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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兰偷偷掀开车帘,朝外看了看,见唐总管几人已是走远,她才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没有露出破绽。”
蓉卿的手心也出了汗,靠在车壁上,明兰小心的问道:“小姐,要不要让他出来?”暮春脸色很难看,她怕他真闷死在里头。
蓉卿却摆了摆手,道,“再等等!”明兰就有些不解,却没有再说什么,但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马车又重新停了下来。
“八小姐!”唐总管的声音再次响起,明兰脸色巨变,不可思议的看向蓉卿。
蓉卿就抿唇笑了笑,朝前头点了点下颌。
明兰掀开车帘子,就瞧见唐总管再次站在了车前,笑着道:“适才匆忙,竟是忘了给太夫人传话。”说着一顿又道,“太夫人让八小姐和二夫人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蓉卿心中冷哼一声,微微颔首道:“有劳!”唐总管又打量了一遍车厢,眼底难掩失望拱手道,“八小姐慢走!”
明兰就很不客气的放了车帘子。
待车再次动起来,明兰就拍着胸口道:“小姐,幸好没有让暮春出来!”她哪里能想到唐总管能再次杀将回来。
“这样的人。”蓉卿淡淡的道,“都是疑心戒备甚重,仅仅查过一次他怎么会安心!”
明兰呼了一口气,总算放下心来。
“打开吧。”蓉卿指了指底板,明兰立刻将底板拉开,随即哎呦一声喊道,“小姐,他晕过去了。”
蓉卿也探头过去看,就瞧见暮春脸色苍白的躺在那里,她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低声道:“可能是闷晕过去了!”和明兰一起将暮春从里面拉了出来,又是喂茶又是掐人中,暮春总算醒了过来。
他迷茫的看着蓉卿,又朝车里看了看,继而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他急着问道:“唐总管走了?”
蓉卿点了点头,将桌上的马蹄糕和莲子糕推给他:“还不到午膳时间,你先吃些垫垫吧。”
他从昨晚开始就滴水未进,本来身体就虚的很,刚刚躺进隔板里一闷一颠簸他便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现在八小姐推了点心过来,他也就不再客气,一手端着茶一手拿着点心,闷着头一口气吃了五六块,又灌了一杯茶,终于舒坦了许多。
“你没事吧?”明兰担忧的看着他,又看看他的手臂,暮春摆摆手回道,“没事儿,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不过小事!”不知是硬撑着的,还是真的不在乎,他看向蓉卿,就道,“多谢八小姐相救!”
蓉卿没有接他的话,只道:“现在不方便请大夫,只有到滦县再作商量了。”一顿又道,“这两日你就委屈一些,待在车上吧!”
暮春点着头,又从袖子拿方灰白的帕子出来擦了嘴,他点头道:“托八小姐的福,这已经比我想象的情况好上许多了,不委屈!”
蓉卿点了点头,道,“那你歇会儿吧,等到了前头歇脚的地方,我去母亲的车上!”说完,她也在车壁上靠了下来,暮春目光一闪看着蓉卿就道,“那……那多不好意思。”
他并非是客气,而是怕蓉卿会半道将他丢下!
没有身份文牒,他便是逃出来了,终将有一日还是难逃被抓回去的命运!
“明兰!”蓉卿看了眼明兰,明兰就从怀里拿了一张银票出来递给暮春,暮春一愣朝蓉卿看去,蓉卿就道,“这里是二百两的银票,等到了滦县我会请外祖父相助,给你办了户籍身份,这些钱你自己留在身上吧,将来是走是留,也是你的自由了!”一顿又道,“你不必疑心旁人,如今你身上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算计的。”
暮春看着手中那轻飘飘的那张纸,却觉得堪比千金重,他红了眼睛跪在了底板上,咚咚咚的朝蓉卿磕头:“八小姐,小人这一生无能报答您的恩德,来生小人做牛做马任由您差遣!”
“不用!”蓉卿淡淡的道,“我们不过各取所需了,这份报酬是你该得的,你不必记着。等户籍办好往后我们若有缘再见面,也是互不相识的陌生人,只保重自己便是!”
暮春用袖子胡乱抹了眼泪,没有说话!
蓉卿看看他怀中露出一个尖角的帕子,低低叹了口气。
傍晚时分,马车进了一个小镇,胡妈妈早早派人打点好,在客栈租了一个院子,马车直接进了院子里头,蓉卿下车前看了眼暮春,淡淡的道:“稍后我会让那些守着的婆子都去歇着,你也下来走动走动。”顿了顿又道,“晚上明兰会给你送吃的来,你自己担心点。”
暮春戒备的四周看了看,又攥紧了手中捏着的荷包,点了点头。
蓉卿就下了车,跟着二夫人了进了房里,胡妈妈带着明兰明期打了热水又上了茶饭,蓉卿和二夫人吃过饭便在房里说了会儿话,就各自歇下不提!
夜里,明兰送了吃食去车上,回来和蓉卿道:“我一掀帘子他就一骨碌爬起来,手里攥着茶壶瞪着眼睛看着我,我唬了一跳差点将吃食也扔了出去。”明兰说着,暗暗叹了一口气,小声道,“……小姐,去滦县……暮春能顺利买到户籍和身份文牒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蓉卿靠在床头看着手里的信封发呆,又道,“不会有事。”暮春很机灵也很会审时度势,能屈能伸,这是他拿性命换来的自由,现在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比自由和得来不易的尊严更加的重要。
蓉卿将信封收起来塞进怀里,贴身放着……是的,这里面装着的也是她的自由!
第二日一早,二夫人神采奕奕的出了房门,一行人吃过早饭,又重新上了路,经过一夜的休整,暮春的脸色也比昨日好看许多,似乎知道已离开了卢龙进了滦县的境内,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着眼睛里都迸出神采来。
走了小半日碰见早早来接二夫人的廖府管家,二夫人隔着帘子听到廖管事的声音,已经是哭了一阵,廖管事也是红着眼睛说了许多的话,才来和蓉卿打招呼。
申时,蓉卿进了滦县,二夫人的父亲在滦县的县令位置上一待十几年,县中几乎人人都识得廖管事,所以马车一进城中,蓉卿就听得到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甚至还有百姓顺手将手中提着的鸡蛋和蔬菜递给廖管事。
“多谢,多谢!”像是常有这样的情况,廖管事一边笑着和众人打招呼,一边和大家道,“我们嫁去卢龙的三小姐带着亲家小姐回来探亲,老爷和夫人正念着呢,我要赶紧护送她回去。”他大声说着,语气里透着不由自主的高兴,“改日再和各位乡亲好好絮叨絮叨!”
蓉卿听着嘴角也不由露出一分笑容来,心情轻快了一分。
暮春好奇的想要去看,又怕被人发现,手放在车帘子边,眼睛骨碌碌的转,不经意的露出一丝少年的纯真,蓉卿就笑着鼓励他:“看吧,这里没有人认识你。”
暮春回头看着蓉卿,仿佛在确认蓉卿说的是不是真的,他咧嘴笑了笑,终还是没有去看。
外面恭贺声不断,路人自动避在了路两边,让出了道,马车行过去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拐进了一个巷子里,随即外面有人呼喝着卸了门槛,车行进了院子里。
“佩娟我儿!”一声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过来,紧接着就听到二夫人哭着喊了声,“娘!”母女两人就抱头哭了起来。
暮春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蓉卿,蓉卿低声叮嘱道:“我让明兰在这里陪着你。”她说着微顿又指了指他松散下来的双螺髻,“记得整理一下。”暮春上车是穿着就是女装,这会儿倒也方便不用再换!
蓉卿由明期和钱妈妈扶着下了车,钱妈妈目光朝车厢里一扫,蓉卿就淡淡笑着道:“明兰还要取些东西,妈妈随她去吧。”
“是!”钱妈妈眼睛一转,随即笑着不再提,扶着蓉卿去二夫人身边。
廖老太太穿着一件秋香色的素面褙子,容貌和二夫人有几分相似,但眉眼间却是非常的祥和,慈眉善目的样子,蓉卿走过去朝廖老太太行了礼,喊了声:“祖母!”
“这位是……”廖老太太一怔,虽早知道二夫人会带着府中的小姐过来,却是不知道带的是哪一位,她话落二夫人就笑着答道,“娘,这是八小姐!”
是嫡女,廖老太太满脸上绽开喜色,打量着蓉卿,笑着道:“真是个标志的孩子。”携了蓉卿的手,从身后的丫头手里接了个荷包过来递给蓉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八小姐拿着顽。”蓉卿接了谢过,廖老太太又道,“累了吧,快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