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不是他;怎知他不会?”矶元将她斜睨了一眼,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罢了,你而今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多说无益。”
“我何曾被他迷惑?你……”姜怜心提高声音欲据理力争,却被踏入厅堂内的林老爷打断。
“让二位久候了,见谅见谅。”林老爷一看就是官家的人;举手投足不失时宜,语调也是谦逊和气。
但见他略显发福的身形笼着一身素色织锦的长袍;上面虽没有繁复的纹饰;然而姜怜心却一眼识出那织锦的不凡;说来还是姜家绸缎铺里上一年专为林府出的一批,用料都是精挑细选的冰蚕丝;方寸之间贵如金箔。
还有他墨色丝锦发冠上镶嵌的一枚青玉;未加雕琢的普通样式,人们又怎会猜出那实则是百年难得一间的和田璞玉,其润泽天成,无需琢磨即可成器,可谓价值连城。
姜怜心不禁于暗自感叹,这位林老爷为人当真谨慎,全身上下,连同这厅堂内的摆设,无处不透露着低调的奢华。
待林老爷落座后,双方商量着,很快敲定了这笔买卖的具体的内容。
姜怜心收好签订过的文书,正起身时,仿佛不经意般叹了一句:“我倒希望这笔买卖做不成。”
她这一叹,林老爷端了许久的儒雅恭肃便立时出现了裂缝。
却见他垂下头来,极近崩溃边缘的一声长叹,面上哀色俱露,令人视而为之所动。
“若是这花雕酒用不上,姜家愿尽数将订金退回,分毫不取。”姜怜心行至他面前欠了欠身,甚是认真的说道,仿佛果真煞有其事。
这些虽不是劝解的话,但林老爷听后仿佛又重燃起一丝希望,拱手向她回礼道:“江小姐的好意,老夫心领了,若是酒当真可不用,老夫定要在姜家酒行订上二百坛女儿红,好生摆宴庆贺一番。”
“那自然最好,到时候怜心也要来讨一杯喜酒。”姜怜心说着,面上已展露笑颜。
林老爷的神色也在这三两句间渐渐缓和过来,又与她诉了片刻,却有林府的丫鬟进来打断。
“老爷,小姐醒过来了!”那丫鬟乃是急匆匆跑进厅堂的,甚至顾不上堂中还有客,只在半路略停住脚步,朝着姜怜心和矶元分别微欠了身,便向林老爷禀报。
林老爷一听,立时面露喜色,急着便起身往厅堂外赶去,却又想起那两人还在,便又折回来对姜怜心和矶元道:“恕老夫不能相陪,先告辞了!”
就在林老爷拱手相辞之际,始终沉默的矶元却忽然开口,对林老爷道:“不知令千金所患何病?矶元不才,也通些医理,不知可否为令千金诊上一脉?”
林老爷又回过头来将他打量了一番,犹豫之际,终还是应道:“且随我来。”
或许林老爷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才应了矶元的要求,当姜怜心和矶元一道往林家内院里行去时心下却有几分忐忑。
矶元虽通些医理,但毕竟只是皮毛,他术业专攻之所在终究还是捉妖,若是这位林千金是被妖所扰,或许能帮上几许,但若真是患的绝症,他也未必能行。
但当他们深入到姜家庭院中时,姜怜心却打消了这份疑虑。
只觉那空气里弥漫的花香越来越清晰,且渐渐呈现出一种熟悉之感,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可细想来又记不起了。
“不知林府上用的什么熏香,好生特别?”她故作轻松的随口问道。
为他们引路的丫鬟却不解的答道:“自从小姐病后,府里的熏香便都停了。”
“如此,想是我闻错了。”姜怜心忙为自己解围,心下却更认定了妖作乱的推断,想必这林府里众人被那妖物迷惑已深,并觉得不到这些异样。
赶在最前面的林老爷正一心担忧着爱女,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她们的对话。
矶元则偷偷在袖下递了一张符纸到姜怜心手里。
“这张符纸可驱妖邪,危急之机或能挡一时之祸。”矶元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道。
姜怜心点了点头,将符纸藏进衣袖之中,心下不禁有些紧张。
说来,她今日不过是来谈生意的,这件事原本与他们无关。
若论矶元,或许是因为身为师承茅山,自小降妖除魔的观念根深蒂固,眼下一见到作乱的妖物就想着为民除害,所以掺和进来。
可对于姜怜心呢?
不知为何,自方才与矶元的那一番争论开始,她便似憋着一口气,似乎想要证明他的话不对,妖的目的未必是害人性命,可若真证明了这一点,那么林千金得的便真是不治之症,矶元治不好就会影响两家的交情,甚至姜家的生意。
这当真是左右为难,连姜怜心自己也闹不清为何要纵着矶元继续下去。
穿过林府繁复蜿蜒的长廊,一处幽静的院落映入眼帘,那里便是林家千金的闺房所在。
空气里浮动的花香也随之越来越浓烈,显然是自这间院落中散发出来的,而来到林家千金闺房门前时,那花香已是势至鼎盛,扑面而来,看来此处便是其最终的源头了。
闺房中伺候的仆婢倒是不少,或是端药送水,或是侍立而候,好一番繁忙景象,足见这位千金在林府的地位之重。
绕过门前那方黄花梨木的屏风,林千金的寝屋已在近前。
因矶元是男子,林老爷便先叫他们二人在门前稍候,待丫鬟们落了床前帐帘才迎进去。
姜怜心抬眼向四周环顾了一遭,才发现这闺房中的物件倒是不少。
左手处的机案上置有一整套墨宝,从狼毫至兔毫,依次按顺序搁置在笔架上,砚台里的墨迹已干,旁边却还摆着幅画了一半的桃花,桌角的香炉是白玉的,然而未曾燃有香料,显得有几分寂寞。
机案旁的窗台上则放着一把七弦琴,以雪绢覆了,想是已许久未弹。
再过去便已至床榻近前,丫鬟们不时经过的地方有一个绣架,上面的月下繁花似乎已经快要完成,正停顿在收尾的地方。
顺着右手边看去,则见着另一处窗前的妆台,各式各样的朱钗环佩簇拥着一只铜镜,胭脂水粉则收在了一个精致的乌木盒子里。
这屋内摆设无不透露出女儿情思,又叫姜怜心不禁惭愧,于心下默叹:这才是女人家的闺阁啊。
相较这位林千金的闺阁,她姜府上的寝屋里,摆设还始终沿袭着她父亲在世时的模样,确实显得过于刻板与老成了。
姜怜心正感叹之际,却闻得一个女子的泣声自床榻边传来。
应林老爷的传唤,姜怜心与矶元一道往床榻边靠近,她便趁机寻声看去。
原来正在哀泣的是一位华服妇人,看年龄与装扮,估摸着应当是林府的主母,林家千金的母亲,她便走上前微微一福:“林夫人好。”
奈何那林夫人正握着尚且昏迷的女儿的手,哭得伤心,哪里还有心情搭理外人,她便讪讪的站直了身子。
林老爷见女儿还不曾清醒,便怒斥起丫鬟来:“你不是说小姐醒了吗?这……这何曾醒了?”
那丫鬟委屈的跪在地上哭了起来:“方才是醒了的啊,也不知怎么的,似又晕过去了。”
“却是醒来过,你莫要迁怒于她。”肝肠寸断的林夫人好不容易止住哭声,啜泣道:“女儿方才睁了眼……嘴里唤着什么莲什么心的……可就一会儿便又这样了……”
林夫人说着,最终却又化作哀泣,执着丝帕掩面哭得撕心裂肺。
“怜?心?”林老爷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阵,忽而转头看向立在一旁的姜怜心。
姜怜心却未听清他们方才说了什么,见他看向自己,便露出笑容道:“不妨让矶元为林小姐把脉,也好查出病因。”
听她这样说来,林老爷便点了点头以示应允,同时扶了林夫人起身,将床榻前的一片地方让了出来。
姜怜心跟在矶元身后一道行至床榻前,甚是焦急的拉长了脖子相望,却因为床榻四周垂了幔帐而看不真切。
她只得耐着性子,看矶元将一方丝帕搭在了林千金自帐中伸出的腕子上,而后抬指触上她的脉。
众人皆屏息等待矶元的判断,可就在这时,但见林千金的玉腕一动,接着那丝质的幔帐掀起一阵波澜,帐中之人竟猛的坐起身来,一把将幔帐掀开,继而自帐中探出一双柔荑,狠狠往矶元身上推了一把。
想不到那病入膏肓的闺阁千金力气却大得紧,这一把生生将矶元推得坐在了地上。
姜怜心下意识的上前去扶矶元,心道这林千金患的莫不是癔症,却又瞥见方才推在矶元身上的玉臂竟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而掩映在幔帐之下的女子,面色相比这双臂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却见她身形消瘦,衬托得身上衫袍亦显得过于宽大,满头乌发纷乱的散落在床榻间,融合进帐内的阴影。
因被乌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