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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湄愕然,看向李俊时,但见他神情严肃,眼眸里闪烁着坚决的光芒。没来由的,她觉得安心了:她与他,不止同是天涯沦落人,也是共患难过的故交!若李俊不可信任,秦国何人才可托付?
於是她笑了笑,勇敢的迈上台阶。那会,李俊细长的眸子里,亦是一样暖暖的笑意。
进到大殿,嫪太后一见她来,便春风含笑,道:“赐坐。”
宫女应声搬来凳几,嬴湄一边谢恩,一面依命坐下。李俊则神色恭敬的退到嫪太后身边,垂手而立。嫪太后瞅着嬴湄,满眼慈爱道:“嬴湄,近来身子如何?”
“托太后的福,已大好了。”
“上次多亏你计出巧妙,救得政儿性命,也救得大秦社稷。论理,哀家早该赏赐你。但哀家拿捏不准你的心意,若是赏差了,岂对得起你的一片心?”
“太后,民女区区宫婢,为陛下出力不过是本份,何须赏赐。”
“话可不是这么说。当初横祸降临,咸阳宫上下万余宫婢宦者,不是各自逃命,便是临难变节,甘为逆贼效力。嬴湄,只有你挺身而出,如若不赏,公理何在?”说到这里,嫪太后垂下眼,叹息曰,“何况,过去哀家和政儿受了蒙蔽,错怪于你,令你吃了不少苦头。今若不作补偿,哀家心里哪里过意得去。”
嬴湄本不信蒙政母子,现听此言,心微微一动,遂试探道:“太后真要赏我?”
“那是自然,哀家以太后之尊,岂有妄言!”
嬴湄装出虔诚的样子,感激道:“既如此,太后,民女就大胆开口了。”
嫪太后微笑含颔,慈善得如庙宇里供奉的观音菩萨。嬴湄把心一横,垂泪曰:“太后,民女自小无兄弟姊妹,父母膝下,唯民女一人耳。自民女远来秦国,双亲忧心不绝,以至相继亡故。如今,民女不求其他赏赐,唯愿到父母坟前上一柱香,略表寸心。望太后应允。”
嫪太后长长的叹息一声:“嬴湄,你真是至纯至孝的人!好吧,哀家准你!”
嬴湄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称心如意,顿时愣住。待醒悟时,她忙欢喜不迭的叩头谢恩。
等她行礼罢,嫪太后又柔声道:“嬴湄,你以魏国长公主的身份来到秦国,现下魏国的龙椅上已经换了人,改国号为夏。你若回去,定有诸多不便。故哀家这样思量,你与政儿差别不大,为人最是端方得体,谁得你为女儿,便是谁的福气——”
这话直让嬴湄眉目惊跳,险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随即,她欣喜若狂,复跪在地上,“咚咚咚”的三叩首,朗声曰:“孩儿拜见母后。”
嫪太后“呵呵”笑道:“湄儿,你可真是个伶俐孩子!”
说罢,她站起身,款款走到嬴湄身旁,微伸一手,紧跟在旁的宫女会意,急急将嬴湄搀起。当她站直身子,双目正正对上嫪太后的眼,她发现对面的眼眸里洋溢着衷心的快乐——她相信,自己的眼里,也有一样的东西!
次后,嫪太后笑盈盈的携起嬴湄的手,目光逡巡着在场的每一个人。那些宫娥宦者都是机灵人,忙齐声高曰:“恭贺太后喜得爱女!”
嫪太后笑了:“传宗正,将嬴湄之名录入宗——”
话语未了,蒙政便率着顾翦急冲冲的走进来。嬴湄底气已足,就等着看戏,故只是曲了曲膝,并不像旁人一样急急行礼,口呼“万岁”。
嫪太后亦是面色不变,笑曰:“政儿来得好巧,快来见过哀家新收的义女。”
蒙政眉毛一挑,笑得极其迷人,也笑得格外邪魅:“母后不要着急,先听听皇儿的喜讯。”
“哦,政儿有什么喜讯呢?”
“母后,从去年夏末皇儿登基以来,您常催促皇儿早立皇后,以延续大秦香火。可皇儿冷眼瞧着秦国上下,竟无一可心的女子。好在皇天不负,终于给皇儿送来一位天下少见的佳人。”说到这里,他斜眼飞向嬴湄,笑吟吟道:“母后,湄儿知进退,有急智,能决大事,实乃皇儿良配。皇儿决定,就立她为皇后。”
“胡闹!”嫪太后勃然作色,完全没了方才的雍容。
蒙政抿着嘴,目光犀利如刀,神情大是桀骜。见状,嫪太后勉强将心底翻腾滚动的怒火压下。她使出十二分力气,挤出慈母神情,一边看向嬴湄,一边嗔道:“政儿,瞧你闹的,都把湄儿吓坏了。这等婚嫁之事,岂能当着女儿家的面说?来人,先将湄儿送回去。”
“不用,皇儿就是来接湄儿的。”蒙政不单回话干脆利落,还毫不避忌的抓住嬴湄的手。
嬴湄不料蒙政陡然甩出这么一张牌,顿时傻了眼。直待发觉蒙政欲拖她走,忙惶恐的看向嫪太后,心甘情愿的向这女人求援:“母后——”
这一声低唤,招来蒙政一个古怪的笑容。他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既有怨恨,又有嘲讽:“原来湄儿心底早就有了寡人,难怪这声‘母后’叫得如此急切。母后,你说是不是?”
嫪太后简直要被儿子气晕过去,她脸色剧变,眼看就要爆发。一直立在她身后的木子美忙插进来,毕恭毕敬的道:“陛下,臣恭贺您终于下定立后的决心。此乃大秦幸事,值得万民同庆。”
嫪太后狠狠的白了木子美一眼,他却装着没看见。那会,只有嬴湄注意到,木子美的眼底滑过一道诡谲的光。她一惊,惦念起他之前说过的话,方略略安定下来。
在蒙政那面,他的脸色和缓了些,点首曰:“木子美,还是你这张嘴会说话。好,寡人的立后事宜,你去张罗。”
“谢陛下垂青,臣一定尽力而为,不负圣望。”木子美温文尔雅的笑了笑,忽低下头,话锋一转,悄声道,“臣还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蒙政哼道:“寡人不让你说,你大约也要说吧?”
“陛下圣明。”木子美抬起头,细长的眸子显得格外漂亮,“论理,这话不该臣说,可陛下既然许臣开口,臣就斗胆啰嗦两句。陛下,您是大秦立国以来最年轻的帝王,也是最被寄以厚望的君主。您想,立后一事虽是皇家私事,却也是国家大事。朝中文武官员如若闻之,必然会各抒己见,有所非议。您乃九五之尊,自不将这些闲杂碎语放在心上,可这位嬴姑娘就难了。她远离故土,又嫁过一夫,在秦除您之外,再无依靠,难免会被流言所伤。陛下,您难道愿意见她委屈难堪么?”
“胡说,湄儿心胸开阔,岂能被区区流言吓倒!”蒙政被戳中心病,顿时脸色涨红,极是恼怒,咆哮曰:“况有寡人在此,谁敢乱嚼舌根,寡人即刻灭他九族!”
忽然,一颗冰凉的水珠滴在蒙政的手背上,他愕然,一偏头,便看见嬴湄神情凄苦,泪挂两行。蒙政见过她哭泣的背影,也见过她呕血的模样,却没有机会与她脸对着脸。看着一颗颗晶莹的泪珠,沿着她光洁美丽的双颊滑落,那会,他心软了,也慌了,恨不得双手捧起她的脸,轻轻将那些泪珠一一吻干。真的,他一点都不想她伤心!如果不是闻得密报,知道母亲打的歪算盘,他也不愿意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
因为,伤你一分,就会让你多恨我一分!湄儿,我不想将你推到远远的地方,我只想你朝朝暮暮陪在我身边,好好的看着我!
蒙政黯然消魂的时候,嬴湄的脑瓜也没闲着!如果能口出谢言,她一定会感激零涕的对着木子美大声称谢,可眼下,她得抓住机会抽身出来。
先时,泪水是挤的,可想到自己费尽心机却屡遭挫折!好容易救得这小儿皇帝的性命,本指望他良心发现,许自己还乡;谁想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救他之后,反被累得更惨!别说出宫成泡影,只怕什么时候被弄死都不知道!
玉郎,玉郎!湄儿已是黔驴技穷,恨不得破罐破摔,与蒙政小儿拼个鱼死网破算了!
因了这层灰心,她假戏真作。一道道泪水顺顺溜溜的滚落,最后滂沱成雨,无可停止。于是,纷飞的泪花,润了某人的心,更怒了某人的肺!
一时,蒙政惦念起太医的叮嘱,澎湃起伏的冲动渐次消弥,面上随之暗淡无光。
木子美乘机进言:“陛下立后,如若不想外臣搅黄此事,不如先和太后心平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