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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安毅从工兵连起家开始,就痛下决心加以整治,内务条令上第一条就是严格遵守卫生制度,安毅的部队每到一个地方驻扎,最先干的事情就是挖茅坑搭厕所,夏天不洗澡的官兵,会被班长、排长、连长扔进烂泥或者臭水沟里,第二次再犯,基本上次次都会被安排去挖茅坑搭厕所。
正因为从一开始就有了极为严格的规定,并与以后的升迁进行挂钩,安家军将士成为中国军队中最注重个人卫生和军容仪表的军队,成千上万的将士在军中养成了讲卫生的好习惯。
再一个,安家军中有个不成文的传统,从进入安家军的那一天起,不管多长多漂亮飘逸的头发都不能留,此后每个月一次理发,也是连里的司务员拿着推剪在一个个脑袋上贴着头皮推。剪掉所有头发了事,只有团长以及团长以上的军官才能蓄头发,但只要打起仗来,师长也得老老实实先去剃个光头才行,就连司令安毅本人也和普通一兵一样,不能免俗。
安家军就这样,在艰苦的岁月中,逐渐养成了一套优于各军的良好习惯,经过数年来的坚持,逐渐丰富内容,提高要求标准,形成了一种人人自觉遵守并维护的良好道德观,营造出新时代革命军人严于律己、团结向上的精神风貌。
这一良好习惯和精神,又被安家军退伍或者转业官兵带到四面八方,从老南昌到叙府,再到滇南,加上士官学校这一军队基层军官摇篮的存在,起到了超出安家军范围之内的巨大影响力。
成军的数年中,无论是军队内部的内务管理、个人仪表和卫生情况,安家军都在历次考核中名列前茅,获得的考评分数。远在中央军其他各军之上,成为有口皆碑的模范。
安毅一直觉得讲卫生和维持一个良好的仪表,是一个人最起码的要求,也是非常自然的事情,但在这个连生存都受到威胁的时代,在其他人眼里却不是那么简单,此时仔细听了蒋介石的演讲,安毅突然有了很多的明悟,也从最初的嘲弄,慢慢体会到蒋介石的良苦用心。
但是,把“新生活运动”大张旗鼓地拿到春节后的第一次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来讲,安毅觉得完全没有必要,眼下日本人极力渗透的华北、英国人步步蚕食的西南,才应该是军委扩大会议上最需要通报和群策群力对待的首要问题。
两个多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了,将领们整齐起立,恭敬地目送蒋委员长退场。
蒋委员长前脚刚走,整个宽大的会议室里顿时“嗡嗡”一片,欢笑声吵闹声不绝于耳,安毅晒然一笑,突然间怀疑身边这百多名与会同僚,究竟有几个人能把老蒋苦口婆心的宣讲听进去?
眼前的情景,有点儿像观看描述苦难生活的电影一样,一个个名流士绅、红男绿女擦干泪走出电影院,看到围上来乞讨的乞丐,直接不屑地恶狠狠骂走,甚至干脆拳脚相加。
开完会一众将领集体到食堂就餐,吃完饭休息一小时,又要继续下午的会议。
将领们三三两两进入食堂,领取简单的饭菜。坐在一起边吃边聊。由于剿匪需要,南昌往来将校极为频繁,故此行营的食堂修建得很大,三五百人聚在一起就餐,一点儿也不显拥挤。
坐在朱培德身边的安毅胃口很好,好得让吃不下饭的朱培德嫉妒不已:“你小子好养,年轻就是好啊!”
“德叔,下午还得开几小时的会,就算是吃不下也要让自己多吃点儿,你的胃不好就喝汤吧,这骨头汤熬得不错,趁热喝。”
安毅说完,几口扒完碗里的饭,“咕噜噜”喝下大半碗热汤,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看到朱培德只喝下小半碗汤用了几夹大白菜,无奈地摇摇头,从兜里掏出张电文:
“这是雅安发来的急电,一个半小时前刚收到,沈副官先看完了,由于我们一直在开会,没能没拿进来让我第一时间看。德叔,你瞧瞧吧。别大声读出来就行了。”
朱培德连忙接过去,左右瞟了一眼,然后细细阅读,看完后心情更为沉重:“这么说,自乾将军用了三天时间,摆出一副兵力不济、严防死守的阵势,就是为了让一个旅悄悄绕过西南谷地,再沿金沙江东岸,截断德格叛军的后路,力争全歼?”
安毅拿回电文,微微点了点头:“从年初五开始。雅安守备旅两个团连续激战,依照计划逐步放弃了柯洛、玉里两镇,现在已经退到了甘觉寺,第三师在甘孜摆出一副死守的架势,天天修筑防御阵地以迷惑叛军,现在看来计划基本上实现了。只是,小侄担心突击旅将士的体能扛不住,都是在海拔四千多米的高原上隐秘行军,眼下又是大雪封山的季节,真是要命!换作咱们安家军去,不熟悉地形气候,恐怕更糟。”
朱培德深有同感:“这确实是最要命的,不过,也正因为如此,叛军和英国人肯定会放松警惕,加上连续两日激战……咦?怎么会是激战?叛军能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电报上虽然没有细说,但是赵东全是个非常实在的人,绝对不会有半点儿夸张,我细细琢磨了一下,估计这次的叛军与去年的叛军相比,得到了英国人的严格训练和先进装备,去年、前年他们和刘文辉各打一仗,结果都被打得抱头鼠窜,现在卷土重来,英国人肯定是从中吸取了经验教训。再一个,那些叛军本来就生活在高原上,体格强壮,非常适合稀薄的空气和寒冷的气候,此消彼长,川军两个团被打退是很正常的事情。”安毅低声说出自己的分析。
朱培德频频点头:“要是这样,叛军就真上当了,骄兵疾进通常是得意忘形,只是,自乾兄的兵力恐怕消耗很大了。”
安毅轻轻叹了口气:“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啊……看来咱们这边要弄出点儿动静,分散一下英国人的注意力才行,焕琪已经在滇西成倍地扩大了中缅边境的封锁线。严格执行咱们原先定下的计划,对面的英缅军和叛军已经蠢蠢欲动了,小侄让夏俭今天晚上展开行动,先把炉房矿区和边境两条道路毁了再说,给他们再加把火。”
“嗯,是时候了,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能再犹豫,否则时机就会失去。”
朱培德非常支持安毅的行动,他仔细审核安毅的行动计划之后,挑不出半点儿毛病,因此对安毅引蛇出洞、再迎头痛击的作战计划很有信心。
朱培德在和安毅走出食堂的时候,低声问道:“昨天的《中央日报》登出了玉里再度失守的消息,估计实地派出记者的《东方新闻报》和《申报》、《时报》、《大公报》、《益世报》等报刊描述得更为详细。看到报纸上那些被砍断手脚、割去舌头和鼻子的汉民照片,我都悲愤不已,全国民众的反响可想而知了,估计今明两天,就会引发全国性的声援和声讨浪潮。但奇怪的是,委座竟然没有因为西康的消息找我,是否是先去找你了?”
“找了,可我有什么办法?西康地区又不归我管,也不是我的兵,刘自乾的资格可比我老多了,大家职务平级,互不统属,我能怎么样?再一个,估计委座早已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也准备好了一套说辞面向中外,找不找我们其实意义都不大。”安毅非常赖皮地笑道。
朱培德嘿嘿一笑:“看着吧,只要滇南炉房矿区的爆炸声响起,委座绝对第一个找你,哈哈!”
“找我也没办法,我会向他表明:这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安家军派人干的,而是卡瓦族自发组成的自卫队愤怒之下展开的报复行动,我最多承认地方警备部队收了卡瓦族人的银子,卖出去几条枪几箱炸药,原本以为他们是拿来打猎和开山修路用的,谁知道他们用来炸矿区啊?”安毅是打定主意死不认账了。
一老一少正边走边笑,邓文仪匆匆来到安毅身边说校长有请。
安毅向朱培德礼貌告辞,走了一会儿见左右没人,追上邓文仪问是怎么回事?邓文仪连连摇头说你小子帮刘自乾出主意了是吧?让一群在全国都有影响力的记者去了西康,每天发回来的采访报道,已经煽起了全国上下的怒火,北平、天津、上海、杭州、重庆和成都各高校的师生现在全都上街游行抗议了。
安毅心想行动得还真快,可转念一想立即发现不对劲:成都的高校师生上街游行很好理解,刘文辉的政治部那帮人要是连这点儿事情都做不好,干脆去当炮灰算了,还有重庆虽然是刘湘的地盘,由于重庆行营的设立又置于中央的直接管辖之下,但大家同是川人,有此反应也属正常,可北平、天津、杭州和上海等地的高校反应这么快,大大出乎了安毅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