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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出,便以客店中杀喇嘛的手法杀了他。这一招“隔板刺
人”原是他的生平绝招,远胜拳术高手的“隔山打牛”。可是
冯锡范越斗越远,却如何刺得着他?郑克塽喝道:“反贼,还
不弃剑就缚?”韦小宝眼见情势危急,心想今日舍了性命也要
相救师父,逼紧了喉咙,突然吱吱的叫了两声。
注:郑成功生子郑经等十人。郑经于康熙元年继位为明
延平郡王,生子克塽、克塽等八人。克塽年最长,庶出,是
陈永华之婿,后为监国世子。次子克塽为冯锡范之婿。郑克
塽继位时年仅十二岁,本书因故事情节所需,加大了年纪,与
史实有出入。
冯锡范等三人一听,都吃了一惊。郑克塽问道:“什么?”
冯锡范摇了摇头,手上丝毫不缓。韦小宝又吱吱吱的叫了三
下。郑克塽怕鬼,吓得打了个寒战。
突见棺材盖一开,一团白色粉末飞了出来,三人登时眼
睛刺痛,呛个不住。原来尸体入殓,棺材中必放大量石灰,当
日马彦超曾购置了装入,此刻韦小宝抓起一大把,撒了出来。
冯锡范情知决非鬼魅,急跃而前,闭住了眼睛,俯身向
棺材中挺剑刺落。
突的一声,剑尖刺入棺材盖,正待拔剑再刺,突觉右边
胸口一痛,知是中了暗算,急忙纵身跃起,后心重重撞在墙
上。他武功了得,左手按住胸前伤口,右手将一柄剑使得风
雨不透,护住身前。
韦小宝在棺材中“隔板刺人”,一刺得手,握着匕首跳了
出来,只见冯锡范、郑克塽和陈近南三人都紧闭双目,将刀
剑乱挥乱舞,见冯锡范虽然胸口中剑,却非致命之伤,要待
欺近前去再加上一剑,但冯郑二人刀剑舞得甚紧,实不敢贸
然上前。此刻时机紧迫,待得他二人抹去了眼中石灰,睁眼
见物,那就糟了,一时徨无策,只得左手抓起石灰,一见
冯锡范或郑克塽伸手去抹眼睛,便一把石灰撤将过去。撒石
灰原是他另一项拿手绝招。
只掷得几下,冯锡范觉到石灰掷来的方位,一招“渴马
奔泉”,挺剑直刺过来。韦小宝大骇,急忙坐倒,噗的一声,
那剑插入了棺材之中。韦小宝连爬带滚,逃出门外。冯锡范
提剑在棺中连连劈刺,还道敌人仍然在内。以他武功修为,韦
小宝狼狈万状的进出,本可立时察觉,只是陡然间眼不见物,
胸口受伤,一时心神大乱,又知陈近南武功卓绝,不在自己
之下,强敌在侧,实是凶险无比,惶急间全没想到陈近南也
已眼不见物,只盼杀了暗算之人,立即逃出。他在棺材中刺
得数下,都刺了个空,随即一招“千岩竞秀”,剑花点点,护
住身周,听得左边并无兵刃劈风之声,当下向左跃去,肩头
在墙上一撞,靠墙而立。
这么一阵全力施为,胸前伤口中更是鲜血迸流。他微一
睁眼,石灰粉末立时入眼,剧痛难当,生怕眼睛就此瞎了,不
敢再睁,背靠墙壁,一步步移动,心想只须挨墙移步,便能
找到门户所在,一出门外,地势空旷,就易于脱险了。
韦小宝站在门口,见他移动身子,已猜知他心意,只待
他摸到门口时刺他一剑,但想此人武功太高,就算刺中,他
临死时回手一剑,自己小命不免危危乎哉,于是将匕首轻轻
插入门框约莫两寸,见冯锡范离门已不过两尺,突然尖声叫
道:“我在这……”一个“里”字还没出口,冯锡范出招快极,
一剑斩落,当的一声响,长剑碰到匕首,断为两截,半截断
剑跳将上来,在他额头上一斩,这才跌落。
韦小宝早已躲到了土屋之侧,心中怦怦乱跳。只听得冯
锡范大声吼叫,疾冲而出。
韦小宝回到门口,但见陈近南和郑克塽仍在挥舞刀剑。强
敌既去,他对这郑家二公子可丝毫不放在心上,叫道:“师父,
那‘一剑无血’已给我斩得全身是血,逃之夭夭了。你请出
来罢。”陈近南一怔,问道:“谁?”韦小宝道:“是弟子小宝。”
陈近南大喜,横剑当胸,不再舞动。
韦小宝叫道:“张大哥、李二哥、王三哥,你们都来了,
很好,很好。这姓郑的臭小子还不放下兵器投降,你们一齐
上去,把他乱刀分尸了罢!”
郑克塽大吃一惊,哪知他是虚张声势,叫道:“师父,师
父!”不听冯锡范回答,微一迟疑,便即抛下了手中单刀。韦
小宝喝道:“跪下!郑克塽双膝一曲,跪倒在地。
韦小宝哈哈大笑,拾起单刀,将刀尖轻轻抵住郑克塽咽
喉,喝道:“站起来,向右,上前三步,爬上去,钻进去!”
韦小宝叫一句,郑克塽便战战兢兢的遵命而行,爬入了
棺材。韦小宝哈哈大笑,抢上前去,推上了棺材盖,拿起那
包经书负在背上,说道:“师父,咱们快洗眼去。”拉着陈近
南的手,走出土屋。
走得七八步,只见马彦超倒在花坛之旁,韦小宝吃了一
惊,上前相扶。马彦超道:“救总舵主要紧,属下只是给封了
穴道,没甚干系。”陈近南俯下身来,在他背心和腰里推拿了
几下,穴道登时解了。马彦超道:“总舵主眼睛怎样?”陈近
南皱眉道:“石灰。”马彦超道:“得用菜油来洗去,不能用水。”
挽住他手臂快步而行。
韦小宝道:“我马上就来。”回进土屋,提起斧头,将七
八枚棺材钉都钉入棺材盖中,说道:“郑公子,你躺着休息几
天。算你运气,欠我的一万两银子,一笔勾销,也就不用还
了。”大笑一阵,走回大厅。
只见马彦超已用菜油替陈近南洗去眼中石灰,又敷好了
他身上伤口。厅上风际中、钱老本、玄贞道人等躺满了一地,
陈近南正在给各人解穴。
原来冯锡范陡然来袭,他武功既高,又攻了众人个措手
不及。风际中等并非聚在一起,闻声出来应战,给他逐一点
倒。众人都是恼怒已极,只是在总舵主面前,不便破口大骂。
马彦超说了韦小宝使诡计重创冯锡范的情形,众人登时兴高
采烈,都说这厮如此奸恶,只盼石灰便此弄瞎了他双眼。
陈近南双目红肿,泪水仍不断渗出,脸色郑重,说道:
“钱兄弟、马兄弟,你们去洗了郑二公子眼中石灰,请他到这
里来。”钱马二人答应了。
韦小宝突然“啊”的一声,假装晕倒,双目紧闭。陈近
南左手一伸,拉住了他手臂,问道:“怎样?”韦小宝道:“我
……我刚才……吓……吓得厉害,生怕他们害死了师父……
这会儿……这会儿手脚都没了力气……”陈近南抱着他放在
椅上,道:“你休息一会。”
原来韦小宝自知用石灰撒人眼睛,实是下三滥的行径,当
年茅十八曾为此打了他一顿,虽然群雄大赞他机智,但想他
们是我属下,自然要拍马屁,师父是大英雄、大豪杰,比之
茅十八又高出十倍,定要重责,索性晕在前头,叫他下不了
手,当真要打,落手也好轻些。
钱马二人匆匆奔回大厅,说道:“总舵主,没见到郑二公
子,想是他已经走了。”陈近南皱眉道:“走了?不在棺材里
么?”钱马二人面面相觑,土屋中棺材倒是有一口,但郑二公
子怎么会在其中?
陈近南道:“咱们去瞧礁。”领着众人走向土屋。韦小宝
大急,只得跟在后面,双手揉擦屁股,心道:“屁股啊屁股,
师父听到我将那臭小子赶入了棺材,你老兄难免要多挨几板
了,真正对不住之至。”
来到土屋之中,只见满地都是石灰和鲜血,果然不见郑
克塽的人影。陈近南明明听得韦小宝逼着郑克塽爬入棺材,这
时棺材盖却钉上了,疑心大起,问道:“小宝,你将二公子钉
入了棺材里么?”韦小宝见师父面色不善,赖道:“我没有。说
不定他怕师父杀他,自己钉上了。”陈近南喝道:“胡说!快
打开来,别闷死了他。快,快!”
钱老本和马彦超拿起斧头凿子,忙将棺材钉子起下,掀
开棺材盖,里面果真躺着一人。
陈近南叫道:“二公子!”将那人扶着坐起。
众人一见,都是“啊”的一声惊呼。陈近南手一松,退
了两步,那人又倒入棺材。
众人齐声叫道:“是关夫子!”在这一刹那间,众人已看
清棺材中那人乃是关安基。
陈近南抢上又再扶起,只见关安基双目圆睁,已然毙命,
但身子尚自温暖,却是死去未久。众人又惊又悲,风际中、玄
贞道人等跃出墙外察看,已找不到敌人踪迹。
陈近南解开关安基衣衫,只见他胸口上印着一个血红的
手印,失声叫道:“冯锡范!”
玄贞道人怒道:“确是冯锡范!这红砂掌是他昆仑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