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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想起往事,不由呵呵大笑:“裴玄直当年为晋阳宫监,先皇与之交情极厚,知先皇心意。不过,当时大哥尚在河东,先皇一时心意不决。我与裴寂一同谋划,暗使晋阳宫女侍候先皇,先皇酒醒知大祸已成,随被迫起兵……”
李世民一面笑,一面却禁不住又干咳几声。
太子李治忙为李世民取了一件披风裹在身上。
李世民笑着拍了拍李治的手背,遥指城西,接着说道:“向西千步左右便是仓城,当时有隋炀帝备在仓城中的精甲四十万副,白米九万斛,布帛五万匹,尽数成了咱家起兵的家底……”
李世民说得津津有味。李治却有些心神恍惚,虽然面上随着李世民的笑声,露出温顺的微笑意。眼神却落在面前的炭盆中,盯着不时明灭的火炭,神思飘远。
杨悦去了哪?在做什么?李治眼前不自主地闪过那个身影。白衣白马消失在一片白茫茫地雪地上……
他有点不能理解,从五台山到太原,已过去十来天。他向父皇说过是杨悦救了自己,父皇听了竟然无动于衷。而且始终不曾提到杨悦,便是他不经意间提起时,李世民也是一声不吭,从未多问过杨悦任何事情,更没有问过杨悦去了何方,便似从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不只是李世民,连蜀王也是如此。
李治暗暗纳罕。心中憋了一肚子疑问,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些天,他也学乖了,听从舅父的建议,不再在父皇面前提起杨悦。却又忍不住要走思,不时地想起她。
李愔也在笑,偶尔会插上一两句话,让李世民的谈兴更浓。时而又不经意地去看一眼李治,看到他心不在焉,眼中闪过一丝让人难以捉摸的古怪。有时却也怔怔地走神。
似乎,走神会传染一般。连李世民也偶尔走起神儿来。殿中突然变得沉寂,侍立在一旁的宫人,有些诧异得看着父子三人,却见到三张心事重重的面孔。
又不知过了多久,三更二点的钟声已过,李世民的谈兴也渐渐倦怠。挥手让两个儿子离去。宫女走上前服侍李世民就寝。
太子李治与李愔从殿中退出,并没有出宫。由宫人引着往不远处的嘉福殿去。李世民随行的嫔妃不多,又在病中,两位皇子同他一起住在晋阳宫中。
望着两个儿子默默退出殿外,李世民却一时仍无睡意。殿内没有一点声息,不知怎么李世民突然觉得有些压抑。站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一阵冷气风吹来,李世民禁不住呛了几口冷风,又开始一阵干咳。
宫女忙走上前去扶,却被李世民挥手止住。
下弦月的月亮,如一弯秀眉,若隐若显,挂在窗角。
李世民抬头仰望着星空,星空如锦,闪烁明灭,李世民心下却不由暗叹一声:“无情的丫头!难道如此不想看到朕,多等一天却都不肯。朕却无时无刻不挂念你,甚至生了病……”
想完,又觉好笑。摇了摇头,再次长叹一声:“朕生病,难道真的是为了她?”
辽东鞍马劳顿,太子突然失踪,加上天空骤变,令他患了风疾,至今不能痊愈,反而引发旧疮化脓。
然而,谁说与她又不是完全没有关联?
“你料定朕不会对刘洎如何,竟然不肯来见朕。朕偏要让你不能如意,看你如何?!”突然,李世民踢了一脚身边的椅子,有点孩子气地撒气道。
太原城果然不愧为“三都”之一,是大唐仅次于西都长安、东都洛阳的第三大城市。
虽然是寒冷的冬季,街头人来人往的小商小贩,依然络绎不绝。不到五更时分,太原城外早已便排起了长龙,等待入城。
然而,今日似乎有些不同。不只城外,便是城内,许多十字街头,竟然也有许多人聚在一起,对着街头的布告围观。
事实上,不只太原城,一日之内,整个并州区域,无论乡野,到处都张贴了同样一张布告。
布告内容却十分简略,简略令人诧异。
“刘洎办事不密,其罪当诛。定于五日后于晋阳宫前正法,特晓谕四方,以警效尤……”一个长像十分粗豪的汉子对着布告,却是细声细气地念道。
不少人听了他的念颂,不由笑出声来。
“刘洎是谁?”有人笑着问道。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却哂笑道:“刘洎乃是门下省的侍中,你怎会连这个都不知道。”
“刘洎?门下省的侍中?怎会说死罪便死罪?”先前那人惊诧地道。
“听说是泄露太子行踪,至使太子险些遭了薛延陀的埋伏。”有人有小道消息。
“泄露太子行踪?多大点事儿,死罪是否有点太过了?”那个长得尖嘴猴腮的瘦子少年反而不解地奇道。
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士子,丰腴俊美,与他恰好相反,二人站在一起,不时引来人们窃笑。
“圣上向来对死刑犯查问最严,贞观除了谋阴大罪,少有被行死刑者,这次怎会如此严厉?”那丰腴俊美的公子对尖嘴猴腮少年的话,很是赞同。
“除非并非只为此事。”先前念布告的那个高个子书生细声说道。
“正如宋兄所言,这其中定然不简单,我听说刘侍中向来与朝中某些重臣不合……”尖嘴猴腮的少年点头说道。
“少微,莫要乱言……”丰腴公子忙暗中扯了扯那尖嘴少年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在人群中胡乱说话。
“不是我乱说。《天下新闻》上都说过,嘉谟不信我可以,怎能不信《天下新闻》?亏你在天下书社待过……”尖嘴少年不服气地道,“这次刘侍中定然是被人陷害。圣上怎会听信小人之言,如此糊涂……”
“圣上只怕也有难处。”丰腴公子见尖嘴少年越说越大胆,忙拉了他从人群中挤出来。
先前念布告的粗豪汉子也跟着挤了出来,原来三人是一路的。
那丰腴俊美的少年士子不是别人,正是富嘉谟。那尖嘴的少年叫做吴少微,粗豪汉子叫做宋令文。
此地乃是并州阳邑,富嘉谟中了进士,被放到此地做了一个县尉,乃是个从九品下的官职。宋令文是汾州人,吴少微是晋阳人,无事闲游,路过此地。知道富嘉谟在此,二人皆是天下书社的人,与这个昔日的天下书社诗刊总编相熟,因而特来拜访。
富嘉谟与二人原本计划一早出城,往近处的山林去游玩。未及出城,却先看到这个布告。三人一路走一路低声议论。
“长孙司徒向来是圣上最依重之臣,刘洎与此人不睦,难怪会有今日之祸……”宋令文与富嘉谟皆有官职在身,说话还有所忌讳,吴少微却是闲云野鹤,口中无遮无拦。
富嘉谟吓了一跳,向四周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才皱眉说道:“也是刘洎生性太过疏狂,听说在朝堂上连圣上的御踏都敢上,在圣上面前尚且如此,私下里说话没有轻重更是人尽皆知。今日之祸,只怕正是祸从口出。”
“那也不至于是死罪啊。圣上这次却是有点太过严厉了。”吴少微也是少年轻狂,且向来以轻狂为不羁潇洒,不由不服地说道。
“朝中三品官被杀,实属罕见。”宋令文也点头说道。
“也不见得罕见,十七年,死了多少三品以上的官员,甚至还有一品官。”吴少微反而摸了摸尖嘴猴肋,摇头叹道。
富嘉谟看了吴少微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想将这种敏感话题转开,说道:“想想去年刘侍中还曾为我等主持杏林宴,今日却获罪,便要……唉——”
“是啊。长安公子当时也在,还与刘待中吟诗作对,想想便如昨日一般。”宋令文也是去年同甲进士。
“长安公子真是奇才。”富嘉谟突然转口笑道,“当日你我竟然不知公子原来是公主。”
宋令文听了,也已点头而笑:“隋国公主当真是令天下士子汗颜。只是不知公主现在何处,许久已没有听到她的消息了。”
“嗯。”吴少微笑了,“要说隋国公主当真是天下无双。不只才学无双,容貌也是无双……”
“想起当日在天下书社的日子,真是通快。”
“如今天下书社的报刊、诗刊已是天下士子无人不看的书刊。特别是这个报刊,真是令人足不出户,便能知天下大事……”
“公主当日提议办报纸时,大家还都不看好……”
“前些日子在下在洛阳见到傅渐,听说天下书社要到扬州开分社了。”
“太原还不曾开分社,怎么先到扬州去开?”
“听傅渐说,是隋国公主的意思。说是太原距离长安、洛阳较近。扬州地处江南,才子向来云集,因而先往江南去开分社。”
……
三人边说边走,并未看到十分街头有两个人,一个是人高马大的大和尚,另一个却是个少年道士,二人混在人群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