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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就直接往邢文燋的宅子去。
邢文燋的院子,坐落在杭州最繁华的地段。
高高的屋檐,磨砖对缝的院墙,爬满了绿色的藤蔓。风一吹,绿浪起伏。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一对黄铜门钹安静倒扣,泛出金灿灿的光,靡丽奢华。
开了门,进去就是一座桥,底下竟是缓缓流淌的河水,萦绕在这栋宅子。
陈璟颇为惊艳。
“这宅子不错吧?”邢文燋也对这处宅子很是得意,“当初为了修建这处宅子,花了两年的功夫,请了好几位修园林的老师傅画图。。。。。。”
“岂知不错?”陈璟大力称赞,“简直是精致无双。”
邢文燋听了很开心,带着陈璟,把他的院子看了一遍。
陈璟多番赞扬。
观赏了庭院之后,邢文燋给陈璟安排了客房,陈璟歇了一天。
“都转运使周大人,是宰执大人的门生,我堂伯跟他也有点交情。”次日,邢文燋跟陈璟说起了今天的安排,“我每次到杭州,都要上门去拜访。你今天跟我一道去?”
都转运使,是两浙路最高的官吧?
陈璟不怯场这些人情往来,就笑着道:“我听二哥的安排。”
邢文燋就带着陈璟,去了周大人的府上。
去的时候,邢文燋还把周大人的情况,说给陈璟听:“。。。。。。周家早年也有战功的,也算个贵族。到了周大人这一辈,世袭的爵位已经到头了,就落寞得厉害。他走了我堂伯的关系,和宰执府有了点关联。
又因为才学过人,宰执大人举荐他,到两浙路做了都转运使。这些年,他政绩还不错,也算给我堂伯长脸。”
两浙路是邢文燋堂伯的家乡,他自然希望是自己人到这里任职,这样就可以帮衬他家人几分。
“原来如此。”陈璟接了句。
“所以说,周大人此人,虽然是个贵胄,却也是过惯苦日子的。见了他,得使劲捧着他,否则他只当你瞧不起他呢。”邢文燋低声跟陈璟道。
陈璟笑起来。
邢文燋是个很有能力的人。什么时候该嚣张,什么时候该低声下气,他拿捏得非常准。否则,他凭借一个宰执总管事的堂伯,也不至于混得两浙路人人敬重。
自己的本事,还是占了很大的优势。
邢文燋觉得周大人是个暴发户。暴发户都有这个脾气,生怕旁人不知道他的本事和财力,所以要时刻帮他显摆显摆。
邢文燋一到杭州,就去拜访周大人,多少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多谢二哥指点。”陈璟笑道。
“对了,周大人酷爱马球。”邢文燋又道,“三天后是他的寿诞。我这次到杭州,是给他贺寿,也是为了陪他打球。央及球技好,不妨在周大人跟前献献殷勤。。。。。。”
说到这里,邢文燋突然停顿了下,看了看陈璟的脸色。
趋炎附势这种事,邢文燋做起来很熟练,却不知道陈璟是如何想的。
如果清高的话,估计会不舒服。
不成想,陈璟正认真瞧着邢文燋,等待下文。
邢文燋满意而笑。
他还想说什么,马车却慢慢停下来,已经到了周大人府邸的门口。
陈璟先下了马车。
与他们马车凑巧的,还有一辆马车也缓缓停靠。那辆华盖马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人。
陈璟瞧见他,不由笑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竟然秦九。
秦九也瞧见了陈璟,微微眯起眼睛,已经自己看错了,仔细看了半晌。
然后,他看到了邢文燋也跳下马车,顿时就知道自己没有瞧差,果然是陈璟。秦九不喜欢陈璟,更加不喜欢邢文燋。
“咦,秦老九?”邢文燋已经大声喊了秦九,“怎么,你今天也来拜会周大人?”
秦九是很讨厌邢文燋的。
当初他非常喜欢的玄女石像,就是被邢文燋抢走的。其他方面,也和邢文燋有过矛盾。
“是啊,这般凑巧。”秦九冷冷说,“邢二,你如今是越发下作了,交什么下三滥的朋友?”
下三滥,说的是陈璟。
陈璟笑了笑。
“可不是嘛。”邢文燋笑呵呵道,“我家里人经常劝我和你断绝来往。你如今,怎这般有自知之明?”
秦九微怔,才反应过来,邢文燋把他骂进去了。
他欲要发作,邢文燋已经哈哈笑着,领着陈璟进了周大人的院门。
第250章落马
第250章落马
两浙路的一级的官员,以都转运使为首,周大人是两浙路最大的官。
周大人名宸,字子林,今年五十岁。他祖上是开国名将周工坤,封了成国公,世袭三代。三代之后,爵位无法继承,周家渐渐落寞。
周宸的祖父还是世袭的成国公,虽然那时候,成国公府已经只剩下个空架子。但是,没等到周宸出世,他祖父就离世了。
周宸的父亲是个被宠坏的纨绔,他祖父去世后,家里凋零得更加厉害。周宸有兄弟好几个,一大家子人,生活艰难。
所以,周宸从小就是苦惯了的。
落地凤凰不如鸡,贵胄之族衰落后,还不如普遍百姓。因为,他们不擅长经营生活,也没有习惯紧衣缩食。
周宸从小寒窗苦读,也被老师、同窗认为是个有才且勤奋之人。但是他的文章,总得不到主考官的欣赏,到了三十八岁才中个进士。
中了进士,并不是立刻能做官的,还需要考核。
周宸上下活动,几乎花光了全部的家产,还负债累累,偏偏家财花出去,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报。
倒是能选个小知县,周宸又不满意。
他也是个倒霉的,
五年前,他是偶然的机会,攀上了宰执府的总管事,去苏州做了两年的知府。有宰执大人的关系,加上周宸的勤奋和钻研,政绩优良。所以选了两浙路的都转运使。
来之前的路上,邢文燋已经把周宸的事,都说给了陈璟听。
“混到快四十岁。才中了进士。而后的六七年,都在花钱打通关系,想选个地方做官。一直到四十五岁,才有机会,人生就过了一大半。这应该是大多数读书人的命运吧?”陈璟听了周宸的经历,小有感慨。
不过,周宸算是幸运的。
多少人穷极一生都没有机会。
从这方面看。周宸还是蛮幸运。
“三天后才是周大人的寿诞。不过,今天来下礼的,不乏其数。”陈璟和邢文燋一路往里走。见周宸的府邸宾客如云,邢文燋要不时和他们打招呼,然后抽空和陈璟低语。
“三天后人太多了,估计送了什么礼。周大人也不知道。”陈璟笑着接了句。
今天来的。多半和周宸有点交情,可以提前上门。他们送的礼物,肯定非常贵重。等到三天后,送礼的人太多了,哪怕贵重,也经不起那么多礼物的淹没。
所以,提前来还是明智的,能给周大人留下点印象。
“正是。”邢文燋笑了笑。
“不巧。我没有备礼。”陈璟道,“难得的机会。因为给周大人下礼的,不枉二哥带着我走这一趟。”
邢文燋笑。
他拍了下陈璟的肩膀,道:“这个放心,哥哥早就帮你准备了礼。你跟着哥哥,什么礼不送,周大人也记得你的。”
他们说着话,就到了周大人府邸的中堂。
宽阔的中堂,摆了两排的座椅,已经快坐满了人。周大人并不在场,有个十六七岁的公子哥,在中堂应酬。
那位公子哥穿着天青色的夏布直裰,中等个子,削瘦斯文,有点腼腆。
“是周大人的独子周温荣。”邢文燋快速跟陈璟耳语。
关于周温荣,之前邢文燋也介绍过。
周大人虽然成亲早,却命途坎坷,一连生了五个女儿,三十多岁,才得了这么个儿子。周大人发达,也是这几年的事。
现在虽然有几房美妾,因为周宸的年纪缘故,没有人再给他添一儿半女。
所以,周温荣是周宸唯一的儿子。
周温荣也是从小吃苦长大的,性格腼腆害羞,斯文有余,阳刚不足。不过,他很喜欢马球,可惜打得不好。
“二哥。”瞧见了邢文燋,周温荣迎上来,亲切和邢文燋见礼。
邢文燋之前也提过,他和周温荣关系很好。
“怎么一脸病容?”邢文燋和他见礼之后,打量了几眼,笑着问道。
“今天太热了,先是害了场暑病;而后,我母亲怕我再热着,非要在我里屋搁冰,就害了场风寒。”周温荣苦笑。
这孩子身体太弱,热不得、冷不得。周大人只有这根独苗,为他不知操了多少心,疼爱非常。
“你也是受苦。”邢文燋叹气,然后,他拉过陈璟,对周温荣道,“这位是陈央及,我们望县的神医。你这身子骨,回头叫他帮你调理调理,兴许从此就好了的。”
周温荣这才留意到陈璟。
邢文燋喜欢结交朋友。他常到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