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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子中的人太狼狈，就连头发都被淋湿了，她看着那张苍白的脸，俯下了头。
她的脑中反复出现两个镜头，一个是辛梦兰那么紧张的表情，她握着楚云兮的手，表情那么担忧，仿佛刚刚她不是弄伤了她的刀口，而是给了楚云兮一刀一样。
另一个就是楚驭西狠狠推开她的那一刻。
一个是天之骄女，一个是落汤鸡。
若她们亲眼看到她这个样子，说不定会多开心，多痛快！
从卫生间出来一个女人，在旁边的手盆洗手，见她这个样子，不由得侧目起来。商童抽出旁边的纸巾，背过身去，她擦掉脸上的水和泪，将纸巾揉成一个团，扔到垃圾桶里，再低头看自己的衣服，都贴在胸前，这样怎么能走得出去？
如果能够躲在这里，永远不出去该多好？
她颓然地又去抽纸巾，去擦胸口的污渍，突然听到身后女人的尖叫声。
她有些恍惚地缓缓回过头来，顺着女人的视线望去，就看到楚驭西冷沉着眸子站在门口。
第九十一章 他变了（6000） 03…07
商童双手捂住胸口被弄脏的污渍，一脸防备地看着楚驭西，他怎么这么毫无顾忌地站在女洗手间的门口，样子像要把她吞食下去一样。
想到上一次在洗手间里他的恶行，她不禁有些慌张，难道刚才她的表现不好？弄伤了他的妹妹，所以他很生气？追到这里来教训她？她脚步不自主地向后退去，可是刚一移动，手就突然被楚驭西握着。
他的力量那么大，扯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带出了洗手间，抵在门外的墙上。
她吓得闭上眼睛，害怕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谁知道他只是分开她的双手，没有什么动作。
她小心地睁开眼睛，看他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胸前露出的那一片红上。
服务生还在外面等着，见到这个情况，吓得小声在一边道：“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们楼上有换衣间——”
“走开！”楚驭西回过头，冲聒噪的服务生吼道。
吓得那个服务生端着托盘急匆匆地跑掉，还带着几分侥幸和后怕的表情。
“我——我不会故意的。”商童急忙开口，却在他冷沉的凝视下闭上了嘴巴。
现煮的研磨咖啡温度很高，满满两杯都洒在她身上，光是外面露出的一片就红色触目惊心，里面的肌肤更是娇嫩。
楚驭西扯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你——你要干嘛？”商童踉跄着被他拖出去，没走几步，他又突然停下来。
商童看见他开始脱西装，心中警铃大作，急忙用双手抱住肩膀。
楚驭西脱下西装，一把将她的身子裹住，这才冷声道：“跟上。”→文·冇·人·冇·书·冇·屋←
商童愣了一下，看着身上的衣服，把她半个人都罩在衣服里，西装上还有他温暖的体温和久违的气息，原来自己错怪他了。她鼻子微微一酸，低下头来，好不容易止住的泪又要涌上来。
她的情绪还是那么容易被他左右，他一个冷厉的眼神，就可以把她推到地狱里，一个温暖的细节，就让她像沐浴在春光里。
吸了吸鼻子，她缓缓地跟着他的脚步向外走去。
之前送她来的那辆车还在，楚驭西则打开了另一个车门，自己坐了进去。
她脚步微微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跟上他。
楚驭西见她发呆地站在那儿，裹着他的西装，显得身子更加纤细，不禁更加恼火，落下车窗，厉声道：“还愣着干什么，上车！”
她这才加快了脚步，走到车门前，要打开后车门的时候，前面副驾驶的门已经被楚驭西推开，她只好放弃，乖乖地坐在他的一旁。
楚驭西不知哪来的怒火，发动了车子，如箭一般窜出去。
“哎呀——”商童没提防，从座位上弹起来，差一点撞到前面的玻璃，手忙脚乱地抓住上方的扶手。
楚驭西看到她的狼狈，蹙了蹙眉，车速稍稍缓了下来。
之前的车子安静地跟在他们后面。
商童低下头，里面的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小心地拿纸巾擦了擦前襟，却碰到被烫得娇弱的肌肤，皱了皱眉。
她整理得太过专心，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楚驭西在一旁铁青的脸色。
突然，车子点了刹车，她又一次差点颠起来，身子向前倾去，不满地看了一眼楚驭西，谁知道他更是满脸怒意。
“怎么那么不小心？”楚驭西的声音很恼火，大手已经扯开她的领口，赫然看到里面烫红的一大片，还有几处已经鼓起了水泡。
“我没注意。”商童低着头，伸出手小心地将他的手推开，他这个样子，岂不是把她看光了？
“哪里我没看过，装什么矜持？脱了！”他厉声道。
车窗都升起了遮光板，他返身不知去拿什么。
商童咬着下唇，迟疑地把他的西装脱下来，叠放到一边。
楚驭西回过身来，见她丝毫没动，立刻吼道：“让你都脱了没听见，非要我亲自动手吗？”
商童吓了一跳，见他手里拿着一件黑色衬衫，才有些明白，她咬了咬下唇，接过衬衫，转过身去，小心地褪下上身的针织衫，就连内衣也湿了，她咬了下牙，先穿上楚驭西的黑色衬衫，才摘去内衣，放在包里。
楚驭西没有看她，只是盯着前面，有些烦闷地去摸烟，刚点燃，就看见她转过身来，长发散开，整个人裹在他的衬衫中，更显得皮肤白皙，眼底有一点点红，是之前哭过的痕迹，楚楚动人的坐在那儿，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
他的衬衫袖子太长，她挽了几挽，露出一小截白色的手腕，和黑色对比十分鲜明。再向上看，能够看出她没穿内衣，胸前隆起的曲线在宽大的衬衫下并不太分明，可是却依然可以想象，那柔美的弧度。
他的眸子微微有些暗沉，好像没试过在车里……
可是，他立刻又别过脸去，懊恼加剧。
两个人都没说话，楚驭西的烟弥漫在整个车厢里。
“谢谢。”商童低低地道了一句，他虽然显得很霸道，可是却还是让她感觉到了隐藏在霸道背后的关心。
听到她道谢，楚驭西原本有些迷离的眸子突然冷了下来，他深吸一口烟，掐灭在烟盒里，冷声道：“第一条是什么？”
商童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见他又恢复了冰冷的模样，蓦地想起来他说的是契约，第一条，她的身体完全归他所有。
见她似乎有受伤和了然的表情，楚驭西心口更闷，沉声道：“下车！”
商童捡拾着自己的衣服，默默地抱在胸前，刚要推开车门，就听见楚驭西道：“西服脏了，替我丢了。”
商童睫毛微颤了下，是她披过，所以他嫌脏了？还是……
另一个可能，她不敢想，却还是乖乖地拿起西装，推开了车门。
楚驭西看着她的背影，有一种冲动，想要伸出手去拉住她，然后把她摁在座椅上好好地亲一番，或者更进一步。
可是他没有动，只是冷冷地拿起电话，打给后面的司机：“送她回去。”
本来想带她去医院，看她穿成这个样子，还是算了。
商童下了车，风有一点凉，她又重新裹上楚驭西的西装，感觉很温暖，也遮住了里面的风光。地上有很多落叶，树上却凋零得差不多了。
风吹起，从她的脚下扬起，打着旋又飞走了，她的头发微微凌乱，却还是缓缓地朝后面的车走去。
司机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才上车调转车头，向别墅的方向驶去。
商童回望身后，隔着后面的车窗，她看到楚驭西的车还停在那里，来来去去的车流慢慢遮住了那辆车，她的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楚驭西收回视线，刚刚她离开的那个背影，显得那么娇弱和萧疏，让他想起五年前，她每次在longago弹琴的时候，也是低垂着头，似乎谁也不在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又或者是看见她从她父亲的病房出来，拎着东西一步一步地往出走时，那样的无助。
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他的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快感，只是有些发闷。
什么都可以是假的，但她对她父亲的感情却绝对是真的，他曾经无数次默默地观察过，她安安静静地坐在她父亲的病床边，端着一盆热水，用热毛巾一遍遍地替她父亲擦脸、擦身子。
有时过了回宿舍的时间，她就坐在病床边睡着，她枕着床沿，黑发垂下，遮住她娇柔的小脸，她的表情却没有痛苦，始终是那么平静、隐忍，只是睡着了，会偶尔落下一两行泪。
就算她骗了自己，骗了很多人，可是他就是不相信她会是一个爱慕虚荣、喜新厌旧的女人。
楚驭西长出一口气，五年前的她和五年后的她叠加在一起，到底哪个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