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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将欢喜不迭,连曰妙计也。项凡亦甚为得意,忙忙将八万兵力分派各方,将芦苇塘箍成铁桶。
闻得塘里兵刃既接,喊杀一片,项凡示意,楚军便高举火把扔向芦苇。
此时正当阳春三月,草木固然吐青接绿,但芦苇外皮依然焦黄,经火一烧,又得大风猛吹,顿时火焰疯扬,唰唰直往深处滚去。
叛军正杀得性起,忽然火从背后袭来,人人惊慌失措,忙抱头鼠蹿。偏生跑得愈急,脚下便愈发泥泞,每出一步,则下陷三分,以致立足不稳,纷纷摔跟头。于是全军喊爹叫娘,哭号不绝。
章卫被大火熏得满面烟黑,连披在身上的战炮亦无一完好。他勉强勒住马,目光四处搜罗,但见先前与他们胶着不清的白术一部,早已不见踪影。到了此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行差一步,以至着人圈套。然悔之晚矣,惟打骂士卒,指望着能闯出一条生路。
忽然,一个威严而冰冷的声音迎面砸来:“章卫,你认得本帅么?”
章卫遁音而望,但见前方的芦苇似乎空出大块。空地的正中,影影绰绰立着一人一马;马上之人身量伟岸,一把青光闪闪的大刀直指向他。
他才呲了呲嘴,身后的将卒士校已惊呼连连。
“那是……那是大司马顾岳。我见过他的!去年秋,我随校尉到咸阳参与检阅,他便在检阅台上检阅三军!错不了,他就是天下第一智将、百战不殆的关中顾岳!”
“不会吧,大司马不是驻守北部的仟陵么,怎会出现于此?何况,他位极人臣,又怎舍得以身犯险?瞧,咱们这么多人,他才孤身一人!”
“这把火定是他放的!他既然狠心要咱们烧成一抔黄土,咱们也不能放过他!要死,大伙一块死!”
“对,擒贼先擒王。逮住他,不愁不得生路!”
叛军红着眼,甩开大步,踩着泥泞向前。
一根根尚未烧着的芦苇拦腰而断,纷飞下落时,数十把长矛一齐扎刺顾岳。
顾岳似乎是抬了眼,又似乎只是偏了偏面孔,手上的青龙大刀便团舞如云,不独扑前的将校士卒尽皆倒地,就是纵马相助的章卫亦被挑下马背,摔成泥猪。
余下的人禁不住后缩,章卫挣扎着抬起头,嘶吼道:“顾岳,要杀要剐,痛快出手!但你使出这么卑鄙阴损的手段残害同胞,你不羞愧么?”
沾血的大刀往章卫的颈上一压,血出汩汩。偏顾岳的目光没瞧向他,只盯着对面数不胜数的叛卒。
“你们自己说,你们配责备本帅么?你们皆为大秦男儿,危急时刻,不单不挺身保卫家国,反而引狼入室,残杀同胞,倒还有脸怨恨本帅!你们说,你们对得起谁了?这猪狗不如的章卫,为着贪功图利,甘愿与阉人木子美狼狈为奸;你们呢,你们想从中谋取什么?况本帅既已到此,你们还有什么胜算?那章卫有阉人相伴,总还可逃到燕、楚、晋诸国,匍匐在他人脚下舔垢纳污,靠着残羹冷炙下肚裹腹。你们是不是也打算陪着他背井离乡,专给别人当看门狗?然后任由妻儿老小、亲眷故旧,在屈辱中苟活?你们摸摸自己的良心,在你们用身家性命为章卫粉饰黄粱美梦时,你们对得起谁了?”
叛卒鸦雀无声,人人相顾失色。
顾岳只作不见,又道:“当今天子,乃是先帝临终所立,是大秦的正经皇裔。他登基将近四年,无论安内还是攘外,无不井然有序,恩重于罚。你们都曾经是逆贼蒙丕的手下,今日本帅倒要问问,蒙丕策乱被平定后,陛下可曾迁怒于你们?可有苛扣军饷?可有将你们贬到荒蛮处所?——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何叛他?难道你们就痴心妄想到人人欲做开国元勋?哼,便是章卫在你们跟前吹得天花乱坠,你们自己就不懂得用脑想想?一介六岁小娃,他知道什么叫论功行赏?不过是太后垂帘听政,随心所欲的擢升自己的亲信罢了,岂轮得到你们?你们辛勤如蝼蚁又怎样?甘心替人卖命又怎样?到头来,别说能加官进爵,连尸骨落在哪处都不知道!今日,本帅这里亦放一句明话,四皇子永远也登不上皇位!就在前日,陛下已荡平帝陵,抓获木子美,囚禁太后及四皇子;昨日一早,陛下顺利行罢冠礼,正式亲政。你们摸摸,自己的颈上究竟还剩几颗人头?”
叛军中的校尉尚还踌躇,士卒已是齐声高喊:“大司马,我等本不愿背逆陛下,皆是章卫寡耻无义,甘投阉党,还强逼我们反叛。今日蒙你良言点醒,我们这就跟你走,万望不要牵连我们的家小,许我们将来团聚。”
顾岳青龙大刀一横,将章卫的首级高高挑起,朗声道:“好。只要你们弃暗就明,本帅一律不追究!陛下亦有圣旨曰,只诛杀首犯,余者无罪!”
叛卒们倒提戈矛,飞奔向顾岳。
忽然,章卫余下的几个亲信叫道:“顾岳,你倒是说的比唱的好听!你当我们都是三岁娃娃,哄一哄,便不计较你放火烧人的损招么?”
涌动的叛卒霎时定在原处,眼眸逡巡,似无所适从。
顾岳冷冷一笑,把手往后一招,许多持着火把和气排的秦卒自密密芦苇中钻出。
“尔等看好了,本帅要放的火在这里。可怜尔等死心踏地要为楚军分忧,却不知楚军是‘螳螂捕食,黄雀在后’。尔等固执己见,视而不明,那是你们的事;但本帅岂能让谲诈之辈利用,以至大秦男儿自相残杀!”
几位亲信瞠目结舌,叛卒则人人怒之怨之。不消顾岳下令,他们掉转头,将那几人砍翻马下。而后,又奋勇当先,提着兵刃冲向塘外楚军。顾岳倒底是心系自己人,忙命手下抢步上前,以气排鼓风,将火苗尽往楚军所在处鼓吹。实在鼓吹不了的,则命砍倒芦苇,弃于水塘。
彼时,项凡尚不知内里情形已是翻天覆地,犹溜着马儿察查指挥,忽见劲风转向,火苗全回扑到楚军身上。他大惊失色,忙唤士兵往后退却。谁想楚军人多,先时又兴奋过了头,不觉入到芦苇丛中,此刻火如毒龙,伸着火信一地猛舔,连塘边半枯半黄的青草一并烧燃。唰唰飞奔的速度,居然快过了人腿奔走的幅度。
楚军且号且乱,还不及自救,周围柳林里又射出许多利箭。
项凡暗叫不妙,忙打马转向。然箭镞密如蝗虫,任是他如何挥枪招架,亦中了二三枝于臂上。他忍住痛,大喝:“快快集合阵形,杀出重围!”
楚军原也想奉主帅之命而行,然身后大火猛窜,已烧着衣杉,浓烟缭绕里,哪还分得清方位。千万人跳脚嘶喊,直如无头苍蝇般乱蹿。秦军乘机钻出柳林,围困楚军:近则刀砍,远则枪挑,杀得楚军鬼哭狼嚎,毫无还手之力。
项凡无奈,只能挺起长枪,挡在前沿。因着困兽顽斗,他凶悍异常,拦于马下的四五秦卒皆命归黄泉,连继后扑来的二三校尉亦不能幸免。楚军精神大振,但凡没被火烧着的,全涌来相帮。项凡缓了口气,迅速集合散落的士卒,分兵杀向秦军。秦军虽然出得奇兵,也足够凶猛,但毕竟人少,在鸦鸦楚军的密集打压下,不得不连连退后,以至于扯出缺口。项凡振臂一挥,楚军便摔开脚丫,尽往缺处奔去。刹那,犹如洪水决堤,汹涌的楚军竟将秦军淹没了。
率队的秦将急了,拨转马头,直取项凡。谁想骏马才跑得一二丈远,他便觑见项凡身后的芦苇倒往两边;内中一骑张蹄,飞越而出。待得看清马上之人,秦将的嘴,不禁大大的张开。
“项凡,哪里走!”
霹雳般的呐喊,吓得紧挨着项凡的楚将们双肩轻耸,几坠马下。还是项凡镇定,身子半偏,把枪一横,遁音而斜取来人。
顾岳手腕一转,青龙大刀便拍开长矛,削向对面。项凡忙拽紧缰绳,弯腰低头,险险避开。顾岳本也可顺势反劈,奈何跨下骏马四蹄正正着地,一颠一抖,非但使他错失良机,倒便宜了边上的两个楚将。那两人一矛一戢,好巧不巧,全插在顾岳的后胸。顾岳闷闷低哼,抖然转肩,力道之大,居然将矛戢扯了过来。两位楚将还在马上摇晃,只听“喀嚓”两声,血冲如注,两颗头颅高高抛起,再重重的摔于地面。
项凡一生历尽无数大战,还是头一回见识这样可怖之人,不由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