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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太子们亲近父皇,名剑从而更洞悉众太子中,谁最适合当上国君,每年春至,便春郊猎试。
今年,春天来得特别早,可能老天爷也察觉,来晚了,名剑生命将已结束,也就不可能再猎试了。
城郊荒东延绵数十里,尽是浓草密林,猎试于此,任何猛兽都可碰上。
吊睛虎、山狼、野兔……多得难以尽录,但名剑这回说了一个字——“鹰”。
四位太子名天命、名中龙、名万寿、名昌世,还有跟在后头的名太宗都举弓射鹰,一时间箭如雨射向半天,在名剑身旁的小白也蔚为奇观。
众太子把猎射而得的大小飞鹰示于名剑眼前,皇帝却摇头不已。
“怎么在云层最顶端的红嘴秃鹰,盘飞良久,却没有一位太子能把它射下!”名剑幽幽道。
五位太子同时仰首厉目注视顶上的一片蔚蓝,当真是父皇眼力非凡,怎么自己都毫无所觉?当下四位太子立时搭箭拉弓,尽极臂力射矢直冲九霄,誓把红嘴秃鹰打下,在父皇前立威。
四矢齐发,全都没入云层,但良久后,也未见有任何雁鸟落下,更枉论甚么红嘴秃鹰。
一直未曾搭箭的六太子名太宗抬头已久,忽地愕然道:“这红嘴秃鹰真狡诈,竟闻得箭矢破空之声,立时盘飞旋开,避开了四位皇兄神箭。”
“六皇儿,你有信心射下它么?”名剑淡淡日。
“本来就是半分信心也没有,但刚才仔细观看,终于了解一点这巨秃鹰的盘飞惯性,看多了一会儿,现下倒有三分信心。加上父皇曾传我‘破惑神弓’与‘高瞻远箭’,一试身手,敢请父皇加以指点。”说罢把手向马后便摸。
连小白也看得有点儿发呆,这六太子不知搞甚么鬼,马后压根儿没有甚么,那来“破惑棉弓”、“高瞻远箭”?
大家都不知名太宗葫芦里卖甚么怪药之余,他抱着空气,活像真的弓箭在手,挺腰疾射上天,同时抬头定晴,表情认真之极。
“呀!这一箭只伤了老鹰左翼,被它及时溜走遁去,臣儿无能,有负父皇神弓神箭之助,请父皇恕罪。”六太子立时下马跪地,向名剑谢罪。
名剑忽尔摇头吟出一首伤心的诗词,不停叹息,良久不能自已。
天天寿,天天见,天天寻不见,
夜夜梦,夜夜眠,夜夜梦难眠,
人人盼,人人愿,人人盼如颇,
飞仙定飞仙,肤浅自肤浅,
苍天是苍天,心酸莫心酸!
“朕十八年来纵横天下,一切人事过目不忘,危难机遇,都运筹帷幄,用人惟才,更从不算错。但漫长岁月,竟偏偏走漏了我最低微、最小的六皇儿名太宗。”
“孤枕独眠,日夜盼望,原来苍天早已为我安排了能破惑迷雾、高瞻远嘱的孩子。人行人路,天定天数,小白,原来朕能教你,却未能训诲自己,多可笑啊!”名剑终于大彻大悟,深明上苍安排一切的大道理。
“父皇、孩儿只是一时意会,稍具天聪,洞悉父皇要选出能破除谣言、迷惑、奸谋的射鹰内里含意,一时之强,又岂算得了甚么。”名太宗慌忙道。
“为君者,千臣磕首,万民跪,悦耳歌颂之声无日无之,称赞美言昏头胀脑,看多少君皇为他蒙蔽而终。若非能拨雾破惑,登基无疑等同走上绝路,国破家亡指日可待。”名剑已尽道出今日猎试目的,他终于发现了,原来上天早已为他安排了聪敏过人的孩儿名太宗,无奈之余,也只好接受。
“六皇儿接旨!”名剑道。
名太宗立即下跪低首,众太子与小白亦立时一同下马,跪下听旨。
“朕封你为第六位有权争取‘六才考战’,与众太子共同竞夺皇位继承,以接大太子名太祖之位。”名剑已肯定了名太宗一直唯一的盼望,六太子不禁眼眶含泪,心情激动不已。
“谢父皇!”名太宗已不能自已,拥抱小白哭如泪人,大喜若狂。
其它四太子本已预料名太宗能夺得争夺帝位机会之权,惟一直视此小淫棍只为低能之辈,从不放在心里。
然而今日猎试,父皇宠爱有嘉,更大赞他具天赋才华,实为明君之才,不禁大感愕然,不得不另眼相看。
猎试目的已达,名剑如往昔无异,与众皇儿及小白到“元阴殿”共享猎来美食。各太子地位与小白有别,故小白只能陪酒,不能享用肉食,以示春郊猎试之猎物,均为各太子或名剑所射。
太子能大醉大嚼,显示豪情盖天,在名剑面前当然尽情饱肚。
为各太子预备的第一道“红烧大肉”,色香诱人,扑鼻浓郁调味香粉直扑上脸,钻入脑子,御厨在烹调技法,往往出人意表,不禁令众太子食指大动。
各人把香肉入口,肉质松软,如入口即溶,那道腥刺的血腥气味,混和了奇异调味香料,却又先腥后甘,在喉头里打滚,甜蜜舒畅,不禁令太子们赞赏不绝,张口大嚼。
名剑向众太子提问道:“此肉来自极特别之物,机灵辛勤,要捕得他当真千难万难,惟是万物也难敌智者,最后也落得被宰杀收场,众皇儿对此肉可有记忆乎?”
今日众太子曾猎下之兽类不下数百,是虎豹或鹿兔,的确很难一语便中,但若不能一语猜中,倒不如作犹豫,免被名剑视为失礼之举,致良久未有人肯回话。
大家在不断犹豫不答之际,只见六太子名太宗仍不停的张口大嚼,倒酒入肚,对名剑提问不作答也不犹豫,彷佛害怕别人抢去肉食似的。
名剑对名太宗冷冷道:“六皇儿看来是有点头绪。”
名太宗把骨头上的肉都吃喝得一乾二净,才向名剑回话道:“父皇预备的‘红烧大肉’,倒也是心思所在,孩儿吃尽方敢回话。在猜想肉类之时,本还有些少犹豫未决,但见香肉在前,我等都受不了诱惑,父皇却一点也没入口,那就对自己的猜想十分肯定。”
“这确是众太子日思夜梦所盼得之肉,今日赐赠,与父皇训诲,都必永记心中,难以忘怀。”名太宗冷冷曰。
“朕却对此肉毫不感兴致!”
“这个当然,常言道‘虎毒不食子’,父皇不愿把皇兄名太祖的肉一口一口的吞下肚,臣儿们也该了解。”名太宗说罢,仍一口把余下香汁也一饮而尽。
其它太子得悉下肚“红烧大肉”,竟就是来自已死去的名太祖手脚胸背,全都恶吐大作,恨不得一刀剖肚,把吃掉了的一分一毫都挖出体外。
“自父皇病重传来传位消息,试问众太子中,又有哪一位不想继承大统?大皇兄天生神俊,气派非凡,外表与智谋均得天独厚,以下的太子真恨不得先杀之而后噬肉,以泄其愤,再夺位登基,父皇说得一点不错。”名太宗说得率直,绝不含糊。
“六皇儿,你却最是深谋狠毒,一刀斩下与你有同娘血缘的亲皇兄,为的就是要夺得继承大统的机会。”名剑冷冷道。
原来名剑在检视名太祖之死,察看断头之刃斩伤痕,见颈项切口不齐,绝非小黑此等江湖习武者留下之记印,只有如名太宗这不懂半点武功者才会用刀至此,推断猜想当夜只余小白、小黑、名太宗于茅舍之内,便很轻易猜得名太宗弒兄夺机。
“要成大事,就必须不择手段、心狠毒辣,否则又如何领导万千臣民?”名太宗昂然再道。
“虎毒不食子,六皇儿,你此小虎子,可比父皇此头大老虎更狠更毒得多啊!”名剑双目瞪视名太宗,接道:“‘六才考战’中,五太子取得‘人才’之冠,成立‘杀手楼’,早为权势建了基石,的确深谋远虑。”
“六皇儿,你弒兄食其肉饮其血,狠毒、狼毒更歹毒,那‘毒才’一战,不用再比,也必然是你所夺。”名剑竟以名太宗弒兄为夺魁之断定,实始料所不及,但却又贴切得谁也不能异议。
“其它皇儿,你们三年来朝夕为争斗继承皇位而动武杀战,今日除去大皇儿此心腹大患之余,又能把他拆骨吃肉,总算心愿得偿吧!”名剑说得不徐不疾,谁也摸不透究竟内里还含多少意思。
“为帝皇者,看着孩子如猛兽互相扑杀,内心之苦难以言喻,但登基为帝,着实绝非凡人所能承担。江湖上之弱肉强食,无日无之,为要生存,再拓展疆土,比朕更狠更毒,可能才是上天所需。”名剑暗叹道。
“余下四才,其中之‘谋才’,谁能动智谋邀得朕所心仪、却一直未得其指点相命天意的玄门师圣‘风不惑’到来‘剑皇宫’,便算‘谋才’夺魁。”
小白一直把所有经过都看眼里,唯一的感觉,是帝皇身后的血腥好可怕,为皇为帝,的确是天地间最风光又最苦惨的事。
他也很清楚,名剑已先后试了名太宗两次之多,明显对孩儿弒杀名太祖很是痛心,只要名太宗答不出令他满意的话,就证明绝非帝皇人物,都可能将立刻被名剑所杀。既没作为,杀他而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