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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却是让顾炎之堵了个够呛。他面色由红转黑,强行抑制住破口大骂的欲望,半晌才让自己的呼吸重新归于平缓。
“请顾伯父出题。”谢道韫已然磨好了墨,持笔悬腕。
“谢道韫啊谢道韫,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顾炎之在心中冷笑着,想着顾祯已然准备好“诗作”,眯着双目道:“这样吧,韫儿既然说没有亲身经历也能做出相应诗文,不若就以‘酒’为题,如何?”
宾客早已断定了谢道韫姐弟的死刑。谢奕继续昏睡不醒。身后的女眷们冷嘲声不断。郗氏和谢玄紧张的看着自己。
就在这样的境况下,谢道韫微微一笑,几乎毫无凝滞的提笔写道——君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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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四千字,其实是昨天已经码好的了~今天跑去老爸的老家上坟,还好离得不大远,那也折腾了整整一天,累得影子我眼前发黑~还好影子有先见之明……
嗯影子自己很喜欢本章前面那段儿滴还有那个可爱的小老头,O(∩_∩)O哈)
未若柳絮因风起 第三十八章 软柿子
第三十八章 软柿子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试问当年司马相如,左手子虚右手长门,可有此句的大气磅礴?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试问当时八斗曹植,一篇落shen留名千古,可有此句的慨叹如歌?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又有谁能比李白更狂放?谁能比李白更洒脱?
“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
这是醉眼惺忪间举杯相邀,只是不知这浑浑噩噩的醉态,是否比嵇康那玉山之将崩来的更有落拓之美?
“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
这是醉后的酣然,满是返璞归真的娇憨和自然。这满是潇洒放旷的举动,李白啊李白,你本该是魏晋时人,缘何晚生了几百载?
“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美酒当前,一杯想起过往,两杯浓了忧愁,三杯四杯想起了故乡。
五杯淡了彷徨,六杯别了野望,七杯八杯忘记了百转愁肠。
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举杯游?
百年后,李白绣口一吐,便化成了半个盛唐。而今时今夜,谢道韫偷得此诗惊四座,无人言语,把盏迷茫,夜风摇曳烛舞光。
当然了,中间那句“岑夫子,丹丘生。”是谢道韫无用法的,以她的辈分又不能说什么“顾子义,谢府君。”所以,这一句话便索性删减掉,倒也不怎么影响原诗的美感。
整首诗,谢道韫用其父那狷狂不羁的笔法写出,配上诗中原本就喷薄欲出的狂荡,倒也算得上是锦上添花。
诗是由谢玄拿着,从菊花回绕到前厅,向着众位叔叔伯伯大爷的行了一圈儿礼之后,再由他朗朗而读的。
毕竟都是士族出身的子弟,就算是再怎么不喜在学问上多下功夫,也能听得出谢道韫此诗的好坏。
顾祯的面色有些苍白,愤愤然的盯着谢玄,目光足以杀人。他又望向主座上的伯父顾炎之,却发现后者也是面色发黑,双拳紧攥,整个身子都有些不自然的颤抖。
知道大势已去,顾祯心中恨极,他抬手唤来身后仆从,让他将自己的心腹叫过来。看着那仆从应声而去的背影,顾祯冷冷的笑了笑,心道:“好你个谢道韫,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人么?我这就杀给你看”
若说厅中、偏厅听不懂这诗好坏的,也只有这些仆从丫鬟了。
在谢玄念诗的过程中,一直在后面紧张兮兮的青杏儿和红樱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迷茫之色。
她们也不是半点学识不通的文盲,但在她们看来,自家小娘子做的这首诗,言词如此的平凡,甚至可以说成是浅显易懂,真的能够叫做好诗么?
返璞归真的道理,还不是她们能够明白的。没有办法,她们两个只好借助别人的表情来评判诗作的好坏,但环顾四周,目之所及之处,所有的士族女郎们都是一派的目瞪口呆,却不知是因为诗美绝而呆,还是因为诗太差而呆。
但隐隐的,青杏儿两个还是微微察觉到了什么,小心肝开始噗噗的狂跳,只希望一会儿答案可以揭晓,万万不要让她们失望。
当最后一个“愁”字从谢玄口中流淌而出后,谢玄已经率先展开了笑颜,满是骄傲之色的看着正厅中那些一个个不动如山的人。
不动者并非是山,只是被惊的有些失魂罢了。
很有意思的是,就在谢玄读诗的过程中,谢奕那如雷响的鼾声竟也无巧无不巧的停了下来,仿佛是害怕打扰到谢玄念诗一般。
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整个厅堂针落可闻的时候,谢奕的鼾声又忽然跑了回来,继续极有节奏感的撩动着众人的耳膜。
无人说话,无人赞叹,只是偶有那率先从诗的意境中回过神来的人,砸吧砸吧嘴,偷偷的瞧顾炎之那白中带黑的面色。
这下子,顾家的脸面可丢大了。
谢玄无声的笑了半晌,这才想起自己阿姐的吩咐来。他将诗作放到了顾炎之面前,又冲着他谦和一礼,极为诚恳的道:“顾伯父,玄儿有件事情要劳烦您。”
顾炎之原本还沉浸在浓烈的震惊和悲痛中,此时听见谢玄的声音,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看鬼一般的看着他,哑着嗓子道:“你说。”
谢玄遵照着阿姐的吩咐,让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显得谦和雅致。他微笑着指了指正在打鼾的谢奕,仿佛恳求一般的道:“顾伯父,家父酒醉至斯……不知能否借用一下顾家的客房,让玄儿来安置家父?”
若是放在平时,这一声声的“顾伯父”便只是一种称呼,可这个时候,谢玄再口口声声“顾伯父”“顾伯父”的唤着,竟成了一种绝妙的讽刺。
顾炎之知道自己这次输了,而且输得无比的颓然,无比的讽刺。他用目光扫视着下面的宾客,那些宾客明明都极力克制着,让自己面无表情,可在顾炎之看来,所有人的嘴角上都浮现出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的笑意。
他觉得头脑发晕,嗓子发干,眼前都有些发黑。无法再回答什么,顾炎之冲着谢奕挥了挥手,一言不发,在左右仆从的搀扶下,颓然离去了。只有花白的头发在夜风中徐徐飘动着,有些苍然。
……
……
“没有?什么叫没有?”回到自己院子的顾祯双眼赤红,满是怒气的抓着自己仆从的衣领发问。
那仆从尽力的去无视着顾祯口中喷薄出来的难闻酒气,有些害怕的咽了一口干沫,颤声道:“没有就是,人……不见了……”
“人不见了?”顾祯的眼睛瞪的更加圆了几分,“什么叫人不见了?你们不是把他关到柴房里去了么?不是断了他的双腿,还绑着他的双臂么?什么叫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
“小……小的们也不知道啊明明,明明外面还安排了六个人去看着,谁知,谁知……”
“知个屁”顾祯终于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维持他的士族形象,他指着那仆从的鼻子,一口脏话就骂了出来,“一定是你们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串通谢家人来整我,还以为我不知道?”
“郎君我们没有啊郎君明鉴啊”
“没有?”顾祯嘿嘿几声冷笑,接着道:“我问你,那个罗福的双腿,是由我下令,你动手打断的是不是?”
“是……”
“若是你真的将他的双腿都打断了的话,他又怎么能够跑得了?”顾祯明显受到了太多的刺激,头脑都有些不好使了,他稀里糊涂的下着他所谓的结论,声音嘶哑的道:“所以,是你是你根本就没有打断罗福的双腿,所以才让他跑了”
那仆从对顾祯的逻辑目瞪口呆,全然不知该如何回答。自己明明是亲手断了那罗福的双腿,天他**才知道不能行走的罗福是怎么跑的,跟他有个屁关系?
“来人啊”顾祯正愁一口恶气没地方发泄,好不容易抓到了这么一个事情又怎么会轻易放手,他起身踹了那仆从一脚,对来人道:“给我把他的双腿断了,再把两个胳膊都绑上再在外面把守六个人我他娘倒要看看,你怎么跑?怎么跑得出去?”
……
……
别说天的妈妈不知道罗福是怎么逃出去的,事实上,就连罗福自己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出去的。
他自问平生对谁都是好言好语,就算对面是骂娘声不断,他也是白牙一露,唾面自干。就连那些去自家讨债的人,他也都是见了就跑,从来不跟他们起什么争执。
罗福自问是一个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