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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郎,快去看悦儿伤势……”一口鲜血喷出,这一次,玄奘法师摇摇晃晃倒退几丈,砰然坐倒在地。
“悦儿——”李二郎一怔,猛然惊醒,飞身纵向杨悦。
杨悦倒在血泊之中,奄奄一息。张恒运指出如风,早已封住杨悦心脉。李二郎运力抵住杨悦命门,将内力源源输送,却止不住杨悦气若游丝,越来越低。
“少主,我……我……没…”不远处,传来武权微弱的气息,用尽全力却已说不完整一句话。
张恒忙走,封住他的穴脉止血,示意他不必多话,点头道你没有背叛公主。你只是拿了经书,并未将传国大宝一并拿去。以公主的聪明,自然早已知你心意。否则她又岂会信你,来雷塘找你。何况是你带她来此,找到传国大宝,公主又岂有有所误会……”
武权眼中一亮,嘴角微动,想笑却没有笑出,只掀动了几下,便再也一动不动。
月笼轻纱,夜色迷离,一地琼花在随风中轻舞。如斯之夜,原应轻歌曼舞。然而空气中,却到处弥漫着丝丝血气,只闻到死亡的味道。
“谁要你来多管闲事。”西天圣母看了一眼玄奘法师嘴角血迹,冷声道,“你跟他一样,当年你即不肯今日又何必多事。”
当年不肯怎样?
玄奘法师突然面色微变,望向西天圣母的的眼神一凝,定定说道我,我……”许久,忽又颓然叹道,“贫僧一心向佛,还请施主谅解!”
“谅解?哈哈哈!”西天圣母长声冷笑,“陈祎,事到如今,你还不敢承认。出家人不打诳语,你敢说当日你不曾对我有情?”
“阿弥勒佛。”玄奘淡淡皱眉,敛衽道,“有情又怎样,无情又怎样。出家人已是四大皆空,哪里分有情无情。”
“既然无情,今日你又何必多事!”西天圣母突然大怒,“照儿死了,你难道还要胡扯!她姓陈,难道你不为?”
蓦然,玄奘眉头突跳,似是止不住浑身一颤。许久才平下心境,终是缓缓说道似二郎这般苦楚,圣母难道还觉不够?圣母又何曾对他人有情?二郎对于你不过是一良将,陈祎对于你不过是一个身份。而今,玄奘对于你已无一用处,圣母何必又苦苦相逼!这些年,圣母又可曾真正开心?”
开心?西天圣母一震,不由暗暗凝眉。是啊,这些年何曾真正开心?难道如他所说。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人?李二郎也好。陈祎也好,或者嫁给武士彟也好。爱,似乎对于从来不是最重要的。大业,父皇的大业,隋室的国恨家仇!才是她的一生都在奋斗的事情。
为了它,她奉命去勾引李二郎,然而李二郎只肯爱她却不肯为她复仇。得知的真正目的,他甚至将她们的女儿悄悄偷走丢失……
伤心之下,她遇到了一个西去取经的和尚。她并不爱他,却他喜欢,得知他是南陈后主皇孙,她曾希望与他联姻。可他得知她的计划后,却毅然西去……
武士彟,一个她根本连喜欢都不曾喜欢的人,她却嫁给他。之所以选择他不过是因为武士彟年事已高且没有正室。她以杨达之女的名义,在桂阳公主与唐皇李渊的牵线下嫁给他。借着“杨”这个身份,她交游长安权贵,的确做了不少事情。特别是武士彟不久便去逝,她从此更是自由。昆仑山中的隋城几乎被卫公李靖倾覆。她却奇迹般的在天山深处又建新城。这些年。弥勒教在她的发展下越来越有起色。然而,许多年。父皇的大业,隋室的国仇,依然渺茫,遥不可及……
她的一生,便这样慢慢消耗。情?爱?她当真从来没有爱么?如果没有,为她如此希望看到李二郎的痛苦?当年李二郎得知她的真正目的时,对她说过的话,为何至今依旧飘荡在耳边。
“父亲说的没,他说你不爱我,只是想利用我,我不信。我不惜与父亲决裂,跟你在一起。直到今日我才明白,父亲说的一点不。你根本不爱我,只是在利用我……”
李二郎的凄声大笑,至今无法令她忘怀。
你根本不爱我,只是在利用我!哈哈,或许他说得一点不。西天圣母突然瞳孔收紧,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快意。杀杨悦,是为了给女儿报仇。但更重要的是,她李二郎必会大痛!他痛,所以她开心!
“悦儿,悦儿……”
一阵急切的悲鸣,将她惊醒。西天圣母缓缓转头,望向李二郎泣泪纵横的面孔,心头猛然一阵抽动,面上却闪过一丝痛苦的快意,再次长声大笑李二郎,你也有今日,你痛吧,哈哈,你痛苦吧,我好开心!”
那个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女儿,她却骗得他如此!自从看到杨悦的第一眼,她已惊讶于杨悦与年轻时的七分相似。更难得的是杨悦的性情与她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所以,她认她为义女,第一便是想到用她来骗李二郎。当然,也不泛还有其它目的。特别是看到李世民竟然喜欢杨悦时,她的目的进一步升级……
可惜,这个杨悦似乎并不好控制。她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可能听从她的安排,她也只好听之任之。幸好,杨悦以为武照的“自杀”与她有关,甘心做了的女儿,在认李二郎为父亲这一点上,到是没有让她失望。
“你,你,你竟亲手杀死女儿,你,你简直禽兽不如……”李二郎悲怒交织,一声嘶吼,如山如岳。
禽兽不如?!西天圣母浑身一震,禁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是啊,如果亲手杀了的女儿,的确是禽兽不如。可她……
“她根本不是我的女儿!”西天圣母嘴角不住抽动几下,瞪向李二郎,沉声道,“她不过是一个野丫头,根本不是我的女儿,我不过是在骗你。”
“你,你这个疯。你看看这个,敢说她不是你的女儿!”李二郎再次一声怒吼,忽从怀中抽出一物,猛力向西天圣母甩去。
“梅花包巾?你从哪儿找到了梅花包巾?”西天圣母惊叫一声,望着李二郎抛的一个破旧的包巾,突然愣住。然而呆愣片刻,忽又狂声大笑,“哈哈哈,李二郎你恨我,你想报复我,我!可你拿这个梅花包巾又能说明?当年我亲手做的包巾,裹在女儿身上。你将她抱走,梅花包巾自然会在你手里,你拿它来。以为我便会信了你的鬼话?”
“疯!”李二郎大怒。“这块包巾一直在悦儿手中,你还敢不认?!不只包巾,悦儿的养祖父正是当年我寄养悦儿的老丈。正是因此,我才她是我的女儿,你以为我当真会被你骗?!”
“可能?!”西天圣母笑声忽停,突然如避蛇蝎一般,将包巾远远甩开。哆嗦着道,“老丈,包巾?她怎会是我的女儿!她不过是个野丫头……你骗我?你骗不了我!她的左肩上根本没有梅花图案,是我为了骗你,在她肩头贴的金丝花钿。”西天圣母忽又大笑起来,“不信你看一看。只要用力,那花钿便会擦掉……”
“疯子——”李二郎再次怒喝一声,不再理会她。杨悦软绵绵躺在他的怀中,似是早已没了气息。李二郎紧紧抱着她,只觉心如刀割。
西天圣母狂笑不止,忽如飞鸟掠起,突然抓向杨悦肩头。
“你做!”李二郎大怒。
西天圣母不答,劈手撕开杨悦肩上衣襟。一朵盛开的梅花露出。娇艳欲滴。西天圣母急切地用手去抹、用力去抠。然而那梅花金钿似是早已长在肉中,无论如何也无法抹去。
“不可能。不可能!”西天圣母忽然失声大笑,指上用力,尖甲掐进杨悦肉中,血染梅花,更加娇艳,然而,无论如何却也掐不下来。
“放手——”李二郎骇然怒极,抓住西天圣母手指,用力去扭。然而西天圣母竟然依旧不肯放开,只喃喃地冷颤道可能,可能……”指尖紧紧掐住梅花,直欲若不将它采摘下来,势不罢休。李二郎几乎要将她的手指扭断,却兀自不能将她的手指掀开。
“阿弥勒佛——”一声长叹,不知何时玄奘法师走了,曲指在西天圣母肩头一弹。
西天圣母手臂骤然一麻,指尖顿然失去力道,缓缓落下。
“她不是我的女儿,告诉我,她不是我的女儿……”西天圣母回头望向玄奘法师平静的面孔,眼中已尽是祈求。
玄奘法师缓缓摇头,不忍再看,只轻声道此事只怕唯有问一问孙真人。可惜,二郎与我找了他许多时候却一直没有找到。听说……”玄奘法师突然顿了顿,似是咽了一口唾液,不忍再说。许久,才又艰涩地道,“听说是你请了他到圣城去,我与二郎才混到圣城查看,可惜一直却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孙真人,他,是不是……”
是不是?玄奘法师没有再说下去。但听一声凄厉的尖叫划过,令人为之一寒。突然,西天圣母“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