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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你怎么知道的?是不是蒋介石告诉你的?”李济深立即警觉起来。
安毅笑了笑:“这几天小侄一直在川南,为组建叙府行营和叙府市政府领导班子忙得昏天黑地,哪里有功夫和蒋委员长联系?再说了,依照我们叔侄的关系,还有和十九路军上上下下的良好合作,这等机密情报,蒋委员长是不会告诉我的。小侄是从自己的渠道获得的消息,而且还知道中央委员黄复生先生。已于昨日下午秘密抵达香港,估计此刻正在与胡汉民先生举杯畅饮呢。”
李宗仁三人面面相觑,脸色一片凝重,随即齐齐望向李济深。
李济深显得非常震惊,如果蒋委员长派出的代表黄复生真的已经在香港与胡汉民见面,就预示着一直对福建独立持反对态度的胡汉民,很可能将会做出令李济深、陈枢铭这个联合政府更为不利的重大决定来。
“你的消息准确吗?”李济深忧虑地问道。
安毅点点头:“世叔认识复兴社里面的那个戴雨农吧?”
“你是说,贺贵严负责的军事调查统计局的副局长戴笠?”李济深终于明白过来。
安毅认真地回答:“是他,戴笠和小侄私交不错,今天上午他从香港给小侄发来个电报,请求小侄为他介绍香港保德公司的董事长陈彪,他想租用保德公司的货轮,运送一批物资到上海,顺便把见到黄复生先生的事情一起告诉小侄。世叔应该见过陈彪,就是香港最大的民间社团‘洪兴社’的老大,广州东郊林村的,当年小侄还在老丈人的泰昌商行做小伙计时,就与陈彪是工友,上个月他到叙府出席了博览会,我好好款待了他一番,还做成了几单生意。”
李济深长长一叹:“明白了!老蒋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说说你的叙府行营吧,老蒋这次给你的好处不小嘛,还有汪兆铭。竟然力主通过叙府升级为市,是不是得到你的什么贿赂了?”
安毅笑嘻嘻地回答:“贿赂?那倒不至于……这次黄河大灾,小侄和川南各界的巨大贡献,中央政府不会看不到,再一个,中央政府还欠着小侄的一大笔钱逾期没还,不给小侄一些好处,他们担心小侄天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追债。”
众人哄笑声再起,心里却又是另一番感慨——叙府升级为市和叙府行营的设立,并不像安毅说的这么简单,叙府升级为市倒也罢了。顶多也就是中央直辖的副省级待遇,唯一的好处就是刘湘、刘文辉之流今后没有任何借口染指叙府,安毅集团从此可以名正言顺地管辖川南各县。但叙府行营的设立可就不同了,不但就此成了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蒋介石直辖的正部级军政权力机构,更意味着安毅再次获得蒋介石的信任,政治地位和军政权利再升一级,与各省省长或者主席平起平坐,一举迈入封疆大吏的行列,加上安毅手握中央军委参谋次长的实权,俨然成为中央政府和军队中的核心领导人之一,不再仅仅是有钱有地盘的割据军阀那么简单。
白崇禧摇动扇子,微微一笑:“安老弟不简单啊!仅仅数年时间,就闯出一片宽阔天地,可喜可贺!”
安毅连连摆手:“健生将军过奖了!其实安毅心里非常清楚,没有各位前辈的尊尊教诲,没有川湘滇黔各方盟友的鼎力支持,安毅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会获得今天的一切。论资历,安毅只是个小字辈;论功绩,在座的诸位都是国家统一之功臣,是中华民国新政府的缔造者;论实力,除了钱财之外,谁也不比安毅差。真要说安毅有何长处,也只是在经商方面先行一步,可是生逢乱世,不是钱多就活得滋润的,每每想起国家民族在夹缝中艰难生存的处境,想起关外数千万华夏儿女,安毅就辗转反侧,忧心忡忡啊!
“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北有亡我之心不死日夜虎视眈眈的日寇,南有凶神恶煞数十年来不断蚕食分裂我国土的英帝国主义,说句难听点儿的话,要是这个时候打起内战,安毅麾下十几万部队转眼间恐怕就打光了,到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生存保障?当务之急,团结一致共谋发展。壮大我军工、整肃我军队,尽一切努力加大我战争潜力和储备,才是正途啊!”
“安老弟此话虽然谦逊,但也确实是由衷之言!”李宗仁深有同感,数度沉浮,东山再起的李宗仁知道什么叫来之不易。
李济深却从安毅的一番感慨中,领会到安毅的真实意思,无非是以这种方式暗示自己不要在福建举事,要像他安毅一样,潜心发展,至少在表面上维护中央的领导,承认中央的统治权,把精力转向一致对外,而不是在法理上独立于中央之外。
李宗仁和白崇禧三人明显地感觉到李济深的不悦。桂系是一个团结一致、共同进退的集团,李宗仁、白崇禧、黄旭初这三个桂系的实际掌舵人,绝对不愿意做任何对不起同属桂系阵营的李济深的事情。再一个,一年多来,两广关系日渐和睦,李宗仁的桂军与陈济棠的粤军实际上已变成盟友关系,与同是出自粤军的陈枢铭、蒋光鼎、蔡廷锴的十九路军是友军,在政治上都属于反蒋反汪的同一阵营,哪怕不支持福建的独立,也不会让蒋介石和汪精卫的日子好过。
但是,如何行事,如何在这错综复杂的时局中宣示一种态度,表明一种立场,最基本的原则还是怎么做才对广西最有利。
白崇禧看到冷场了,站起来大声说道:“安老弟,今天在座的都是亲朋故友,酒桌上也不是什么正式场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需要有什么顾忌,对吧?安老弟此次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探望,我们心里是非常感激的,接下来除了进一步洽谈加深贵我双方合作之事宜外,谈谈天下大势对贵我双方的影响,也是不可或缺的,难得任公恰逢其会,我们就畅所欲言吧。”
“安毅年轻浅薄,哪里敢班门弄斧啊?哈哈……”安毅连忙站起,脸上露出谦逊的微笑,心里却气得只想骂娘,心想要不是你小诸葛和李德邻通风报信,世叔李济深怎么会急巴巴从福建赶过来?这不是存心要让我难堪吗?我还没帮老蒋说一句话,你们就着这样阴险狡诈地对付我,还把话说的这么漂亮,真是有劳了!
李宗仁拉着安毅坐下,亲切地说道:“安老弟谦虚了,试看这天下,有几个人拥有老弟的审时度势、高瞻远瞩?安老弟白手起家,开创出今天的这份伟业,普天下又有几人能及啊?”
李济深皱起了眉头,目光冷冷地在安毅脸上逡巡:“怎么?非要我求你你才说啊?”
安毅连忙收起笑容:“世叔说哪儿的话?只是……要说领兵打战小侄还凑合,涉及到三四个集团的合纵连横,纵横捭阖,小侄这点儿脑瓜子就不够用了……”
“哈哈!正要领教安将军对于作战的高见,来人……把地图挂起来!”白崇禧没等安毅反应过来,就让人去把地图拿来。
安毅一愣之下连连摇头,心里在飞快地盘算着,他感觉白崇禧等的就是自己这句话,而且相信私下里,白崇禧和李宗仁肯定对福建的局势、联合各方的各项举措、可能的发展方向和严重后果,都进行过反复测算和推演,包括军事上如何与蒋介石的征讨军队相抗衡,否则白崇禧不可能反应如此之快,一句话就把自己摆到了案板上。
两名桂军校官很快拿来地图,三下两下就用图钉把硕大的东南地图钉在雪白的墙壁上。两桌将校纷纷站起来,看到白崇禧客气地请安毅“赐教”,于是均缓缓移步到地图前,围住桂系几个老大和无可奈何的安毅,专心等待着,都想看看闻名中外的名将安毅有何妙计应对中央的征伐。
安毅无奈地看着李济深:“世叔,真要小侄献丑?”
“磨磨蹭蹭干什么?是不是也要我开口请求你啊?”李济深瞪了安毅一眼。
安毅咬咬牙,大步走到地图前,问一旁的参谋要支粗炭笔。参谋连忙答应,很快送来一支粗大的记号笔,安毅接过笔,在地图上随手画下一条弧线,再把笔尖点在漳州位置,划出一条粗粗的蜿蜒线条一直延伸到汕头,转过身,把笔还给参谋,大声说道:“安毅说完了。”
众人惊讶不已,地图上除了一横一竖两条粗黑的长线,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知道安毅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李宗仁和黄旭初也看不出名堂,但是白崇禧一直盯着地图,嘴角含笑,似乎隐隐看出了安毅的用意。
李济深看到安毅如此的不负责任,更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两条线代表了什么?你安毅这么多年来就是这样打仗的?”
安毅歉意地说道:“世叔,小侄说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