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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见他一副自来熟的样子,还跟她打招呼问候,心里十分高兴。换了新环境,与往日大有不同。这里人都不晓得她是灾星,还待她这样和气的,真让她有种重生般的欣喜。
她脸红扑扑的,有点不大好意思,抿着嘴笑笑:“也不太敢乱跑的么。”说着,还一个劲儿的冲人乐。
那人一团和气,长的也是一张极温和慈祥的脸,给七月极好的印象。他不在乎的摆摆手:“有什么不敢的,走动走动就熟悉了。我姓古,住点翠山庄,转过这个山头就是,有空找我来玩儿呀?”
七月刚要点头,脖领子已经让流火拎着往驿站屋里去了。流火过门口的时候突然说:“苍梧,向月前儿还问我,你……”
“得得……我帮您套车去喽!”古苍梧一听,忙跳了脚往里一窜,身影极诡的一闪便没了,吓了七月一跳。
边上驼背那个依旧抱着手臂笑着:“他不过嘴碎罢了,大宫主特别交待过的,谁又会生事呢?正好童景闲着,让他驾车送你们出门儿。”
流火不语,扯着七月便往里走。七月被他揪的一溜小跑,完全一头雾水。偷眼看他表情依旧,倒也不像是不痛快。轻声说:“东家,你不喜欢我到处逛吧?”
流火低头看她,见揪得她都有点勒着颈了,一会工夫她冒一头汗。不由的松了手说:“有些地方不能去,比如刚才那个点翠山庄!回头我再跟你说吧。”
这里并非是善男信女之地,妖灵所习之法千奇百怪,有些为求速成剑走偏锋,这古苍梧便是一个。因他与凌向月同根,又是出自向月的栽培。虽说如今已经搬出了清木林,但向月总对他严加管束,不许他在碧游宫里生事。
七月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哪里知道当中的深浅。流火对于旁人如何修炼没有兴趣,但既然展秋把人托给他,他便不能出岔子。更何况这些日子相处以来,他觉得七月这样的女孩子,老实厚道又有副好心肠,更不该莫明成了某人的食粮!
单马轻车,大路向西十分平坦,跑起来也并不觉得颠。七月跪在座上,掀着帘子看窗外的景致,刚才流火跟她说了说碧游宫的一些规矩,其实主要就是哪里不能去之类的。七月记住之后又重复了一次,见流火点头。这才放心的欣赏外面的风光!
流火也不管她,自己闭目养神。实际上他在追踪那股一直绕在罩气之外的力量,若有似无,根本就是在引他!萧无仰去而复返,不管他是因夏七月而来,还是他别有所图,今天必要见他一面!
到了京里,过街往碧游宫设在京城的驿站走的时候,七月看着外头,越发目瞪口呆起来,与二月里她来的时候已经大有不同。倒不是街市有多少变化,而是这里红幡招展,处处闻香,花团锦簇,真比过年还要热闹。
街上所见男男女女,皆是手里拿着红袋,握着香烛之类的东西,市集里也多了好些卖这类东西的摊子。
“今天过节了么?怎么这样热闹呀?”七月回头看着身边的流火,忍不住问。
流火听了回头一看,开口:“今天初几了?”
“六月二十八呀,没什么节要过。”
“快七夕了,这两天月老庙热闹的很呐。赶到七夕当天,那更是挤都挤不进去!”外头驾车的童景耳尖的很,听到不由的开口说,“流火,你今天出来有些危险,我看你蒙了脸再出去吧!”
流火暗啐了一口,表情有点阴晴不定。七月不知京里七夕有什么可庆祝的,他们那里从不过这节。她是七月七的生日,但这天因她的出生给村里带了不好的兆头,村里人更对这天没什么好印象。
一时看着边上的流火,低声问:“七夕在这里很重要么?”
“没什么,一会咱们两个下去就会没事的。”流火闻着外头的烟火气,是他把这一茬给忘记了。前几年都是入了七月才开始折腾,这二年好像人们格外兴奋似的。才六月二十八,京里跟炸了窝一样。再被这些商贾一带,更有越演越烈的趋势。不知明年是不是打从六月中就开始闹腾!
第037章 京城很危险(2)
七月终于明白童景口中的“危险”是什么意思了。两人此时身上一团狼籍,果浆花屑,紫的红的白的好不热闹,全是被街上的女人砸的!
流火背抵着墙,这是两排房舍中间的夹缝,像流火这样的身形只能侧着挤在里面。七月站在他边上,跟他一样身体紧贴着墙拼命喘粗气,一边喘一边说:“东家,你,你真有,有先见之明。带,带衣服出来!”
流火表情有些抽搐,他带衣服出来才不是因为这个。一早把七夕的事忘记了,就不该这会子出来!七夕求红线,拜月老以觅良缘,这个风俗五国皆同。但不同的是,京城这几天单身男女走在街上相当的危险,会有人拿着花朵瓜果乱砸!
最初始并非是这种恐怖的景象,所谓投桃报李,初始的意义也是彼此定情。遇到合缘之人,投之花果,复还花果,两情相悦也是一桩美事。但随着仪礼绵延,这种自由婚配渐渐不再受人推崇,便是月耀国,如今也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年当中,唯有七夕这一日可以例外。无婚配的男男女女,不再受礼所束。随着日久,能否成就多少大好姻缘流火不太清楚,只是知道这股风头是越加可怕!未婚女子上街,少不得携家带口数人同行,否则总有登徒子借着掷花丢果占些便宜去,若是生的标志些,这些日子最好避而不出,不然围追堵截好不狼狈。
去年他初化形成人,并未往这京里来走动,不过也有耳闻。但今年……他真的见识了,女人的可怕!
童景因是在碧游宫里管出行的,往来的次数多。他的提醒还真是没错,男人走在街上一样很危险!
流火最郁闷的是,他不是一个人在街上走,他是带了一个女人呀……他看了一眼七月,虽然还是一团孩子气,但总是个女人吧?居然这样也挨砸?开始他还能挡,后来他已经挡不住了,满天红的绿的,乱飞乱扔乱叫乱喊,何止是占便宜啊?分明就是要人性命!
后来竟然连大西瓜也要扔过来!他是没看到是哪个扔的,太可怕了。眼前的人越聚越多,他觉得这帮女人简直如狼似虎要活吞了他一样。
最后只能跑了,他现在不觉得七月是拖累人的灾星了,要不是她,他估计被无数大西瓜砸死!要论跑路,七月认第二,那就没人敢认第一。
她就能在极度混乱慌张的时候还能夺路而逃,那时她的直觉就非常的敏锐,有如神助一般指引着她向着未知的安全藏身之处狂奔。她可没在京城混熟过,之前来了没一天就让拿大牢里去了。但这会她拽着流火左窜右跑,横冲直撞,那帮女人哪里是对手?
只不过她忽略了流火的身高,好几次差点撞得他满头包,但他也顾不得了,天上地下全是暗器。里宅市不分,街上住家也有,铺子也有,后来楼上都有扔东西的。简直就是赶狗如穷巷,逼的流火第一次生出想一把火把这里烧了的恶毒念头!
现在是没人追过来了,但两人都不敢出去。七月看着流火一脸狼狈的样子,手还紧紧拉着他的手,低声吸了一口气说:“东家,要不我出去把她们引走吧?你趁机再跑?”
“你出去没有用,她们疯了,只跟男人有仇!”流火都开始胡言乱语上了,一帮花痴疯女人,街上又不是没男人,非揪着他往死里砸。
七夕在七月家那一带根本没人弄这一套,他们家乡那里的人,面朝黄土背朝天,能吃饱已经偷笑了。哪有闲钱出来买果子扔给人?所以七月也从不知这怪风气。方才流火也没来及跟她细说,如今一听他这句气话,七月有些明白了。
“所以我最讨厌就是七夕了,吃饱了没事干弄这些破玩艺!”流火抖了抖头发,一身的果子味儿。
七月一听张了张口没说话,轻轻叹了口气,松了手开始翻包袱。流火看她那样,低声问:“你又干什么?”
“我披你的衣服出去,东家你找机会先走。”七月说着,就把他的一套衣服拿出来了,她身形比他小的多,所以在这夹缝里比他自如的多。她把衣服夹在腿间,打散头发,刚准备扎成一束。流火怔了一下,一拉她的手肘止住她的动作:“你路不熟,跑远了回不去了。”
七月吸了吸鼻子,抬眼看他被砸得果汁四溅的衣衫,头发也乱了,刚才她扯着他乱跑,他高她一个头,险没让杆子戳到。她跟着他出来,就算当不了保镖,也不能让他这样受欺负!一时间觉得格外内疚,哑了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