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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何事?此地为何如此喧哗?”
一个官气十足的声音,张小五瞬间就听出味道来了,他们干这个的,最有眼色了,对于谁是当官的,谁当什么官。搞得最是清楚。
抬头望去,正好看到一名老者过来,张小五立刻从脑海里寻找对比此人是谁。很快就检索到了有用的信息,正待开口问候行礼。
“不必了,今日便衣出门,不便以官身相称,称呼老先生即可……”老者立刻给张小五使眼色。叫他不要泄露了身份。
“……大……,老先生。这,事情是这样的,这群人估摸是外面来的移民,好像是陕西的,溜进内城来给皇帝磕头的。小的本想驱逐了事,可奈何这群人不光是磕头,还用了贡品,更是动了烟火,最离谱的是烧了纸钱,倒是把不该犯的错全犯了。如今外面百姓围观,声称他们在诅咒陛下,不放他们出去,要拿到有司去问罪。小的也在为难啊!”张小五愁眉苦脸的说道。这大热天里跑腿办差实在是热,稍稍的一动就是一身汗。说话间,这脸上就满是汗珠子了,和脸上沾的黑灰一魂合,这脸,更加的花了。
“哦,是这样吗?”老者看到眼前的这个官军小头目一脸的汗水夹杂着黑水,黑不溜秋的给自己解释。很想笑。
“老先生,确实是这样。小的想,这百姓受了陛下的恩惠。千里迢迢到京城来,给陛下磕头,也算是百姓爱戴陛下了,咱们当差的也不好就这么把人家赶走,免得伤了他们的心,可总有一些人不懂事,磕头也就算了,还得动用贡品,你说动用贡品也就用贡品,可这烧纸钱算什么事啊!咱们陛下如今正值年轻,这烧纸钱……”张小五苦着脸解释道。他可真的是遇到麻烦事了。
老者看着眼前这张滑稽的脸给自己解释,差点笑出声来,遂又觉得不妥,立刻止住笑容。这可确实是个严重的事,陛下不过二十岁,人年轻着呢,这就给皇帝烧纸钱,即便是再爱戴,也不至于这样吧。这可真的是爱戴过头了,这和诅咒别人有什么区别?也难怪这京城的百姓要把他们围起来,不放他们走,如今陛下的声望在京城那也是相当的高。
“待老夫来问问吧……”老者想了想,决定插手这件事,这件事怕是有什么蹊跷,他遇到了,就不能不过问。
“是的,老先生……”张小五是巴不得有人过来接手这事,这件事两头不讨好,必定背黑锅的事,扔出手刚好。
老者上前去,准备问下情况。
这群烧纸钱的人,有老有小,看样子,是一大家族子迁移,否则也置办不起这么丰盛的“贡品”。
问了几下,老者也觉得有些头疼,这土话里夹杂着几个官话,实在是难懂,除了知道他们是来自陕西,是移民,其他的就听不懂了。
老者无奈,只好叫自家的随从把马车里的那一家子请来,那一家子的官话说得还可以,可以说字正腔圆,想必能做一个沟通的桥梁。
一家人正在马车里闷得难受,也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说是抓磕头的,心里害怕。见到老者的随从来了,才安稳些,听随从说要做个翻译,也就立刻下车过来。
有了这一家子翻译,这群人的来历,立刻搞清楚了。
这群人还真的是陕西某个山角落里的人,由于这几年连续干旱,家族地里的收成逐年减产,入不敷出,多年积攒下来的钱粮也逐渐的消耗一空,遂决定全族迁移,花了些钱,在辽东买下了一块地,准备全族搬过去,据说,准备在这里叩拜了皇帝,就出关去,算是最后的拜别和感恩。所以,想搞得隆重一些,那里知道,这个叩拜还才刚刚搞,就被官军“破坏”了,然后被老百姓围着不准走,倒是把这些人吓着了。
原本他们也请了一个带路的,奈何带路的见有官军过来,立刻跑得无影无踪,他们只好操着半懂不懂的话和官军老百姓交流。
至于他们烧的“纸钱”,可真的不是什么“纸钱”,据他们说,乃是他们请人抄得经文,焚化了,是用来祈求皇帝安康的,他们听人说,拜谢越隆重越好,这样才显得真诚,要显得隆重,除了三牲,各种贡品,最好还烧些经文,这样神佛就能保佑皇帝。他们倒是听了别人的话。认真的置办这些东西,置办东西很大方,烧经文也大方。
“原来如此……”老者听了这话,感叹一声愚昧,不知道是那个缺德的做的事。这个事还真的难办了,若是说治个家族的罪,也不妥。人家不过是感恩陛下,才搞了这么一个隆重的仪式。算得上是虔诚的感恩,若是治他们的罪,其他的老百姓如何想?只怕是伤了百姓的心;但若是不管,这给皇帝烧纸钱的举动,怎么看是怎么欺君。绝对是大罪。
张小五努力的看着这个老者,希望这个老者发话,快点把这个事完结,若是再牵扯出什么来,更不好收场,他们铁定得被治一个巡查不严的罪。
“此事还得陛下圣裁!……这样吧。这些人,你记下他们的户籍,记下他们住在哪里,待老夫上奏陛下。让陛下圣裁……”老者听完了这事,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事还得皇帝自己管,别人无法代劳。他能做的,就是把这事上奏。老者有觉得,依皇帝的个性,这件事的结果大概也就是不了了之,这一家族子老老小小的不少,皇帝想发火也没法发。不过。这个过程还是要走的,毕竟涉及到了皇帝。
“小的遵命!”张小五解脱了。这事既然这位大人发话了,那就没他的事了。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张小五得了上命,很快行动,记下那些人的户籍,记下那些人住哪里,然后交代他们这几天不要随意的走动,然后就驱散人群,放他们出去了。
人群见有人做主了,这件事算过去了,人也就很快散了。
人群散了,老者思索了一阵今天这个怪事,不知道那个缺德的人,蛊惑了这些个没见过世面的人做出这等恶事来,思索了一阵,老者又是一番感叹,抛开今日这个事不说,历朝历代,又有那个皇帝如此得百姓爱戴?想着方的溜进内城,跑到皇城根下给皇帝磕头?还隆重的搞“贡品”,这事可真的是闻所未闻,他这几年所见过,经历过的事,远超了他几十年前所经历的事的总和。
“你们家今日也是为了叩拜陛下来的,这里宽敞,也就在这里叩首吧,也好全了心中的念想……”老者吩咐道。这个位置,是一个比较好的位置,视野比较开阔,还有阴凉,有水,稍远处就是皇城墙。
“谢老先生……”一家四口人俱道谢道。看这位老者的架势,应该是位来头不小的贵人,有这位老者看着,他们家可以安安心心的给皇帝磕头了。
老夫人遂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贡品”出来,恭敬的摆在前面,这个贡品,掏出来得有些麻烦,好像用层层叠叠的布包裹着,好似还有油纸。老夫人摆好了“贡品”后,然后带领着全家人,恭敬的跪在“贡品”前面,朝着皇城磕头,三叩九拜,默默的许愿,祷告,及其真诚。
老者虽然年纪很大了,可眼神还算不错,远远的就看到,这个老夫人家的“贡品”,是一本户籍。
老者以前也只听说过用三牲,果品,糕点,酒之类的东西来摆放“贡品”的,今日却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拿户籍作为“贡品”,这个做法,不仅仅是让老者眼前一亮,更是让这个老者生出无限感慨。
似乎是漫长的叩拜之后,这家人才起身,又过来谢过老者。
“呼……”老者长呼一口气,心中算是乱如麻,各种思绪,纷繁复杂得很。
“你们家倒是别出心裁,,别人都用果品,糕点做贡品,你家却用户籍,莫非,这户籍如此重要?”老者感概颇多的问道,对于这家人的别处心裁,老者觉得有必要再问一问。
“回老先生的话,在陕西时,张大人就告诉过我等,有了这户籍,不管是做工还是种地,还是其他,皇上总会照拂我等,不会抛弃我等不管的,老身一家人,全奈皇上活命,皇上的话,我等自然是要听的,如今老身家在京城里找到了活计,也算是安下身来,能在这个年景里活下来,已近是很不容易了,这户籍自然是要保管好的,听说,没有这户籍的,连工钱也给的比别人少……”老夫人立刻认真的给这个老者解释。
“噢。原来如此……”老者点点头,说道。这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了,大明朝移民,向来都是要携带户籍的,没户籍的那是黑户。做工的工钱也有有户籍和无户籍之分,这个事,老者也是知道的。这在京城乃至北方,也不是稀奇事。只是没想到,老百姓会把一本小小的户籍看得