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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波渡的淡烟微雨袅娜氤氲,水畔孩童嬉戏,他想起了当年他们的模样。
身为承平王朝的太子,夏焱在不知愁苦饥寒的皇宫中度过了他的童年岁月。他的娘亲在他四岁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给了他太子的高位,对他百般娇纵宠溺,但实际上却没有半点温情可言。父亲只是满足他一切物质上和权力上的需求。其他的时候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夏焱搞不懂,为什么父亲会对他这么无情。
他拼命地做好每一件事,讨好般地接近自己的父亲。可每一次得到的都是近乎虚假的敷衍。于是他开始玩世不恭,开始消沉,堕落。可换来的却是更加冷漠的眼神。
他开始变得专横跋扈,变得粗暴而残忍。他们不知道那是他在掩饰内心的落寞心伤。他只是个被细心呵护的珍贵物件,谁会对一个物件动什么真情?人们惧怕他,尊敬他,不过是因为太子的虚名罢了。若他没了这地位,一定过的连猪狗都不如吧。
作为承平帝唯一的儿子,却得不到父皇的爱,或者那个所谓的父亲根本不懂得爱。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父亲这么做是因为有愧于她,有愧于他的母亲。不愿看到他是因为惧怕他。因为他会让承平帝想到他的母亲,那个传奇般的女子。
他一生的转变是那年的端阳,他遇到了仅仅六岁的沈七夕。
那一年他八岁,在他母亲去世后第一次有了温暖的感觉。
细雨微风,池上苑中锦鲤如虹。远处觥筹交错却是进宫赴宴的王公大臣。美眷如花,笑语嫣嫣。一派君臣同乐的奢靡景象。
夏焱嫌酒宴无聊,偷偷溜出,却看到了湖水边鹅黄襦裙的小小人儿。一个人孤零零地撑着把紫竹伞,伞的上面是淡淡的荷花。他以为是新进宫的小宫女。
“你是哪个宫的人啊?”夏焱居高临下地看着下面的小女孩。
女孩儿好像受了惊吓,猛然回头,紫竹伞飘落。伞后是秋水般的翦翦双瞳,潋潋如画。女孩有些微微的局促,脸有些微红,却还是不卑不亢地假装镇定。
“我不是你们皇宫里的人。”
“那你是哪里来的?莫不是刺客?”夏焱看着小女孩忽然玩心大起。露出了恶狠狠的神情。
“你···你血口喷人!我看你这么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我不理你了,请便吧。”小女孩居然转过了头不再理他。他一时语塞,这么多年还没有一个人敢和他这么说话。他一时来了兴趣,缠起她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好不热闹。小女孩被他气的面目绯红,转身欲走。不想微雨婆娑,路面湿滑,一个不小心便栽到了旁边的鱼塘中。锦鲤吓的四下游走。
夏焱笑眯眯地在旁边看热闹,却发现女孩儿竟然不会水。这下他慌了神,却听一声疾呼:“小姐!”然后就是有人跳入水中的声音。
女孩儿被救上来时面色苍白,晕厥过去,他头一次感到害怕。后来他才知道小女孩是镇国大将军家的掌上明珠,沈七夕。
七夕回去之后生了一场大病,承平帝把夏焱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
夏焱的心中却从此埋下了一个名字,沈七夕。
到后来沈七夕经常随父亲来到宫中,承平帝对她喜欢异常。他头一次在父亲的眼神中看到那种深深溺爱的神情,对象却不是他。但是他对七夕却没有半分嫉恨。
直到有一天,他听到父亲对沈穆说,以后把七夕嫁给焱儿可好?
就在那时他对父亲这个词产生了第一次好感,他永远记得当时无以言表的激动心情。
只是为什么,这个梦却被他的父亲亲手打破了。当他听到沈府被灭门无一生还的消息时,他觉得他的整个人生都要崩溃了。他的爱,他一生所追求的温暖幸福都湮灭殆尽了。
那段时间他拼命地寻找她,他不相信她死了,那么乖巧伶俐的人,不可能就这么死了。直到多年后他已经心灰意懒的时候,却意外地得知她还活着的消息。只是世事两茫茫,她已经不是当年的模样了。他们也终究回不去了。
但是只要她好好活着不就够了么。
夏焱轻轻踏进了风月堂。幽静素雅的风月场,谁能想到它幕后的老板竟会是当今太子爷?
轻车熟路地走到了温玉轩,却见一袭青衫磊落,泰然负手于屋前。
郁听尘静静看着走近的一抹烟色锦衣,压低声音:“她们聊了一晚正睡着呢。”
夏焱低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听尘带到了风月堂的另一处雅室:忆江南。
忆江南临湖而居,透过雕花朱纹窗可以看到远处楼船箫鼓,人声鼎沸。
室内挂一清雅山水,上书小诗:永忆江湖归白发,欲回天地入扁舟。可窥其隐逸之志。
听尘看着上面题字不忍轻叹。“这世间又有几个人懂得放下?”
“若他日功成名就,不知是谁能带她泛舟江湖,天地逍遥。”夏焱执起桌上的八宝琉璃爵,流霆酒在其间潋潋流光。靠着窗边,江风吹动发丝凌乱,从未有过的落寞萧索。
“只有他了吧。”听尘望着烟波渡上迷离不散的水雾,空气中漂泊着浅霜般的凉意。
“对啊,只有他了吧。”夏焱醉眼迷离,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们走吧,疏袖他们该醒了。”听尘收起眺望的眼神,目光转向夏焱。
“也好,我们走吧。”却有几分无奈。
此时疏袖推开了温玉轩的门,像是一袭水烟色的剪影映在雕花楼上,身后跟出的是一袭迷离的紫衣。
“你们来了。”晚香玉望着庭院中长身玉立的两人微微一笑。
“嗯,紫姨。”夏焱向着晚香玉他们挥挥手。
“都进来吧。”晚香玉广袖一舞,淡香萦绕。四人隐入雕镂中。
“夏焱,好久不见了,”疏袖冲着夏焱笑笑。“不知新妇可满意?”
夏焱的眼中黯了一下,随即爽朗一笑“还好。谢娘是个好姑娘。”
晚香玉在一旁打圆场“这小两口恩爱着呢。”
自从那日后,夏焱对谢梦芙有了很大改观,日子久了,二人渐渐像寻常夫妻一般平静踏实,偶尔也有些闺房闲趣。谢娘安静贤淑,文采卓然。和她在一起感觉很舒服。更重要的一点是她身上隐约有些疏袖的影子。
疏袖温柔地笑笑,“这样,很好。”
“哪天带你去见她。”夏焱脱口而出。
“甚好。我倒是相见见什么样的女子可以拴住你的心。”疏袖略带戏谑地一笑。
听尘在一旁淡淡地听着,自顾自地饮茶。夏焱神色微动,却暗自压住摇了摇头。
“夏焱,秦越王现下住在哪里?”疏袖收起了笑意,正色道。
“好像在京郊的素潋别院。问他作甚?”夏焱微锁眉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
“要打败你爹,我们还需要兵权。”一直未说话的听尘冷冷抛出一句。
“他,你们还是不要想了。”夏焱无奈笑笑。
“为什么?”疏袖暗暗吃惊。
“因为,现在的秦越王已经是废人一个了。”夏焱的神色中满是惋惜。
晚香玉在一旁浓浓叹息“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哦,果真如此,只怕未必···”听尘的眼中微露寒芒。
“我们还是去拜访一下吧。”疏袖看着听尘静静地说。
众人一时陷入静寂,不欲多言。
华灯初上时候,疏袖一个人走在灯市如昼的街巷间,穿过这一条窄巷就是曾经的沈府了。她很好奇,现在的沈府究竟变成了什么模样。
多少年了,没有回到过这里。疏袖坐在她原来闺阁的屋顶,望着哀草纵生的破败庭院,独自叹息。杂草已经有半人高了,花园中的植物因为长时间没人打理早已枯萎,碧波荡漾的鱼塘也已经干涸。厚厚的尘埃却依旧无法掩盖住当日血腥的气息,疏袖坐在这里直直欲呕。
瓶盖打开,一丝丝馥郁的香气窜出,缠绕在周围,像是不尽的相思,丝丝入扣。酒色盈盈泛红,像是情人的泪滴。酒虽香醇可是后劲很足,梦境像是海浪般席卷而来,让人不愿醒来。灯影照在她柔静美好的侧脸上,有一点淡淡的安详与沧桑。
举杯独酌,曾经显赫的将军府破败如斯,竟无人问津。往事浮华不过过眼烟云,只有她依旧执着。杯中酒色如酡,映着凄迷的月色,醉眼婆娑,竟是盈泪杯中。
向后仰去竟陷入一个沉稳有力的怀抱。疏袖挣扎着坐起,转头却望见听尘沉静如海的眼眸。
疏袖抚眉笑笑“你也来啦。”
听尘没有说话,夺过她手中的酒壶,饮了一口。“酒凉伤身,此处风大,小心感染了风寒。”
疏袖习惯了他没有起伏的淡淡音色。“还说我,倒是你,身子本就不好,还陪我吹冷风。回去他们又该埋怨我了。”
听尘放下酒壶,陪她一起看着落寞萧索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