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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视我中国军队的日寇付出更大代价。”
安毅说完转向蔡廷锴,压低声音:“明天下午,我将派出一个工兵营携带一千枚反步兵地雷到这儿来,让十六师工兵弟兄向贵部工兵传授埋设地雷的基本技术,在最容易被敌军攻上的阵地前沿尽数埋设,为防御的弟兄们减轻点儿压力。”
蔡廷锴大喜过望,握着安毅的手连连致谢:“实在太感激了!我们早已向陈长官提出这个要求,无奈陈长官与葛次长通气后才知道,目前只有你们安家军和中央直属四个师拥有埋设和使用新式地雷的技术,没人指导事倍功半不说还容易误伤自己,所以一直留有遗憾,如今有老弟无私相助,不知如何感谢才是啊!”
“不用感谢我了,这次两军并肩作战,彼此情同手足同生共死,说得难听点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帮助贵部也就是帮我们自己,这点认识我们各师官兵还是有的。
如今日寇积蓄实力等待援军,下一次战火再起就不像前两次这么轻松了,虽然我们三个师布置在贵部侧翼和北线,但若是日寇下定决心从吴淞口一线进犯,飞机和大口径舰炮将会对我部阵地实施饱和轰击,我们承受的压力将会很大,到时候不但不能增援贵部,很有可能还需要贵部增援,生死存亡关头,何分你我啊?”安毅感慨地望着前方。
蔡廷锴深知处境的艰难,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区寿年突然问道:“我们这边的阵地都修得如此严格,想必四十四师弟兄也在为此挥汗如雨吧?”
安毅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答,叶成上前一步,低声解释:“这样的工事在沿江阵地没有什么大用,日军大口径舰炮和重磅航空炸弹倾泻下来,什么也没了,因此四十四师弟兄都在睡觉,而他们侧后的十六师弟兄正在夜以继日地挖,防御阵地的选择地点均在敌舰大部分炮弹射程边沿,恐怕此刻他们比此地正在施工的将士们更苦更累。”
蔡廷锴惊讶地问道:“那么四十四师弟兄将如何展开?”
安毅惨然一笑:“敌动我动,抢占先机,迂回潜行,提前准备,敌踪一现就贴上去拼命,争取以最快速度迫近登岸日寇,在吴淞口一线可以登陆的地点和镇子里打贴身近战,打巷战,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众将听了大吃一惊,随即联想到近战和巷战的惨烈,无不为安家军誓死奋战的决心肃然起敬。
正文 第六五六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六)
第六五六章 碧血丹心保家国(六)
元月三十一日下午。闸北及宝山地区民众蜂拥而出,举家带口大包小包匆匆奔逃,远离战乱之地,整个城北哭声震天,喊声不绝,协助民众离开战地的十九路军将士难过得流下热泪。
安毅站在教堂钟楼上,举起望远镜徐徐环视,胡子拉渣的脸上一片铁青,身边的将校们个个义愤填膺却咬牙无言,默默倾听隐隐传来的哭声忍受钻心的痛楚,身为军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老乡亲绝望地逃离家园,就在自己眼皮底下一路悲呼洒泪如雨,心里的愧疚、悲哀、耻辱和仇恨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司令,南昌来电,欧先生和小姐一家已经顺利抵达南昌,现已安顿下来,道叔请司令无需记挂。”
二十五岁的陈般年上尉悄然来到安毅身后低声汇报,这位黄埔七期工兵科毕业生是安毅亲传的得意门生,因基础扎实、悟性奇佳而被安毅调入士官学校特别班深造,毕业后调入独立师见习半年,月初安毅组建参谋班子正式调到安毅身边。担任上尉机要参谋。
安毅放下望远镜,很久才缓缓回头:“知道了,去忙吧。”
陈般年犹豫一下:“司令,不回个电吗?”
安毅指向东南方向:“你看,这成千上万的父老乡亲今晚将睡哪儿?吃什么?谁能帮助他们?再看看那一个个哭泣的孩子和女人,我这个司令还有心情回电报吗……”
叶成上来轻轻带走难过的陈般年,送到楼梯口,低声吩咐:“悄悄以司令的名义给欧先生回电,热情问候并说明大战在即无暇分身,稍有空余即前往叩见。”
“这……”
陈般年不敢越权。
“去吧,有事我顶着。”
叶成挥挥手让他快去办,回到安毅身边,望着上海城方向深深吸口气再缓缓呼出,沉稳冷峻如叶成这样的人也觉得自己的心里沉甸甸的满是酸楚。
就在昨日,国民政府发表宣言移往洛阳办公,实为迁都却仍死要面子加以粉饰,宣言发表之前国家主席林森早已率领大批文官仓皇西奔,蒋中正、汪兆铭等在宣言发表后离开南京之前,一面通电勉励革命军将士与日寇周旋到底,一面授意上海市长吴铁城、新任外交部长黄郛,拉上所谓的友邦英美领事与日领事村井、司令盐泽、第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等人谈判,最后商定自三十日下午六时起停战三日,便于战区人民迁避。
对于日本人狂妄自大甚为不满的英国人恼火之下,高举“正义大旗”,严正通知日本。不能容许日军以上海公共租界为基地,并拉上美国一起抗议日军在沪的军事行动,指责日军违反各国权益。超出防卫手段。赋闲上海的孙科也不甘寂寞,向新闻记者高呼一番口号之后,宣布他将电请军政部长何应钦迅速派兵增援上海。
安毅和弟兄们冷眼看着这一切,明知道这是日军的缓兵之计,却碍着军委“停战期间禁止生衅,违者严惩”的严苛命令,只能眼睁睁观望苦苦等待而无能为力。
“诸位请看!东北方向出现三架敌机,正在向我开来。”沈凤道大声示警。
众人举目望去,很快看到三家喷涂红圈膏药标志的日本军机低空飞来,安毅大叫不好是轰炸机,众弟兄立即飞速下楼,跑得最快的林耀东一到楼下就冲向值班室,大声吩咐防空炮火准备,三十余名弟兄放下手中一切,飞也似地冲向四辆承载瑞典产双联二〇防空炮的改装军卡,防空营少校营长大呼发动汽车全速备战,率先揭开覆盖车厢的绿色帆布,冲向前方大树底下,飞快钻进敞篷指挥车,折腾了五分钟刚率车队开出院门,就听斜对面的十九路军司令部方向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爆炸声。几块砖石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激射而来,将教堂正面的彩色玻璃打得稀巴烂,几颗撞击在墙上的砖头反弹过来砸在地上,冒出串串火花。
天上的敌机呼啸而去向南划出个大圈,不紧不慢地飞向东面的天边。
“叫他们回来吧,没用,研究所弄不成雷达之前,没有十分钟以上的提前预警,鸟毛都打不到一根,回来吧!”
安毅无奈地望向林耀东:“带上卫队,准备运送伤员的车辆,跟我走,蔡将军的指挥部恐怕遭殃了。”
叶成黑着脸咬牙切齿:“日本人果然毫无信义可言,定下的三日停火期不到二十四小时,就对我军悍然发动突然袭击……司令,我终于体会你的心情了,知道为什么你会提前三个月制定颇为狠毒的‘怒龙计划’,看来不报复他们不行了。”
安毅斜眼望向走在身边气得微微发抖的叶成:“你终于明白我的苦衷了?之前你对我的计划持保留意见,说不符合国际法,不人道,不能和日本人那样没有人性,你现在该醒悟了吧?
老叶,你足智多谋,与身边弟兄们比起来也够厚够黑,但是你仍然很善良很正统,孔孟道义深入了你的骨髓之中,没有血的代价,没有一次次阵痛的洗礼,也许你还是摆脱不了胡子所说的妇人之仁。我觉得你只有过了自己心里的这道关口,才会迸发出你杰出的才华!
相信我,这还只是个开始,日寇更为血腥更为兽行的畜牲手段还在后头,日本人今日背信弃义扔几颗炸弹,与之前在我们二次北伐到济南、以及如今正在东三省实施无数兽性惨案相比算得了什么?你不信就走着瞧……出发!”
叶成难过地望向前方浓烈的硝烟和熊熊火光,仍在嗡嗡作响的双耳听到隐约传来的哀号声,连忙望去,发现安毅已经冲向东方被炸得一片狼藉的街道和民房,卫队也跟着冲过去嘴里大呼救护队,百米外数以百计的民众抢天哭地,一片混乱,叶成看到南面十九路军指挥部院子被炸塌一个角,原本竖立的无线电天线连同阁楼已经消失不见,院子里十九路军军长蔡廷锴等将士们怒火万丈指天骂娘,乱成一团的卫兵迅速冲出,四面警戒恢复秩序,知道指挥部里众将帅无恙,又跑向被炸死炸伤的民众,没赶到硝烟刺鼻、满地残肢断臂的爆炸范围,就看到安毅抱着个断了半截腿仍在哭喊的孩子冲出来,“扑通”一声跪在路上,飞快地给孩子捆扎断腿。嘴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