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辍
然而,这些人到底是多少出于真心?于文节心下却又不由生出些疑问。诚然有不少人是心甘情愿,然而其中如他这般被迫加入的大概也不在少数。于文节心中苦笑,感觉不到半丝喜意,反而感到一时有些胸闷,几乎透不过气来。
房遗爱看了于文节一眼,似是察觉到他的异样,继续哈哈大笑,智珠在握道:“晋王与长孙无忌等人如今到行逆施,实则自寻死路。魏王向来聪慧过人,才是英明之主。只要他振臂一呼,清君侧,逐昏君,天下必云集响应!到时候你我便是首功,魏王说了不只侍中,便是中书令,或者尚书左仆射之位任你来选!”
“尚书左仆射?!”于文节不由一呆。在他的心目中一直以来梁国公房玄龄便是尚书左仆射的代名词。自己也能当左仆射?自己如何跟梁国公比?于文节吃了一惊,不由暗自摇头。
房遗爱见他呆住,以为他欢喜异常,一时忘言。与“蒙面公主”相视大笑。眼中醉意更深。
“吃酒,吃酒!”房遗爱一面为二人斟酒,一面举杯向“蒙面公主”祝酒,笑道,“臣还要恭贺公主,早日入住中宫!”
入住中宫?!做皇后?!于文节不由愕然。他向来以为“蒙面公主”不过是皇家公主。此时才知有错,不由满面诧异!
……
与此同时,卫公府上,高季辅也是满面诧异!
高季辅到英公府上,已劝了半晌,口角生沫。
英公却只是微笑,静静听他言说,始终不肯答应。
待到高季辅无奈,不得不告辞而出。
李勣突然不动声色地问道:“隋国公主如今在哪?”
高季辅不由错愕,顿了顿道:“听说公主已离开京城,回了三原卫公府。”
“上兵伐谋!”李勣突然一笑,“只要隋国公主在三原,朝事定然无忧。”
高季辅不由莫名其妙地看着李勣,满脸惊诧。直到从英公府上出来,高季辅一直琢磨着李勣的话,还是毫无头绪。更加万分不解,杨悦被逐出朝堂,朝野一片大乱,怎会无忧?!
第三百二十三章 伐谋(2)
正如高季辅所言,自从被逐出朝堂,杨悦连长安城都不再待下去,当晚便回到三原卫公府。
卫公已去逝,卫公府若大一个府邸更显空荡。
亭台水榭,大漠草原依旧。杨悦自此闭门谢客,不见外人。无论是天下书社士子还是朝臣,便是蜀王李愔派来的人,也被杨悦赶了回去,不肯相见。
外间人传闻隋国公主气郁伤心,患了重病;也或者传说,隋国公主从此心灰意冷,又要归隐田林……
无论何种结论,只更加重了士林义愤。
朝野对立更甚。四夷也不安静,琰州洞獠反叛,梓州都督谢万岁、兖州都督谢法兴与黔州都督李孟尝入洞招慰,反被洞獠所杀;又有蕃将阿史那贺鲁招集旧部,袭击西州、庭州。
偏偏这个时候,后宫又起新故事。李治宠爱武眉儿的女儿,不久便将其加封为安定公主,却引来萧淑妃大怒。也是李治偏爱,萧淑妃新生女儿尚未有封号,便先加封安定公主。萧淑妃怒言武眉儿的女儿生自外室,来历不明。被武眉儿、王皇后得知,相互攻奸,闹得不可开交。
原是宫闱秘事,不知因何却又传到了民间。长安城街头众说纷纭,谣言四起,李治后宫几乎当成了茶余饭后的笑料……
转眼已至八月中秋。
月色如洗,池水荡漾。杨悦坐在院中,对着清风明月,花间小酌。
良辰美景,奈何形单影只。自卫公去世后,李二郎早已搬回寺院去做和尚,一直住在大慈恩寺中,前些日子跟玄奘法师到蜀州参加法会,一直未归。卫公府中只剩杨悦一人,中秋佳节未免有些凄冷。只除了一两个仆人外,卫公府空空荡荡,寂如死水。杨悦自斟自饮,不只不觉中已至深夜,渐渐有些醉意。
“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洒到浓处,杨悦不由纵声高歌。苏东坡的一曲《水调歌头》到是正应了杨悦此时心境。杨悦边歌边饮,歌到兴处,竟然长袖而起,边歌边舞。
唯一不尽意者,只是没有音乐伴凑。一曲舞罢,望着地上长长的影子,杨悦不由长叹一声:“纵有万种风情,奈何无人欣赏。”
正在叹息,一阵秋风吹过,桂花幽香,竟伴着几声丝竹迎面赴来。琴声如水,在月夜之中,更显清悦。凝神细听,那琴声竟是杨悦刚才所歌之曲。
《水调歌》原为隋炀帝所创之曲,唐代十分风行。只是杨悦所唱并非古调,而是用了是后世的曲子。
杨悦醉意迷离之时,不由为之诧异。幻觉?还是这个时代还有另外一个后世人存在?当下不及细想,趁着酒意,寻声而去。
穿过池水楼台,向西北方向,一直走到了尽头,这才发现琴声乃是从府外而来。
杨悦这些年习练内气,已小有所成,一般墙头到也难不住她。当下不走寻常路,连樊带跳爬上院墙。寻声追去,见那声音出处却原来是卫公府后巷子,紧挨着府院的一处院落。
杨悦此时已是七八分醉意,竟然不顾夜已三更,纵身跳上那家墙头,向院中看去。墙内院落不大,及不上卫公府百分之一,一目了然,却也极是清幽。
“……转朱阁,抵倚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此事古难全……”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寻声看去,但见院中有一男子正在一面弹琴,一面低吟杨悦刚才的歌曲。
那人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身材极高极胖。虽然如此,一身白衣翩翩,却不失儒雅风度,彬彬有仪。
原来不过是个古人!杨悦心中一叹,一时不知该是安心还是该有些失望。
杨悦只看那人一眼,已知此人断非后世来人。且不说那人歌词有些生疏,想来是夜静声高,此人听到杨悦歌声,记下了曲调,试着弹凑。只那一身气度便是后世人根本不可能有的。那是一种累世贵族才能养出来的气度,高傲的谦卑与谦卑中的高傲恰到好处,一分不多,不分不少。
杨悦听了片刻,见那人极是聪明。只听杨悦唱了一遍便已记下,调试一两次,竟能一点不错的唱出来,而且比杨悦唱得还要好听。
“喂,你是什么人,看你模样像个君子,怎么窃取他人曲子?!”杨悦坐在墙头,一手竟然还提着酒壶,对那人高声叫道。
那人抬头看到杨悦,眼中闪过一丝古怪,到也并不十分吃惊,反而更多的是好奇,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杨悦许久,才淡淡一笑道:“阁下逾人墙头,不请自来,似乎也非君子所为。”
“我来抓贼而矣。”杨悦一面喝了一口酒,一面理直气壮道。
“君来捉贼反先作了飞贼。在下是贼,阁下也是贼,贼人遇上贼人,谁也不用说谁,到是可做个贼友。”那人看着杨悦摇头晃脑,显是酒醉,不由摇头微笑。
杨悦被风一吹,酒气上涌,头早已有两个大。听那一串“贼贼”说下来,如绕口令一般,不由嘿嘿大笑,道:“好!即是贼友,我这里有酒,阁下上来吃一杯如何?”
那人笑了笑,也不客气,说一声“好”,身随影动,已飞身而起。看他又高又胖若大的块头,竟然十分灵便,轻飘飘地落到墙头。
杨悦不由拍手叫好:“好功夫。”
“却也不及公主。”那人行了一礼,与杨悦并肩坐下,见杨悦递了酒壶过来,伸手接过,饮了一大口,大声笑道,“闻说隋国公主诗词超群,容颜绝代,果不其然!然而以在下之见,公主狂放不羁的性情才是真正天下无双!”
“你认识我?”杨悦却是不由一怔,吃惊诧道。
“隋国公主名动天下,只怕不知者没有几人。在下虽未见过公主真容,然而此间毗邻卫公府,有人深夜提了酒壶坐在人家墙头之上,还这等理直气壮,这世上除了隋国公主,哪里还有这等天下无双之人。”那人到是言语通快,微微笑道。
“好,聪明!我喜欢,你这个贼友本公主交定了。”杨悦瞅了对方片刻,也不由大笑。
从那人手中取回酒壶,对着月亮又喝一口。当下二人坐在墙头竟然边笑边喝,不几时便将壶中酒喝干。
杨悦晃了晃酒壶,见再倒不出来,不由惋惜地道:“可惜没酒了。今日暂且别过,他日再请你吃酒。”说完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向那人拱手作别。
那人笑了笑并不挽留,只恭身一礼。
如此半月过去,杨悦都是每夜提一壶酒,与那人坐在墙头对饮,酒尽而归。二人谈古论今,诗词歌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