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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但在小弟心中,总算是报答了你昔日的一番恩德。今日
若知是你见招,小弟原也不会到来。从今而后,咱们贵贱有
别,再也没什么相干了。”这一番话侃侃而言,显是对她颇为
不满。
马春花叹道:“胡兄弟,我虽然不好,却也不是趋炎附势
之人。所谓‘一见锺情’,总是前生的孽缘……”她越说声音
越低,慢慢低下了头去。
胡斐听她说到“一见锺情”四字,触动了自己的心事,登
时对她不满之情大减,说道:“你要我做什么事?其实,福大
帅还有什么事不能办到,你却来求我?”马春花道:“我是为
这两个孩儿求你,请你收了他们为徒,传他们一点武艺。”胡
斐哈哈一笑,道:“两位公子爷尊荣富贵,又何必学什么武艺?”
马春花道:“强身健体,那也是好的。”
正说到此处,忽听得阁外一个男人声音说道:“春妹,这
当儿还没睡么?”马春花脸色微变,向门边的一座屏风指了指,
胡斐当即隐身在屏风之后。只听得靴声橐橐,一人走了进来。
马春花道:“怎么你自己还不睡?不去陪伴夫人,却到这
里作什么?”那人伸手握住了她手,笑道:“皇上召见商议军
务,到这时方退。你怪我今晚来得太迟了么?”
胡斐一听,便知这是福康安了,心想自己躲在这里,好
不尴尬,他二人的情话势必传进耳中,欲不听而不可得,何
况眼前情势似是来和马春花私相幽会,若是给他发觉,于马
春花和自己都大大不妥,察看周围情势,欲谋脱身之计。
忽听得马春花道:“康哥,我给你引见一个人。这人你也
曾见过,只是想必早已忘了。”跟着提高声音叫道:“胡兄弟,
你来见过福大帅。”
胡斐只得转了出来,向福康安一揖。福康安万料不到屏
风之后竟藏得有个男人,大吃一惊,道:“这……这……”
马春花笑道:“这位兄弟姓胡,单名一个斐字,他年纪虽
轻,却是武功卓绝,你手下那些武士,没一个及得上他。这
次你派人接我来京时,这位胡兄弟帮了我不少忙,因此我请
了他来。你怎生重重酬谢他啊?”
福康安脸上变色,听她说完,这才宁定,道:“嗯,那是
该谢的,那是该谢的。”左手向胡斐一挥道:“你先出去吧,过
几日我自会传见。”语气之间,微现不悦,若不是碍着马春花
的面子,早已直斥他擅闯府第、见面不跪的无礼了。马春花
道:“胡兄弟……”
胡斐憋了一肚子气,转身便出,心想:“好没来由,半夜
三更的来受这番羞辱。”聂钺在阁门外相候,伸了伸舌头,低
声道:“福大帅刚才进去,见着了么?”胡斐道:“马姑娘给我
引见了,说要福大帅酬谢我什么。”聂钺喜道:“只须得马姑
娘一言,福大帅岂有不另眼相看的?日后小弟追随胡大哥之
后,那真是再好不过。”他佩服胡斐武功和为人,这几句话倒
是衷心之言。
当下两人从原路出去,来到一座荷花池之旁,离大门已
近,忽听得脚步声响,有几人快步追了上来,叫道:“胡大爷
请留步。”
胡斐愕然停步,见是四名武官,当先一人手中捧着一只
锦盒。那人道:“马姑娘有几件礼物赠给胡大爷,请你赐收。”
胡斐正没好气,说道:“小人无功不受禄,不敢拜领。”那人
道:“马姑娘一番盛意,胡大爷不必客气。”胡斐道:“请你转
告马姑娘,便说她的隆情厚意,姓胡的心领了。”说着转身便
走。
那武官赶上前来,神色甚是焦急,道:“胡大爷,你若必
不肯受,马姑娘定要怪罪小人。聂大哥,你……你便劝劝胡
大爷。我实在是奉命差遣……”胡斐心道:“瞧你步履矫捷,
身法稳凝,也是一把好手,何苦为了功名利禄,却去做人家
低三下四的奴才。”
聂钺接过锦盒,只觉盒子甚是沉重,想来所盛礼品必是
贵重之物。那武官陪笑道:“请胡大爷打开瞧瞧,就是只收一
件,小人也感恩不浅。”聂钺道:“胡大哥,这位兄弟所言也
是实情,倘若马姑娘因此怪责,这位兄弟的前程就此毁了。你
就胡乱收受一件,也好让他有个交代。”
胡斐心道:“冲着你的面子,我便收一件拿去周济穷人也
是好的。”于是伸手揭开锦盒之盖,只见盒里一张红缎包着四
四方方的一块东西,缎子的四角折拢来打了两个结。胡斐皱
着眉头,道:“那是什么?”那武官道:“小人不知。”胡斐心
想:“这礼物不知是否整块的?”伸手便去解那缎子的结。
刚解开了一个结,突然间盒盖一弹,拍的一响,盒盖猛
地合拢,将他双手牢牢挟住,霎时间但觉剧痛彻骨,腕骨几
乎折断,原来这盒子竟是精钢所铸,中间藏着极精巧极强力
的机括,盒外包以锦缎,是以瞧不出来。
盒盖一合上,登时越收越紧,胡斐急忙气运双腕与抗,若
是他内力稍差,只怕双腕已断,饶是如此,一口气也是丝毫
松懈不得。四个武官见他中计,立时拔出匕首,二前二后,抵
在他的前胸后背。
聂钺惊得呆了,忙道:“干……干什么?”那领头的武官
道:“福大帅有令,捕拿刁徒胡斐。”聂钺道:“胡大爷是马姑
娘请来的客人,怎能如此相待?”那武官冷笑道:“聂大哥,你
便问福大帅去。咱们当差的怎知道这许多?”
聂钺一怔,道:“胡大哥你放心,其中必有误会。我便去
报知马姑娘,她定能设法救你。”那武官喝道:“站住!福大
帅密令,决不能泄漏风声,让马姑娘知道。你有几颗脑袋?”
聂钺满头都是黄豆大的汗珠,心想:“这盒子是我亲手递给胡
大哥的,我岂不是成了奸诈小人?但福大帅既有密令,又怎
能抗命?”
那武官将匕首轻轻往前一送,刀尖割破胡斐衣服,刺到
肌肤,喝道:“快走吧!”
那钢盒是西洋巧手匠人所制,弹簧机括极是霸道,上下
盒边的锦缎一破,便露出锋利的刃口,原来盒盖的两边,竟
是两把利刃。
聂钺见胡斐手腕上鲜血迸流,即将伤到筋骨,心想:“胡
大哥便是犯了弥天大罪,也不能以此卑鄙手段对付。”他对胡
斐一直敬仰,这时见此惨状,又自愧祸出于己,突然伸手抓
住钢盒,手指插入盒缝,用力一扳,盒盖张开,胡斐双手登
得自由。
便在此时,那为首武官一匕首刺了过去。聂钺的武功本
在此人之上,只是双手尚在钢盒之中,竟然无法闪避,“啊”
的一声惨呼,匕首入胸,立时毙命。
在这电光石火般的一瞬之间,胡斐吐一口气,胸背间登
时缩入数寸,立即纵身而起,三柄匕首直划下来,两柄落空,
另一柄却在他右腿上划了一道血痕。胡斐双足齐飞,此时性
命在呼吸之间,哪里还能容情?右足足尖前踢,左足足跟后
撞,人在半空之中,已将两名武官踢毙。
刺死聂钺的那武官不等胡斐落地,一招“荆轲献图”,径
向胡斐小腹上刺来,这一下势挟劲风,甚是凌厉。胡斐左足
自后翻上,腾的一下,踹在他的胸口。那武官扑通一声,跌
入了荷池,十余根肋骨齐断,眼见是不活的了。
另一名武官见势头不好,“啊哟”一声,转头便走。胡斐
纵身过去,夹颈提将起来,一掌便要往他天灵盖击落,月光
下只见他眼中满是哀求之色,心肠一软:“他和我无冤无仇,
不过是受福康安的差遣,何必伤他性命。”
当下提着他走到假山之后,低声喝问:“福康安何以要拿
我?”那武官道:“实……实在不知道。”胡斐道:“这时他在
哪里?”那武官道:“福大帅……福大帅从马姑娘的阁子中出
来,嘱咐了我们,又……又回进去了。”胡斐伸手点了他的哑
穴,说道:“命便饶你,明日有人问起,你便说这姓聂的也是
我杀的。倘若你走漏消息,他家小有甚风吹草动,我将你全
家杀得干干净净。”那武官说不出话,只是点头。
胡斐抱过聂钺的尸身,藏在假山窟里,跪下拜了四拜,再
将其余两具尸身踢在草丛之中,然后撕下衣襟,裹了两腕的
伤口,腿上的刀伤虽不厉害,口子却长,这时忍不住怒火填
膺,拾起一把匕首,便往水阁而来。
胡斐知道福康安府中卫士必众,不敢稍有轻忽,在大树、
假山、花丛之后瞧清楚前面无人,这才闪身而前。将近水阁
的桥边,只见两垄灯笼前导,八名卫士引着福康安过来。幸
好花园中极富丘壑之胜,到处都可藏身,胡斐身子一缩,隐
在一株石笋之后,只听福康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