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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望乡的路口,眺望远处幻化无穷的晚霞,他怔怔出神,她亦静默不语。绚烂多姿的霞光被暮色冲淡,拉成一丝一缕,渐渐没入昏暗的天际。
他黯然道:“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造化尚且如此无奈,况何人乎?”
她不禁红了眼眶,然面上犹然强笑:“今日黄昏逝,明日复再来。玉郎既然喜爱晚霞,以后我便日日陪你到这里来赏玩。”
他转过头,轻轻撩起她耳边散发,讷曰:“晚霞之美可以去而复来,可人之璀灿,只在刹那。湄儿,我已是半截入土,你则绚烂如花,明日的婚宴,你不悔么?”
刹那,她清清楚楚的知道,他是怕的。这些日来,浮现于他面上的静谧之色,不过是种矫饰。
微微风里,她伸出手,握住他的腕,将他的大手放到腮边,让它轻轻的摩挲着自己沾满泪水的脸。
姬玉颓然的合上眼。他承认,他确实恐惧。湄儿执意嫁他,是害怕再一次失去他;他临阵犹豫,则知今非昔比,自己再无能耐呵护心爱的女子。
从前,他一直以为,只要善于把握机会,并足够努力,便可以换来光明前景。所以他昂首阔步,充分运用自己的头脑和天生的权势,极尽所能的培植足以和姑母抗衡的势力。可惜他老辣不足,以为阻碍者独是阴鸷残虐的姑母。就因为错信于人,被人背后捅刀,致使整个家族付出惨重代价。如果没有身中奇毒,他定然会在逃命中蛰伏,以图东山再起。可拖着这副不死不活的躯体,朝难虑夕,还谈得上营谋策划,以雪前耻。唉,他虽生于权谋之家,但和游刃有余的父亲相比,可说是失败至极。为此,他动过轻生的念头,若不是牵挂湄儿,怕此一刻,早就是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虽然六年里不见一面,可湄儿的消息不绝于耳,她痴痴守望,生生不嫁,这叫他如何放得下?
于是,无数个失眠的晚上,他辗转反侧,依靠回忆熬到天明;无数次病痛发作,他咬牙硬撑,凭藉痴情苟延残喘。最终,他如愿以偿的活了下来。在没有见到湄儿生有所托,他实是合不上眼。
如果娶她,便是她的幸福所在,他毫不犹豫;可是,他不在了呢?
湄儿自然还得活着。然她再怎么精明厉害,在男尊女卑的世道里,顶着寡妇之名,她该怎么办?固然,她生性豁达,礼法拘禁不了,可一介女子,在男儿的天地里,又能撑得多久,行得多远?还有没有其他的男子能如自己一般珍惜她、呵护她?
他想不下去了,瘦瘦的胳膊紧紧抱住她,低低道:“湄儿,如果可能,我愿生生世世不离分,绝不许叵测者挨近你。可是,我连自己都护不周全……”
她一阵心酸,扳过他的脸,道:“玉郎,湄儿不是弱女。今日,你不能护我,那就换我来护你,难道不成么?”
他默然不答,她便固执的盯着他的眼:“玉郎,你好好瞧着湄儿的脸,她不但算不上有姿色,还常被人视作尖刺一根。比如你我之初遇,你不也觉得那时的我碍眼得很么?可是,在那之后,你觉得我真有斤两,便诚心服我,以礼相待。过去也好,现在也罢,就是将来,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如你一般慧眼识才,肯全心全意的呵护我。湄儿如此死心蹋地非你不嫁,为的就是这份相知。佛说,修得五百年,才可擦肩而过;修得一千年,才能同舟共济。湄儿素来是不信佛的,但这句话湄儿信!你曾说过,你是知道我的,我也是知道你的——难道就为那劳什子的‘顾影自怜’,你就真的自悲自悯,绝然要抛下湄儿么?”
明明知道她的话是在激将自己,他心底好不容易才垒起的高墙还是轰然倒塌。
这便是他所爱的女子。永远直往前冲,绝不畏缩。不用悲悯安慰自己,也不用谎言欺瞒别人。爱你,便将一颗心披肝沥胆的摆在你面前,不扭泥,不矫饰;只因为,她信赖你。信赖你也如她一般用情深深,无怨无悔。
他痴迷于她,除却其才,便是这种决然的勇气和毅力。溺水三千,他心甘情愿,只取她那一瓢饮。
蓦的,他低下头,柔柔的吻着她暖暖的唇。一颗又一颗的泪珠,从他的眼,滴到她的眼。良久,他才哽咽道:“湄儿,我是魏国钦犯,直到此刻亦还是被捕之身,你可要想好了,怕不怕被累及?”
“玉郎多虑了。今日之魏国,比六年前更为靡烂。六年前,忠顺王将先太子的遗孤曹允推上皇位,很快便撒手归西。其后朝政落入张纥之手,那张纥你是知道的,为人不单有心计,野心也大。没了忠顺王的管束,他根本不将曹允放在眼里。曹允对张纥的狼子野心,焉能毫无察觉?帝王将相间,明面上虽是和睦相敬,实则势同水火。百姓们夹在当中,苦头吃尽,不得不揭竿起义,偏又都被镇压下去。听见说,前不久,秦国在边境结集大军,颇有乘乱而南下之意。当此关头,曹允和张纥哪里还会注意到你我。”
“可是——”
她一把捂住他的嘴,装着微嗔:“玉郎,男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适才还吻了人家,再这么推三诿四,叫我日后怎么见人?”
他长叹一声,抱紧她,幽幽道:“湄儿,我哪里就舍得放开你……你放心,无论再发生什么事,我都要娶你,断不让人将你自我怀中夺去。”
她心上的石头总算落地,乘机将涌出眼眶的泪水蹭在他的衣衫:“那你还会这样患得患失,刺疼我,也刺疼自己么?”
他俯下头,双辰贴着她的耳垂,暖暖的气息轻轻拂过:“得妻嬴湄,生无所憾。再若反复,就让我变成小乌龟,被你欺负一辈子。”
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捶着他的胸口:“湄儿不喜(…提供下载)欢小乌龟,要变你就变成小猴,给我耍一辈子的把戏。”
他笑了,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握住她的手,低低道:“好,都依湄儿。”
她将脸紧贴着他的面,长长的睫毛盖了下来,将飘来荡去的忧伤小心掩藏。
作者有话要说:未完,待续。
呵呵,筒子们,咱们现在暂时不讨论清朝,毕竟现在一家亲了啊。咱们还是关注湄儿同学吧。
话说,从前有一个叫“银票”的同学,乃曾经曰乃为玉郎撒了多少泪,生生世世不愿意他和湄同学分离——怎么现在不见冒头了?我记得,说自己出差是winnie2003 同学,不是乃吧?是不是觉得诺言无法兑现,无颜见江东父老(主要是偶啊),所以一直潜水了?小心,水深噎着你哦。呵呵呵!!
☆、第二十三章 喜堂(二)
第二日,天才初明,鞭炮声便此起彼伏,村前村后,经久不绝。
嬴湄的闺房内,人来人往,甚是热闹。以周三娘为首的仆妇,欢天喜地的围着她,抹粉的抹粉,梳头的梳头,姽婳夫人这个做娘的倒插不上手,便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嬴湄笑意盈盈,不时借着铜镜,与母亲眼神交会。
一个时辰后,梳洗打扮终于结束。嬴湄轻轻动了动酸痛的颈,顺带瞟一眼铜镜。镜中人额角光洁,浏海全被绾在顶上,连同脑后浓密的黑发,盘成一个高髻;髻之两边,分别插着喜庆的红绢花,正中则是金凤钗环、玳瑁步摇:整个人异常的艳丽娇俏。她怔了怔,意识到自己即将告别姑娘身份,羞意袭上心头,两颊上的胭脂顿时又深几分。
姽婳夫人颤微微的站起身子,一步步朝女儿走去。
嬴湄转过身,看着母亲两鬓生出的白发,心内大感愧疚。直待母亲捧起她的脸,才吶道:“娘,女儿任性了。”
姽婳夫人的眼泪掉了下来:“湄儿别胡说,娘心里欢喜着呢。”言罢,她又仔细端详女儿,含泪笑曰:“你爹常说你长得像他,今天看来,湄儿明明是长得像我嘛。”
嬴湄乐了:“娘,你这话可让女儿开心透了。多少年来,女儿就巴望着能捡得你一二分姿色呢。”
这话招来一阵欢快的笑声,周三娘快言快语道:“姑娘这话,存心是叫今日来赴宴的女娃们羞死。瞧瞧你这模样,有多少新嫁娘能及得一半?”
“就是。当年我出阁的时候,娘你都没好生打点,偏心眼!”绯烟抱着小管子插进来,笑嘻嘻的冲着嬴湄挤眼:“姑娘,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