被狗不理伸出手揪住了头发,起身也不是继续弯着腰也不是,只得继续说话,“不过小生忽然想到家里有些事情没有办,要赶回去办。有机会一定再来尝伯母手艺,今日是小生无福。”
话都说完了,狗不理还是不撒手,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冲着他祖母卖萌。
“哎哟,徐公子,你看狗不理这孩子。”赵
母忙赔不是,“他老这样,抓住了就不松手。快,松手!”
“没事没事。”徐焰嘴上虽说着没事,但心里可不这么想。你个小破孩儿都敢这样欺负我,当真跟你爹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赵明佺,你等着,不就是黄叶村么?等我找出来她就是梁府孙小姐的证据!秦晓晓是我的,化成灰也是我的!“哎呦!”
最后两个字脱口而出,原来是狗不理终于撒手,却还是扯下来一小绺头发。赵母赶忙赔不是,徐焰呲牙咧嘴的告了辞,灰头土脸地离开了赵家。
“这是怎么了。”赵母抱着狗不理自言自语。狗不理则跟炫耀战利品似的冲着祖母晃手里那一小绺头发。
“真解气。”秦晓晓握着嘴跟赵明佺躲在书房的窗子边上看,等到徐焰走了,秦晓晓才甩着被掐青的右手,开始抱怨,“你妹啊,他人口普查来了是么?都说了不是不是,还非得问那么详细。我神马都不知道,你问我我问谁啊,神经病!”
“娘子消气娘子消气,气大伤肝。”赵明佺扯住秦晓晓的右手,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看,一脸的痛心疾首,“早知道就老老实实受罚,省得自己不在家害娘子遭这种罪。都是为夫不好,为夫这就去把那搓衣板拿来。”赵明佺痛心疾首,转身要向卧室走。
“你等等。”秦晓晓叫住他,“这都被人找上门来了,是不是也该把有些事儿说清楚了?就算说不清楚,咱俩也得统一口供不是?不然你说一套我说一套,迟早露馅。”
“娘子说的是。”赵明佺点头表示同意,“刚刚那话不知能不能把他唬住。”
“够呛。”秦晓晓挑起眉毛,表示对刚刚赵明佺说的谎话很是不屑,“黄叶村。找到这个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