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随即,众将仰起头,将酒水一气喝干。
蒙政的眼,有意无意的飘到嬴湄处,但见她面色涨红,像是呛着了。他满心怜惜,恨不得将其揽入怀中,悄语安慰——可惜,众目睽睽,心有余而使不上劲!
正嗟叹间,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回头,母亲已立在他身边。
“哀家也敬诸位一杯,望诸位谨自珍重,对得起陛下,对得起大秦。”
嫪太后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美目烁烁,就盯着嬴湄一人。在场的文臣武将心知肚明,故不作声。其后,宦者满上酒水,由掖廷令木子美捧盘,嫪太后一一端起,亲送到诸将面前。及至走到嬴湄跟前时,那涂了丹蔻的尖尖指甲,忽然浸到酒水里。刹那,一层油腻快速漾在酒面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五彩之光。
嬴湄是极爱干净的人,见此,顿然反胃,觉着那浓郁的酒香似乎也变了味。然她没有出声。很显然,嫪太后是故意的!她就是想借此暗示旁人:不管秦帝给了她什么样的荣耀,秦国的太后就是不待见她!
“怎么,扶南将军不肯领哀家的情么?”嫪太后的声音虽懒洋洋的,却足以使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众目闪烁,不怀善意者占了十之八九。
嬴湄生生咽下一口气,垂目道:“末将即将远离,因感念太后过去的关照,故有所神伤,岂是不领太后的情!”言罢,她一仰首,一饮而尽。
见状,众人方放缓脸色。随同来送行的顾望,亦暗暗的冲义女含颔。
其后,时辰到,号角呜咽,鼓声长鸣。众将单膝跪下,辞别而去。
嬴湄顿时说不出的舒心畅意。她微微侧面,回应义父一眼,便随蒙斌离开。那一刻,她向阳的脸面,玉般光滑,珠般流转,美得让人莫敢逼视!
蒙政大恸,急赶几步。可惜,那白袍飘飘的身影根本就没有回头。几乎是飞也似的奔下台阶,转眼便翻上马背。
蒙政抓住顾翦,瞧着他:“翦,照顾好她!”
顾翦点点头,施罢礼,转身便走。就在他经过姨母跟前时,他诧异的发现,掖廷令木子美痴痴的瞧着白马上的人,眼里居然弥漫着难以言喻的悲伤。顾翦愕然:他与她,难道有什么关系?
当顾翦试探着望向嬴湄时,却见她心无旁骛,大有恨不得即刻投身战场的急迫,真真像极了振翅欲飞的鹰隼!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再修改第三十四章(一),到时再解锁。
☆、第三十四章 危棋(一)
秦国天兆二年暮春,十万秦军挥师南下。燕、晋、齐、楚四国闻风而动,皆磨刀霍霍,结集在夏国的边境线上。张纥彻底慌了神,连连发出加急敕命,勒令边郡太守强行征发百姓,以配合军队防御。因这场瓜分战乃由秦国发起,故张纥对秦军格外防备,委任老将汪羽为江淮总兵,统兵十万,以御秦军。
这汪羽乃身经百战的老将,最善防守。他到任后,即下令固守边境线上的桐城和缪城,以这两座小城为中心,将左右乡村连成一片,互为声援,严阵以待。然此人原是嬴恬旧部,张纥颇不放心,特特又派遣心腹翟让前来监军。蹊跷的是,率先发兵的秦国,其先头部队自进入夏国边境后,竟停留在一个叫泗水亭的荒凉地方,踯蹰不前。其余四国搞不懂秦军是何用意,故悬兵勒马,静候观望。
看戏的人等得,唱戏的角儿却等不得。
第一日,秦军牢骚满腹,嘀咕不绝。第二日,士兵们开始含沙射影,抱怨吵闹。到了第三日早上,他们干脆跑到嬴湄的大帐前,口无遮拦的嚣叫辱骂。
“奶奶的!要是怕死,你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闺房里梳妆打扮,等着男人疼你!充什么好汉英雄,就一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孬种!”
“我呸!就她那不阴不阳的模样,也配称孬种?她连孬种都不如!”
“就是!明明是个软壳蛋,没能耐偏要出来现宝。自以为伸手随便画两圈,这天下就随她左右——老子为大秦出生入死的时候,她还不知由哪个母鸡孵着!”
“干脆点,怕死就躲男人怀里去!老子一门心思为大秦建功立业,倒让你这个晦气女人给耽搁了!真是出门要看日子,上战场得选将军!什么玩意!……”
一干人且笑且骂,好不快活;言语随之越发粗俗,污秽得不堪入耳。帐内,候命的将校们眉来眼去,皆大有深意的望着尽头处的嬴湄。嬴湄恍若未闻,只俯着腰,专心致志的研究舆地图。倒是紧跟在她身旁的顾翦和杜确气得两眼圆瞪,脸面变色。
最初,顾翦以为嬴湄会像在咸阳宫里一般以牙还牙、以眼现眼——即刻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处理这些胆敢以下犯上的兵痞。谁想不管帐外如何辱骂,嬴湄愣是安稳如山。最后,血气方刚的顾翦被骂得七窍生烟,再也耐不住,遂黑着脸,“蹬蹬蹬”的朝帐外走去。
“顾校尉,哪里去?”
“将军,这些士兵可恶得紧!不给点教训,他们怎知大秦的军规!”
“哦,你出去之后,是劈头喝斥,还是拳打脚踢?然后,那些嚣叫的弟兄由此便知道大秦的军规了?”
顾翦一时回答不出来。嬴湄放下手里的舆地图,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缓缓扫过每一个在场的将校,慢声道,“诸位,你们说说,大秦的军规是骂出来的,还是打出来的?”
一个满脸胡子的将军“霍”的站直身子,哼道:“我大秦的军规,乃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如是那些狗仗人势之辈,虽骏马得骑,能出入营帐发号施令,然也未必能降服军心!”
顾翦一听这话就白了脸,他怒目相向,发现说话者乃为蒙丕生前颇为倚重的一位将军,名唤莫言。这莫言本是秦军中的后起之秀,然受蒙丕牵连,不单麾下的三万骑兵全转到嬴湄手里,便是他自己也只能委屈做个副将。现下,他大刺刺的睥睨顾翦,后又冷冷的瞧向嬴湄。
嬴湄轻点首曰:“顾校尉,你可听见了,大秦的军规乃以军功来号令。如此,旗开得胜之日,喧闹的弟兄不待你教,自会遵守规矩。”
顾翦对嬴湄多少是了解的,一听这话,忙瞟眼过去,果见她安详平静,似胸有成竹。于是,他生生将满腹怨气按在肚内,默默走回嬴湄身旁。
这时,莫言也大步走到嬴湄跟前,粗声粗气道:“将军,我等在泗水亭已经驻扎了三天,怎还不见行动?”
“莫将军稍安勿躁。该出手时,本将绝不迟疑。”
“敢问将军,什么时候才该出手?有点脑的人都知道,兵贵神速——若不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打得敌人措手不及,随后便是我们付出代价!将军自称是将门之女,精通韬略,怎么所作所为,倒故意拖延时间,看着就像是在帮助别人!莫某粗人,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还望将军明示,你究竟想怎样?”
莫言的话咄咄逼人,直听得帐内同僚大呼痛快。顾翦和杜确亦颇多疑惑,便不作声,都竖起耳朵,听嬴湄如何自圆其说。
嬴湄淡淡一笑:“莫将军就没看出来,本将是在等么?”
莫言须眉尽皆飞起,厉声道:“你等的是谁!”
嬴湄待要回答,只见一个身穿布衣的小伙子推开两边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自帐门处跑进来。嬴湄大喜:“本将等的就是他!”
众人急忙看去,正惊异间,小伙子已奔到案列前,一面单膝跪下,一面气喘吁吁的将一封密函呈上:“将军,这是夏国江淮总兵汪羽的回信。”
众校这才知道此人乃嬴湄派出去的暗使。其后,嬴湄亲下台阶,忙忙开信看视。大伙且疑且惊,兀自交头接耳,窃语不休。
不久,她合上信页,转回案列后,沉声道:“诸位听令。”
众人虽疑惑万端,却也依照命令,肃静下来。
“本将迟迟不肯发兵,非是拖延时间,乃是早有思量。现下本将就把计划一一道来,望诸位全力配合。目下,我们共有三万骑兵。虽说骑兵与步兵相抗时,确实能占得许多便宜。然夏国有十万大军屯集于前,沿途又有百姓相助,而我们的后援尚在秦国境内,若是硬碰硬的打起来,凭诸位的勇武,或许可胜。然那样的胜利必然是‘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