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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兴本在想几个月都没见过面的儿子,闻言便是猛地一怔,抬头便瞧见小厮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那面目十分的滑稽。
下意识的往左边瞄了瞄,果然,那个座位上的客人已经起了身,状似无意的向自己这边走来。
因为方才小厮压低了声音与自己对话,这人就以为自己是在与他暗通消息么?
李兴在心中微微冷笑,却不做什么洗刷嫌疑的事情,反而是“将错就错”,向着小厮勾了勾手指,刻意的压低了声音,一脸严肃的问道:“此话当真,在何处,跟爷仔细说说。”
盯梢之人见李兴表情严肃,愈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便慢慢悠悠的在李兴身边打着晃,竖起耳朵仔细去听。但他毕竟不是天赋异禀的人物,在李兴刻意压低声音之后,他又哪里能够听得清明?
见李兴有些意动,小厮却是满脸的兴奋之意,急忙低声快速的解释道:“都是吴越那边弄来的好货色,价钱公平。只是刚开的院子,还没攀上原涉水的高枝,所以做起事情来有些小意,不敢大张旗鼓,这才没有打出名头来。只是那家的东家与我有些干系,所以就让我帮忙请些李爷这样的豪客。”
原涉水此人颇不简单,虽然建康城内的世家大族可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但混迹于江湖的黑白两道却是对这个名字极为敏感。此人若是发了话,就连城内最大的帮派也要退避三舍。说白了,原涉水此人,建康教父是也。
做青楼赌坊这种生意,自然不能不与原涉水打好招呼,这小厮说的倒也不假。
李兴看了那小厮一眼,心想你小子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极响,说白了不过是赚些外捞,也不知若是你将我介绍了去,那边要给你多少银钱。
又看了那边一脸猴急神色的盯梢者一眼,李兴心中一乐,便开始一脸神色郑重的向小厮细细询问起地点来。
那盯梢的见二人一人一句甚是熟练,小厮脸上喜色渐丰,心中的假设可信度又提了三分,而他便也愈加心急了三分。
不多时,李兴该问的都已经问完,小厮强调了三次,去的时候一定要提及自己的名字,这才准备重新投入到现在的工作中,美滋滋的转身。
“哎呦,这位郎君,您可是要什么东西?”这一回身便撞在了那盯梢人的身上,小厮忙后退一步,诚惶诚恐。
“嗯?嗯对对”那盯梢人,怕自己的身份被人瞧出,急忙转动脑筋,指了指窗户外面,街角上的一家做面线小面摊,道:“那家的面线似乎不错,你给我弄一碗上来。”
小厮满脸堆笑的应下,转身便去。盯梢者重新做回自己的食案旁,偶尔抬眼瞄一瞄李兴的动作。
李兴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感觉着那道盯着自己的视线,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他心想这人也着实敬业,自己在建康吃了多少顿早饭,他便跟着自己吃了多少顿。而且又换衣衫,又换座位的,生怕自己认出他来,也真是极费心神了。
只可惜自己今日的举动给了他一个错误的怀疑对象,这位粮帮派出的下属,怕是要多做不少费力不讨好的工作了。
想到这里,李兴便觉得心神有些舒畅,喝了那么一小口豆花,似乎觉得有些格外的美味。
小厮去了又回,手中多了一碗猪脚面线。盯梢之人随手洒了十余个铜钱,没滋没味儿,一脸苦大仇深的吃了起来。
李兴又笑,懒得再去管他,却因为那小厮提起的女人,从而想起了自己的女人。
这么久没见到她了,她过得好不好?在府里有没有受欺负?那懦弱地性子有没有改变几分?李兴不知道,他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知道。
他原以为自己会老婆孩子热炕头,简简单单的度过一生。但上天却不允许他平凡,或者说,是小娘子不允许他平凡。
粮帮,粮帮。李兴并不明白小娘子贩粮的用意,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所在的这个位置,又多么的重要。自打来到粮帮,几乎每时每刻他都无法从粮帮的视线中脱身,每次出门,身后都要跟着几条尾巴。
若是连出恭的时候都有人盯着,这样的生活必然不会太美妙。
但李兴从未想过抽身而退,因为他自认为只是一个卑微的人物,所有如今的锦衣玉食都是因为小娘子的存在而存在着。
他并非贪图富贵的人,当他第一天按照郗路所教的方法进入粮帮内部,与粮帮的长老、管事们谈判时,他便知道,自己的肩上扛起了一个多么沉重的负担。
负担有时不单单是一种重量,也会是附加着信任感带来的暖意。
君以国士待我,我必以国士报之。李兴虽然是一个小人物,但他的骨子里,却始终带着这样的信念。
他想过家,想过女人,想过自己的儿子,但他从来没有为此而放弃自己在粮帮的任务,仍旧万分谨慎的实行着,昼夜不停。
李兴所做的的确是一个极难的事情,他要跟谢家时时联系,却又不能让粮帮的发现,所以每到这个酒肆时,他的神经都会下意识的紧绷起来。
那盯梢人猜测的不错,这个酒肆,的确是商量好传递信息的地方。但问题是,传递信息的方法每次都不一样,这次会用什么,连李兴自己都无从知晓。
消息什么时候来,怎么来,对李兴来说,这些都是未知数。他只是奉令养成了这样一个烧钱的习惯,每天一早在酒肆的二楼,望着下面的浮华。
“这位郎君,买点果子可好?”
忽然有人跟自己说话,正在出神的李兴微怔着回身,发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衣衫褴褛、提着竹篮的半大男孩儿。
竹篮里都是些水果,但男孩儿明显有些心粗,不同种类的果子都被他摆放到了一起,所以竹篮看着有些凌乱。
看着男孩儿的花脸上那双亮晶晶的眸子,李兴觉得男孩儿有些可怜,笑着道:“你急着用钱?你卖什么东西,我全都买下来就是。”
男孩儿眼睛顿时一亮,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磕磕巴巴的道:“娘、娘亲病了,要钱治病,家、家里没钱。”
一个很俗套却很真实的故事,李兴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是从男孩儿身上看到了自己以前的影子。
“需要多少钱,你说说看。”李兴也不嫌男孩儿身上脏乱,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汤、汤药要一、一百文,家里、家里只有这点果子了,我、我就拿出来卖……”
男孩儿竹篮里的果子其实已经腐烂了大半,半点卖相也无。李兴叹气,从怀中摸出一颗碎银子,塞到了男孩儿手中,道:“我全都买下了。”
男孩儿目瞪口呆,长这么大他的一双手就从未摸过银子。他学着当铺朝奉的模样,将银子放在嘴里用牙狠狠的咬了咬,好疼。
李兴温柔的笑了笑,拍着男孩儿的肩膀道了声:“去吧。”
“这位郎君,您好人有好报老天爷祝您发大财”男孩儿的祝福粗劣的可以,但却字字真心实意,带着哭腔。
李兴又安慰了几句,男孩儿才回身下楼去。只是在男孩儿转身,露出后背那满是污迹的衣衫时,李兴的心脏猛地一缩。
正文 第三十二章 逃与桃
“路叔,李兴的事情就麻烦你了。毕竟是常年在外的兄弟,身边不知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要抽身就一定要一击即中,绝没有第二次机会的。”
这天夜里,谢道韫与郗路在无人的院子里碰面,小心商讨着郗路北上的事宜。
“小娘子放心,建康虽然人多眼杂,但也恰恰好在人多眼杂,依照着李兴的身手,十成的把握不敢说,九成九总是有的。”说到这里,郗路笑了笑,道:“其实不过是抽身罢了,相比之下哪里会有前几次碰面危险?我看小娘子你担心的也有些过了,李兴这人也是要头脑有头脑,要武功有武功的。”
谢道韫知道郗路是在安慰自己,便随意的“嗯”了一声。
听出这个“嗯”字里有敷衍的味道,郗路摇了摇头,苦笑道:“小娘子,不是我说你。在你眼中,是不是武功不如你的就不是高手,头脑不如你的就很笨。小娘子你可知道,虽然李兴与你单打独斗不一定能赢,但若是将他扔到江湖上,李兴他完全可以做地界内有头有脸的人物了。”
谢道韫微微哑然,想了想发现,自己身边熟悉的似乎都是极厉害的人物,不论是朋友还是敌人,若是一个个的单独拎出来,的确可以让大地震上三震,但每日每日这样看着,竟不觉得有多少名堂了。
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谢道韫点头道:“路叔你说得对,我这个毛病的确不大好,不是自己亲手办的事情就觉得不放心。嗯,这个得改改,确实需要改改。”
谢道韫心想,自己如今这个性子,怕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