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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政回头,是太医院的院提。他急迫道:“诊断出来是什么毛病么?”
“回陛下,诊断出来了。”
“说。”
“陛下,依臣愚见,嬴将军非是旧疾发作,倒像是中毒了。”
蒙政霍然抬头:“你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看文的亲们,偶要再申明一次!
本卷最后三章大虐!转机现于第三卷第五章后!
日后湄儿有多风光,那些害有意或是无意中伤害她的人就有多痛苦,明白否?
日后观文,请留意偶的作者留言或是对亲们的回复!
偶要哭了,乃们除了正文,偶不看提示性的话捏!
忙,看来真要到星期五才能更新鸟!见谅!
☆、第四十章 思君不见七入梦(二)
院提不敢废话,忙走到榻边,捋起嬴湄的左边衣袖,将她左腕内侧翻过来:“陛下请看。”
蒙政探首过去,但见她细柔嫩白的腕上,竖排着一大一小的两点胭红;它们鲜艳晶莹,如才沾上的鲜血。蒙政脑里轰轰作响,心肝更是一阵一阵的抽痛:“这……这又如何?”
“陛下,据臣推测,这应该是种标记。大约嬴将军中毒后,每发作一次,便会有血斑从体内渗出。当血斑扩到绿豆大小——就像这点一样时,可能就意味着一次发作结束了。”
蒙政的脸色由灰转白,他忽然紧紧的抓住院提的肩:“既然是中毒,先前的御医为什么诊断不出?”
院提两腿哆嗦,犹强自镇定,辩解道:“陛下,非是御医们有意隐瞒,实在是此毒古怪。若不是臣在将军初发作时亲见,亦不能断定,还当是将军旧疾发作呢。”
“你现在就为湄儿解毒!不然,太医院的一干庸医,全都去死!”话说到此,蒙政不觉加大手劲,眼光阴鸷,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院提吃痛,却不敢挣扎,惟苦着脸道:“陛下,臣医术不精,判断不出将军究竟被下的是什么毒,故无从对症下药。适才臣还召集了太医院的所有医官,大伙研讨来去,亦不知出处,都……都束手无策呢。”
似遭电击一般,蒙政的手软软的落下来。可才眨眼的功夫,他又目光烁烁的瞪着院提,布满血丝的眼,似沾血的刀:“束手无策?寡人的所有御医居然说束手无策?”
院提慌了,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望陛下宽恕。陛下,臣斗胆推荐一人,或许那人能救得将军的性——”
一语未了,院提的领子便被抓住:“他在哪里?快,立刻传他入宫!”
“陛下稍安勿躁,容臣细禀。”
蒙政的手劲消了下去,眼眸内激荡着一点质疑,九分狂喜。
院提偷偷抹了一把汗,定定神,道:“陛下,臣所说的人姓汪,俗称汪太翁。目今已是八十高龄,乃前晋太医,也是臣的启蒙师傅。他现在居住在洛阳的北邙山下,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臣此刻虽然不能为嬴将军解毒,但暂保性命无忧倒是做得到的。陛下,您看——”
蒙政紧拧的眉目有所舒展:“你即刻写明住址,寡人自派人去洛阳接人。湄儿的病,你先看着,若是出何意外,寡人唯你是问!”
院提连连弯腰点首,领命而去。
蒙政复回到榻边,轻轻给嬴湄掖好锦被。然后沿榻坐下,满目沉痛。意外得知真相,犹如当头一棒,无论脑还是心,皆翻江倒海般的汹涌着。似气愤,又痛苦;似清明,又混沌,总也理不清楚。忽的,他阴沉着脸,喝道:“顾翦何在?”
侯景小心翼翼的道:“陛下,您才下的旨,摘了建章校尉出入宫禁的令牌,不让顾氏跨入宫门半步……”
“传他!即刻传他!”蒙政霍然站直身子,咬牙切齿道,“他明明守在湄儿身边,居然还出了这种纰漏!寡人饶不了他!”
侯景惶恐的看着暴怒的天子,不敢进言,只好立刻差人去请建章校尉。
顾翦于美梦中骤然被唤醒,甚是恼火。来者陪上笑脸,道明来意。他大惊失色,忙穿衣著鞋,飞马入宫。
谁想,才跨过午阳殿的宫门,一阵不分青红皂白的喝斥就劈头盖脸的砸来。先时,顾翦如堕云里,茫然失措;及至明白缘由,已是张口结舌。他的这派模样,落在蒙政眼里,非但没有换得一丝理解,倒被看成是欲盖弥彰!思及前头恩怨,蒙政的怒火愈发炽盛。
“建章校尉,没话说了么?是不是自知罪孽深重,无可开脱?”言说于此,蒙政的眸子忽然一收,俊颜狰狞,“好,寡人就成全你!来人,剥了顾翦的铠甲,打入天牢,听候审讯!”
顾翦愕然,眼眸里皆是难以置信:今晚倒底撞了什么邪?一夜之间,先是摘令牌,后又无罪下狱!——湄姐的遭遇固然可悲可叹,难道他就不可怜?这桩桩件件,又有哪样他是始作俑者?
三郎,咱们十余年的交情,竟不抵一女子!
骤然间明了蒙政的心思,顾翦冷了眼色,也不顶撞天子,只睥睨那些欲执行皇命的人。
其实不消他看,羽林军与众宦者已是面面相觑,进退两难。
蒙政岂能不知众人的顾虑,遂黑了脸,连声冷笑:“大司马府好大的能耐,居然连寡人身边之人,也要惟其马首是瞻!——怎么,你们还等着寡人亲自动手不成?”
见帝王如此发话,左右俱慌,只好畏缩的挪动步子,战战兢兢的伸出手,欲扒顾翦身上的盔甲。
顾翦瞪着眼,吓退欲靠近他的羽林军。然后直视蒙政,沉声道:“陛下想要翦死,翦不推辞。只是,翦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罪名,无关女人、无关任性!陛下,你说吧,臣究竟身犯何罪,活该下狱受死?”
热血源源不断的涌上蒙政喉间,其森然的面色随之涨红。他欲厉声斥之,却无词可托;欲拂袖而去,又太伤天子尊严!二人眼眉相对,各不相让,硝烟弥漫的气氛将旁人逼得尽皆喘不过气来。
正没开交处,殿外环佩叮铛,步履匆匆。原是,嫪太后携嫪夫人一块来了。众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忙忙施礼。
嫪太后淡淡说声“平身”,随即将目光投到蒙政和顾翦身上,哼道:“什么事这么热闹?三更半夜都不睡觉,搅得哀家也不得安宁。”
蒙政不是没料到这样的结果,只是想不到母后会来得如此之快。看看母后身后的姨母,他了然,遂噎着气,紧闭着唇。
见此,顾翦上前几步,揖礼曰:“姨母,陛下召见臣侄,不过是问些细枝末节的小事。惊扰得姨母不能安睡,是臣侄该死,望姨母责罚。”
“哦,是什么细枝末节的小事?姐姐,你想不想听?”嫪太后慢条斯理的问话,目光不瞧着外甥,倒盯在儿子身上。
嫪夫人笑道:“妹妹,左不过是孩子们斗气逞能,咱们搀和什么呢?不如早早安歇了,陛下明日还要早朝呢。”
嫪太后点首:“明日确实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可耽搁不起。这样吧,哀家也不留姐姐了,你就带着翦儿回府吧。木子美,送大司马夫人和建章校尉回府。”
木子美觑一眼蒙政,但见他虽眉头紧锁,然究竟没有反对,便恭恭敬敬的将顾翦母子送出宫去。
等顾翦母子离开后,嫪太后往周遭一瞥,左右心领神会,全都退了出去。
嫪太后这才走到儿子对面,不紧不慢道:“政儿,你干得可真漂亮!堂堂秦国皇帝,居然为了一介女子,莫名其妙的迁怒臣子,搞出争锋吃醋的闹剧,也不嫌丢皇家颜面!”
蒙政脸色难看,头虽未低,目光却已调开。
嫪太后遁着儿子的目光走动,道:“前些天,哀家到御书房看你。在门外听见太傅说,为帝王者,要克己敛欲;行事作派,当是‘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以怒而滥行’——如今你的一举一动,究竟算什么?就为那狐狸精,臣子不要,母后不要,国家也不要了!竟如井市无赖一般,作出逮谁咬谁的荒谬之举?哀家教子无方,愧对先帝;大不了,一条白绢一了百了。黄泉下,便是与先帝重逢,他也不过说声,‘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终究怨不得你’。可你呢?若是见了先帝,他会怎么说你?或者说,你有何面目见他?”
蒙政目光剧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